许导终于拍了她最想拍的电影。
我一点也不意外。
回来的当天下午就去了电影院,看的第一场电影就是《诗》。
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除了以前去听过她的一次讲座。
我还在油麻地电影中心看 《I, Daniel Blake 》的时候遇到她了呢。
我们看的同一场。
她坐在后面。
我经常的时候看到她了,当时开心地朝她挥了挥手。
电影名为《诗》,英文的翻译是挽歌。
整个电影也像是许导送给香港这座城市的诗歌。
美极了。
如同电影里念的那些诗一样。
作为这座城市的移民,我也亲证了这座城的变化。
我目前这一辈子,算上我的家乡,一共在三座城市住过。
hk是成年以后我住过最久的地方。
头三年里,我永远只会去商场里那个挺贵的超市买东南。
卖的都是各种进口食品。
到了第四年,我搬出学校(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离开学校居住)。
直到那时,我才真正知道了什么是生活(独立自主地生活)。
离开学校后住的第一个地方在一个街市附近,那是一个wet market(有海鲜档的是wet market)。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香港的菜也是分四季的,不是超市那样,一年四季卖的都是一样的外国进口的食物。
原来香港也有补衣服、收裤边的改衣档。
原来街市附近的家居用品店别有洞天、卖的商品玲琅满目。
原来街市卖的菜比超市里标明的产地要更细致:有云南的红姜、贵州的蔬菜、河南的山药、xx的大蒜、xx的皮蛋(我真的不记得了)、等等。
湖北蛋😊😊😊 我会想起外婆,她以前会走路去农村收土鸡蛋,然后一个人挑回城里卖掉。
也是在街市,我知道了每年柑橘出产的季节,好多摊主都会每天忙着剥橘子皮,用刀划出来漂亮的十字,一个一个的皮穿起来,一串一串的挂在那边,白绿相间,格外好看。
也是在街市,我知道了原来土茯苓非常非常坚硬,要用类似铡刀一样的东南才能切出片。
同样在街市,我知道了,原来海鲜档的海鲜并没有那么贵。
手打鲮鱼肉这么好吃。
我知道了原来每天下去6点,各个档铺,不论是卖肉,卖菜,还是卖水果,都会开始出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10蚊三个!
10蚊三个!
” 让人兴奋的不是那收市时候最便宜的价格,而是那些高昂的叫卖声带来的生命力和烟火气。
这种烟火气和内地城市清晨各种早餐店冒出的白色的水气一样,让人觉得心安,特有安全感。
也是在街市,我遇到了大年三十早上乖乖帮父母看铺子的小孩。
面对所有路过的客人在那边当面夸他懂事听话,小男孩淡定从容。
我给了他一个新年红包,他会非常礼貌的说谢谢。
同样在街市,我遇到了2023年都还只收10块钱的改裤长的林姑娘(深圳10年前都不是这个价了),一头白发,气质十分优雅,从来不急不躁,永远面带微笑。
非常优雅的林姑娘
存票根,又糊了。
不知为何,油麻地电影中心突然成了打卡地。
开关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油麻地电影中心和旁边的油麻地警署成了打卡地。
每次去都会遇到好多游客。
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个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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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届香港国际电影节上,许鞍华导演的纪录片新作《诗》赢得一致好评,以首映开分9.0为本届电影节拉开序幕。
影片《诗》在Ann的影像序列中占有比较特殊的位置,尤其是考虑到其近作《第一炉香》口碑票房双双折戟沉沙的前情,再拍摄这样看起来平淡如水,成本难以回收的纪录片作品,颇有点任性施为的意味。
许鞍华《诗》据Ann在首映场的交流中透露,影片《诗》的制作实是她的多年夙愿,尤其在看过《他们在岛屿写作》和《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后,自己的创作愿景变得更加清晰。
或者说,《海水》亮眼的票房成绩也从侧面提振了她的信心。
对于已经76岁的许鞍华来说,影片《诗》的出现更像是她创作本心的一次回归。
而2020年面世的《第一炉香》放到许鞍华自身的创作维度来看,属于那种“为老板拍的电影”,因为有着走向院线和面对市场检阅的压力,难免会产生诸多桎梏。
导演许鞍华影片《诗》则不同,这是许鞍华多年来心之所系的作品,很自然地带入了许多除却商业考量外的思考,这也是她自己坚持出镜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这部《诗》不仅仅是关于这个时代的诗人们的纪录片,也是许鞍华近年来的心境写照。
很多熟识许鞍华的影迷朋友们都知道,她曾是在香港本土完成的文学硕士学业,而后赴英进修电影专业。
念文学时,她主修诗歌,直到以导演身份出道后,她仍旧与香港的新派诗人们保持着密切交往。
《诗》便是以此为由,将多位诗人的生活轨迹、天赋才情编织于一体。
在其中,我们还看到了已故作家西西生前念诵诗歌《旧启德机场》的珍贵素材。
已故作家西西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曾有言:“诗意即翻译过程中失去的东西。
”(Poetry is what gets lost in translation.)那么,影像介质该如何转录并秉承诗的真义呢?
影片《诗》的开头,Ann采用的方法是词句铺排。
除西西诵读自己的作品外,还有饮江、淮远、马若等人的诗作,在幽蓝色背景中交替滚动,随后则是与几位诗人的对谈。
关于“创作灵感”这一最为神秘的命题,Ann将之前置,并把讨论的篇幅缩短,缩至一个魅影的身位,保留其难以言表的深层的气质。
这种内容上的取舍,同样传达出Ann的兴味所在。
这部电影终究不是一场针对诗歌理论而开展的“华山论剑”,它更是关乎切实的生活,流动的思绪。
两位诗人的日常片段成为影片躯干——黄灿然与廖伟棠。
一方面他们是许鞍华导演多年的好友,彼此都知根知底,能更为自如地交流;另一方面,他们身上都有着重要的身份标签。
巧妙的是,他们的状态似乎构成一组工整的对仗关系。
黄灿然在影片中几度宣称,诗人应该自觉地放弃物质财富,以换取灵魂自由,所谓“努力不赚钱”的理论逗得Ann哈哈大笑。
因为负担不起在港的开销成本,他赴往深圳安家,却又因割舍不下故土的羁绊而多次在两地间穿行。
他面对镜头坦言,自己所作最好的诗歌都根植于香港的土壤。
许鞍华与黄灿然与之相对,受疫情影响的廖伟棠,只能待在台湾家中,平时忙着线上讲学和评审,同时还要照料儿子的起居。
在课堂上,他引用保罗·策兰的《一片叶子》致敬贝尔托特·布莱希特的《致后代》,富有哲思地剖析着公众话语权的倾斜与暴力。
这算是什么时代 /当一次谈话 /几乎就是犯罪 /因为它包含 /如此多说过的?
——保罗·策兰《一片叶子》,黄灿然译除却诗人身份,廖伟棠也是一名摄影师,他会带着相机走上巷尾街头,记录这个时代的万千变幻。
在摄影档案中,我们看到很多他与大陆艺术家的联动,比如早年的贾樟柯、梁龙,都曾出现在他拍摄的照片当中。
廖伟棠他在《诗》中侃侃而谈自己近年来的内心感受。
而这些记忆与感悟,也是Ann决定拍摄影片的重要原因。
身为采访者的她狡猾而可爱,可以看出,哪怕处于前期的拍摄阶段,她也已经具备清晰的脚本思维,用带有预设性的问题来引导诗人没人能进行输出,倾听这些生活在阳春白雪中的艺术家对时代的思索。
影片中最为惊艳的部分,莫过于Ann对于诗句的动人演绎。
黄灿然的《在茶餐厅里》,写的本是一个平凡的中年男人照顾小孩吃饭的瞬间,经由Ann特意邀请来几位演员的诠释,而变得生机勃勃,化作夹在在纪录片篇幅里的一出灵动的迷你剧场。
Ann选用低光敏度的胶片质感,将诗歌转录成影像,镜头取特写画面,游离在演员们的身体和一旁观望的黄灿然之间,反身指代了诗人的在场,实现灵感落地的“昨日重现”。
而在呈现《阳光是伟大的》的时候,Ann则结合诗中那句“阳光是伟大的,因为他普照万物,而不知道并非万物都需要普照或同等普照”,用了俯瞰视角的定场镜头,慢慢地横移,拍摄那些在阳光下劳作奔走的人群,既充满着温暖,同时又传递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苍凉。
诗歌,是许鞍华导演近年来电影作品中的重要意象。
比如《明月几时有》,将故事背景设置在抗战时期,但即便是在如此极端的外部环境下,主人公仍然坚持在黑夜中谈诗赏月;更早的那部《黄金时代》亦然,影片中的文人们无论是小说家还是评论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诗人的气质。
2017《明月几时有》
2014《黄金时代》或许是因为这两部前作都是从女性的视角进行切入,所以到纪录片《诗》的叙述中,女性诗人的身影反而很少。
黄灿然和廖伟棠的部分虽然都很浪漫,但还是缺少了些许的柔情,而这也是《诗》略显美中不足的地方。
似《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中梁鸿的视角,即是很好的补充。
其实,如果把这部《诗》和文念中拍的许鞍华纪录片《好好拍电影》放到一起来看,或许是一组“更搭配的套餐”。
影片《好好拍电影》讲的是许鞍华的个人生平及电影创作历程,其中涵盖了她多年来的创作观。
而《诗》在某种程度上体现的则是她的文学观,以及看待这个世界的看法,可以令观众更全面地走近并了解许鞍华。
文念中《好好拍电影》在香港电影节《诗》的映后交流上,我们有幸见到了许鞍华导演。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斜挎着一个背包,穿着简单随意的服装及帆布鞋,完全没有一个古稀之人的姿态,充满了活力。
创作本身就是一件可以令人变得更加年轻的事情,如果拍的又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那更是两全其美。
当然,更值得让我们感到欣喜的是,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作者导演,甚至像许鞍华这样的大导演,都愿意把作家们作为纪录片的拍摄对象,用最平实亲近的镜头语言,拉近观众和文学之间的距离。
《他们在岛屿写作》《我在岛屿读书》《朗读者》等文化类纪录片及栏目,也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正如许鞍华所说,在许多压抑难熬的时候,是小时候读的那些诗成为了自己的护身符,给她抚慰,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何其有幸,我们生活在一个有诗的世界;又何其有幸,有许鞍华这样的有心人,用影像的方式,记录下了这些美好的诗与这些可爱的诗人们,并将诗的精神传递下去,生生不息。
作者| 废话队长;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特别好玩儿,当黄灿然讲到自己是经济流亡逃离香港时,全场都笑了。
太真实。
可是就算再说不喜欢这座城市,却还是放不下茶餐厅里的一杯奶茶。
远方的爱也是爱——就像基督也不会在故乡传教。
给了我好多问题的答案。
早上朋友发给我一个链接,说多邻国的例句里香港人好松弛,都是去哪里吃饭,去哪里行山。
看完之后暗自觉得好笑,松弛和香港,或者至少和在香港的内地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侵略者来的。
像蝗虫。
时常在想我身处的香港真的是那些艺术电影文学歌曲中的香港吗?
我幻想,它应该是有风骨的——有虚荣奢靡,也该有勇敢无畏。
好在电影告诉我,就算这里并不是印象中的香港,也无可厚非。
去承认,那个城市已经随着时代一起消失远去了。
我们是那个带着儿女的秃头男人。
不会成为另一个男人,也不会遇见另一个女人。
53年后,我们站在香港,看不见香港。
凄风苦雨,披星戴月。
我们都是无树的叶,我们闭嘴,因为谈话也是一种罪行,因为话里有太多说过的话。
这是一件悲伤的事吗?
是的。
可如果太在意存在的意义,反而是对文字范围的缩窄和限制。
我们还在这里,我们去爱活生生盛放的玫瑰。
诗的力量不在文字而在沉默。
"最近过得还行,除了活着,没有其他耻辱。
""如果你把话都讲给所谓 美 的事物,那些你真正应该讲的事情,就成为了话语权的让度。
"在这个「不是在离开,是已经离开了」的城市,还有这一点黄金小岛的余晖,也算是幸甚至哉。
本文2023.3.31首发于「凹凸镜」在《诗》片末,许鞍华被一群诗人问起,为什么要拍关于香港诗的纪录片?
她答,在许多压抑难熬的时候,是小时候读的那些诗成为了自己的护身符,给自己抚慰,支撑自己走下去。
她坦言对比剧情片,这种题材、包括纪录片的形式可能不足以吸引投资,不过想想自己最想拍的题材,还是放手来做了。
她做得很好。
有人拿《诗》和《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他们在岛屿写作》比较,许鞍华在映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不是因为看了《游》才拍《诗》,而是为了拍《诗》才去看以作参考。
”许鞍华鞍山出世,辗转至澳门,在香港长大,在港大比较文学系修读诗歌,后面去伦敦学电影,回来从胡金铨的助理做起慢慢拍电影。
我想起了《去日苦多》,香港回归之时许鞍华拍的一部纪录片。
在饭桌上,许鞍华和几位大学同学“吹水倾计”,和老友们拼凑旧时的记忆,北角的街道、五层楼高的模范村、街心公园的树荫,在《去日苦多》里我们看到宏大历史背景下殖民地的过往也是由个体微小的生活记忆构成。
时过境迁,等到了《诗》,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
古稀之年的许鞍华,在纪录片中的呈现,对身份和城市境遇的挖掘,仍是那个“老文青”的身影。
她穿着深色棉麻长裙,桌边放一包莫吉托的香烟,和诗人对坐,在他们的工作室里、家里和茶餐厅里侃大山。
这样的对话,不过分解读,不刻意用力。
影片开头西西拿着泰迪熊对镜念《旧启德机场》,诗人饮江的《阴谋不沾染世界》贯穿始终,以布莱希特《致后代》结尾,诗人与城市松散自然地串在一起。
城市游走,“鹰都被我写过了”当第一个主要人物黄灿然出现时,许鞍华“套话”问他如何看待香港现状。
然后地点转向深圳,黄灿然牵着狗,在深圳洞背村的车站目送伴侣上车。
回到香港,在湾仔的天桥上,黄灿然说,朋友们都问他,你一个写城市的诗人,离开香港了你还写什么?
他望向天空回答,鹰都已经被我写过了。
一语道破所有最深沉的情感。
比起那些引发全场轰鸣的笑点和哭点,这是片中特别微不足道的一句话。
在香港生活的人或许会特别有共鸣,除了那些香港地让人熟悉的意象:茶餐厅、菠萝包、云吞面,比起摩登城市川流不息的街道人群,政治上汹涌不停的情愫,鹰可能是这个城市比较独特的存在。
生活在城市里的诗人,会用什么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呢?
是写过的鹰,阳光,风、雨、云,和不忍打扰的裁缝店老人。
在此,我想引用片中出现的两首诗:阳光是伟大的 黄灿然“阳光是伟大的,因为他普照万物,而不知道并非万物都需要普照或同等普照,所以白云是伟大的,提供一层遮盖,还有乌云,增加浓度,所以雨是伟大的,使热的凉,干的湿,火的水,所以风是伟大的,使闷的畅,静的动,塞的通,所以劳动者是伟大的,给富人穷人所有人盖房子遮挡风吹雨打日晒,自己住棚屋,冷了就出来接受阳光的温暖,热了就移到他们建造的高楼大厦的阴影下。
” 裁缝店 黄灿然我凌晨回家时,常常经过一家裁缝店——当它灯火通明时我才发觉我经过它,而它并不是夜夜都灯火通明。
我经过时总会看见一个身材清瘦、两鬓斑白的老人独自在熨衣服。
他干净整洁,一边熨衣服一边开着收音机,在同样整洁的店里。
每次看见这一掠而过的画面,我就会失落,尽管我的步伐节奏并没有放缓。
那一瞬间我希望我是他,这样安安静静地工作,像天堂一样没有干扰,让黑夜无限延长。
我不断闪过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的念头,但我的灵魂说:“这是个奇迹,你闯不进去,因为你不是也不可能是它的一部分。
” 这两首诗出现时,是我第一个泪目的时刻。
拍电影的,做纪录片的,影像工作者们有他们留住城市瞬间的方法。
许鞍华善于捕捉从小人物的生产图景,不管是《桃姐》还是《天水围的日与夜》,剧情片用故事起承转合营造社会底层的生活处境。
纪录片里,诗人的文字加上许鞍华对其文字所搭配的电影画面双重直击,效果翻倍。
对香港的怀念,对小人物的关怀,对街道质感的捕捉,逝去光影,旧时记忆与现实景象交织。
就像片中另一位诗人说,“跣”这个字是有画面的,这是香港这所城市内化成为港人生活体验后外露的表达痕迹。
“关键不在于爱的对象,而在于爱的权力。
”纪录片中的诗、人、城联动,直抵内心。
《诗》中引用黄灿然《阳光是伟大的》,《裁缝店》,《在茶餐厅里》配合捕捉香港地的普通人、草根劳动者、食客、路人的片刻,和文字回响,打破了好多好多堵墙。
喜欢纪实影像的朋友们或许在每一次真实影像出现时,心里都会涌出一阵本能的悸动。
我在此之前鲜少读诗,常常只沉溺在真实影像的一次元中寻找感动,而诗,给我开启了另一个次元的大门,不局限于表达的形式,因为种种表达其实都是在再现真实,超越真实。
感谢这部片子,一点也不“文”,也完全不闷,即使是少有文学经验的人如我,也数次泪目,完全感受到诗中、片中想营造的他者和自我纠缠的状态。
他令我尊重日常生活许鞍华说,她从来不知道廖伟棠是曾拍过她的摄影师。
这是廖伟棠的多重身份之一。
廖伟棠说,他认为沟通是无效的。
他上课从来不和学生沟通,三个小时的课讲完直接可以变成一本书。
既然如此,我们在片中看到的廖伟棠,就是那个单向输出的廖伟棠。
拍黄灿然时,许鞍华跟他一起生活,行山,煮饭、饮茶,补裤子。
拍廖伟棠,许鞍华则默默在一旁等待。
拍摄期间,这个自律又入世的人极度繁忙,那么许鞍华就拍他三个小时的课堂,在一旁听他的诗歌评审,记录他无数次的读诗、讲诗,直到所有的输出结束。
我们也和廖伟棠的学生一样,共同听了一节漫长的讲座。
他跟学生们从李商隐讲到策兰,讲入世的作家如杜甫、布莱希特;他批评别人的诗歌出现太多大词,如“民主自由”。
讲课的时间久了,一个长镜头太单调,我们就看到摄制组的第二个机位在画面边缘试探,正好就是廖老师在讲策兰的《一片叶子》:“当一次谈话/几乎就是犯罪”。
之后的穿帮,更为赤裸,摄影师大摇大摆地从画面中穿过,无数次地提醒我们拍摄的本质。
“打倒象征主义!
活生生的玫瑰万岁!
”作为纪实爱好者,我惊喜地发现有一些“彩蛋”出现在他那台有些年头,已经满是磕碰伤痕的MacBook air上。
这个摄影师的黑白作品让我们看到了二十来岁的杜海滨、贾樟柯、赵已然、梁龙,出现在铁路沿线,在绿皮火车接口处抽烟,慢门记录曾经那些“游民们”年青的岁月。
廖伟棠也创建过纪实摄影的俱乐部,企图振兴70年代后就日渐式微的艺术形式。
他拍奥运前夕工人的状态,在鸟巢前记录即将被拆除的古庙。
他花了很多时间去西藏,去欧洲,给自己布置奇怪的任务。
廖伟棠把青春留在了北京和路上,回过头来,他结婚生子,在台北除了教书外,参与无数份社会上的工作。
廖伟棠说,是黄灿然教会他要尊重日常生活,于是我们看到了他年幼的儿子派电动玩具火车偷偷潜入许鞍华和爸爸对话的现场,这是廖伟棠口中“超现实”的一幕。
2019年之后,疫情森严期间,在台北拍摄,也有其他港人作家出现在片中,可以联想到他们经受的双重压力。
片末借来影行者2007年拍过的宝贵素材,“今夜我在码头烧信/群魔在都市的千座针尖上升腾”。
廖伟棠出现在皇后码头保卫运动上,身份不断流转。
他在现场读诗,他是摄影师,更多时候他是在场的一员。
于是,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构建了他的诗人身份。
纪录片中还提到一首诗,我渴望找到出处,于是问chatgpt,它倒好,直接给我编了一首,也有意境。
剧透结束,还想透点“诗”,最末附上一些片中提到的诗歌。
希望大家都有机会在大荧幕上欣赏到这部影片。
阴谋不沾染世界 饮江 作为阴谋家活在没有阴谋这世界 其苦可想其乐可想 作为阴谋家阴谋不沾染世界其乐可想其苦可想 亲爱的你就是那个可想 阳光是伟大的 黄灿然 阳光是伟大的,因为他普照万物,而不知道并非万物都需要普照或同等普照,所以白云是伟大的,提供一层遮盖,还有乌云,增加浓度,所以雨是伟大的,使热的凉,干的湿,火的水,所以风是伟大的,使闷的畅,静的动,塞的通,所以劳动者是伟大的,给富人穷人所有人盖房子遮挡风吹雨打日晒,自己住棚屋,冷了就出来接受阳光的温暖,热了就移到他们建造的高楼大厦的阴影下。
裁缝店 黄灿然 我凌晨回家时,常常经过一家裁缝店——当它灯火通明时我才发觉我经过它,而它并不是夜夜都灯火通明。
我经过时总会看见一个身材清瘦、两鬓斑白的老人独自在熨衣服。
他干净整洁,一边熨衣服一边开着收音机,在同样整洁的店里。
每次看见这一掠而过的画面,我就会失落,尽管我的步伐节奏并没有放缓。
那一瞬间我希望我是他,这样安安静静地工作,像天堂一样没有干扰,让黑夜无限延长。
我不断闪过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的念头,但我的灵魂说:“这是个奇迹,你闯不进去,因为你不是也不可能是它的一部分。
” 在茶餐厅里 黄灿然 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坐在斜对面的卡位里,他对面坐着一个小儿子和一个小女儿。
他如此孱弱,近于卑贱,仅仅是这个形象,就足以构成他老婆离婚的理由——他多半是个离婚的男人,身上满是倒霉的痕迹,他没有任何声音,也不作任何暗示,却非常准确地照顾孩子吃饭;两个孩子都吃得规规矩矩,他们也没有任何声音,也不留意任何暗示。
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把一切都献给了孩子,却不给他们明显的关注。
这是个没有希望的男人,他下半辈子就这么定了,不会碰上另一个女人,也不会变成另一个男人,更不会有剩余的精力去讨好人,或憎恶人。
但是,在履行这个责任时,他身上隐藏着某种意义,不是因为他自己感到,而是因为他斜对面另一个中年男人在这样观察着,思考着,并悄悄地感动着……….而他经历过的,正等待你去重复。
大角咀,寻春田花花幼稚园不遇 廖伟棠 这是另一个香港。
走在唐楼间漏下的阳光中看纸扎店里唱红梅记。
那些透明的身体里有心那些烧鹅有灵魂窗有扑翼声。
老孩子带领小孩子骑楼倦眠如一骑雨人在半途遇劫烂漫。
那些花哪儿去了?
他拿着一块砖头敲击彩虹。
还认得我吗?
我是你幻听的校长。
在猫眼里在狗爪里在潜过茫茫沧海的一条白饭鱼的怀里。
步步花花,亩亩春田,一江好梦全无恙。
它不是另一个,而就是这一个香港了。
皇后码头歌谣 廖伟棠 皇后码头歌谣共你凄风苦雨共你披星戴月——周耀辉《皇后大盗》那夜我看见一垂钓者把一根白烛放进码头前深水,给鬼魂们引路。
呜嗚,我是一阵风,在此萦绕不肯去。
那夜我看见一弈棋者把棋盘填字,似是九龙墨迹家谱零碎然而字字天书。
呜嗚,我是一阵风,在此萦绕不肯去。
那夜我看见一舞者把一袭白裙舞成流云,云上有金猴怒目切齿。
吁吁,我是一阵雨,在此淅沥不肯去。
那夜我看见一丧妻者鼓盆而歌,歌声清越仿如四十年前一少年无忌。
吁吁,我是一阵雨,在此淅沥不肯去。
“共你披星戴月......”今夜我在码头烧信,群魔在都市的千座针尖上升腾,我共你煮雨焚风,唤一场熔炉中的飞霜。
咄咄,我是一个人,在此咬指、书空。
一片叶子 策兰一片叶子,无树的,献给贝托尔特·布莱希特:这算是什么时代当一次谈话几乎就是犯罪因为它包含如此多说过的?
和「詩」的緣分始於一家位於上環太平山街的叫「見山」的獨立書店 常常有人問我在香港這麼久有沒有遇過明星 粵語有句俗話說行得山多遇大哥 其實去得見山多也會遇到華姐(導演許鞍華) 書店很小 華姐很多時候就只是靜靜捧著書在角落坐著 這家小店後來也成了片中訪問詩人黃燦然的場景(可惜的是由於飽受非難 這家小店已經公布了只會營業到今年三月)為什麼要拍詩 正如詩歌一出生就註定了不好賣 拍詩人的紀錄片一開拍也註定了不賣座 導演還是憑著自己對詩歌的熱愛 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以及剪不進去的懂的人就懂的某顏色社會運動帶來的巨痛的關心和熱忱 從疫情期間就拍了這部片子從詩人淮遠、馬若、飲江、西西、也斯、鄧阿藍到黃燦然和廖偉棠 飲江的部分借著一首「陰謀不沾染的世界」開始觸及對當今香港的看法 詩人只迴避了說未來是年輕人該去想的事情黃燦然的部分充滿綿密的日常感:等水煮沸 補褲 抽煙 在茶餐廳喝咖啡 目送情人上公車 與全身佈滿紋身的女兒行山 既與詩有關 也像無關 詩人戲稱自己是經濟流亡 和政治流亡剛好相反 而自己寫的詩集家裡人不愛看是因為耶穌也說先知在自己的家鄉不吃香 在他的眼中除了寫詩其他一切都是苟且 這樣的人生定位令他一度極度抑鬱 後來逆向回流靠做點翻譯維生 終於讓他找到自己較為舒服的隱世狀態廖偉棠的部分 則從詩人前半生攝影及遊歷經驗切入 既是無政府主義者又是攝影師同時又是詩人;後半生投入詩的傳授與教育 既是謀生 也盛載了眾多無法透過訪問而得的內容 例如借著辛波絲卡的「種種可能」探討自由;藉由猶太詩人策蘭以「一片葉子」回應萊希特「致後代」探討無效溝通 “當一次談話 幾乎就是犯罪” 並不是詩人已無話可說 而是說出來都變成了空氣 那寫詩的意義何在?
年輕詩人黃潤宇的訪問提到與詩有關的一件小事 就是她曾經抄過策蘭的一首「小屋的窗」寄給「裡面的朋友」以詩作為陪伴 讓詩產生另一種意義 正如片尾導演說的詩歌對她來說是護身符 在人生的低潮孤身一人每每想不開時 是詩歌拯救了她 這也讓我想起了曾經那些數不盡的隔離的日子 幸好有詩歌作伴這部「詩」的英文名是Elegies(輓歌) 是借著兩個已經離開香港的詩人 緬懷一個已經離去很遠的時代
许鞍华最好的作品,从来都没有用力的痕迹。
当她将镜头对准喜爱的人与喜爱的城市时,便瞬间拥有了一股自然的力量,一种最纯真的目光。
《天水围的日与夜》是这样,《桃姐》是这样,《诗》更是这样。
晚上九点半,香港文化中心每一层都站满了人,进场后往观众席随便扫几眼,就看到了许多眼熟的脸。
在掌声中,许鞍华导演出场——穿着帆布鞋背着斜挎包,一副刚煮完饭的样子,她笑着说「感谢大家来看我的电影」,自然地彷彿在讲「嘿,欢迎来电影院做我的客人」,好可爱好可爱。
或许正是因为许鞍华导演的「可爱」,或说纯真,才让《诗》这一部电影得以诞生。
许鞍华说《诗》是一部不赚钱的电影,但却是她最想拍下的东西。
在过去的十年里,她拍的商业电影不少,赚钱的心愿也表露得明明白白,但在商业与艺术的权衡与挣扎中,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在七十几岁的年纪,去纪录一些「不赚钱」的事情,做一个自由的电影人。
说说电影里的诗人和诗吧。
西西一直是「我城」的代言人,《诗》的英文译名Elegies便暗示了这是一曲献给她的挽歌。
黄灿然则是一位智性的诗人,从政治流亡到经济流亡,他要在真实的生活中寻找尊严、顿悟与灵光。
「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坐在斜对面的卡位里,他对面坐着一个小儿子和一个小女儿。
他如此孱弱,近于卑贱,仅仅是这个形象,就足以构成他老婆离婚的理由。
」黄灿然的文字拥有穿透现实的力量,世俗而简练、贴地而深刻。
「但是,在履行这个责任时,他身上隐藏着某种意义。
」正如爱情是宇宙的内核,是无法阻挡的到来。
在黄灿然眼里,事物的意义或许也是如此——日复一日循环不息,但却具有神秘主义的、无法言明的意义。
廖伟棠的部分也很有趣。
一个把青春留在北京的人,一个说孩子的火车是「超现实」的人,一个在家庭中体验到另一重真实的人。
他说不要大词、不要银河、不要陈词滥调、不要民主、不要自由、不要象征主义。
要在人群里喊口号、要爱自己的存在多于自己,要活生生的玫瑰、要自由无拘的零。
这或许是每一个诗人的目标,褪去语词的华丽,让事物本身展露其无穷无尽的可能,让意识在漩涡中短兵相接,与本能相关。
但是,以上的一切都不是《诗》最美妙的地方。
最美妙的,对于我来说,是许鞍华本人。
她笨拙地出场,笨拙地点头、提问。
在黄灿然描述自己快要飞出玻璃窗户的时刻,她一脸为难地问,「我不懂,是怎样?
」在别人问她为什麽想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她说「啊,诗是我的护身符啊。
」如果没有许鞍华的眼睛,没有她摇晃的、不加掩饰、不找角度的镜头,没有她的真诚和坦然,我们便看不到这样的一部纪录片,我们便听不到诗人内心的纯真与自我,我们无法真正连结。
在黄灿然的诗句于萤幕上逐行出现时,许鞍华让她的镜头,对准一个个个体,菜市场的摊贩、茶餐厅的小孩子、街边的人,这是她运用影像为诗歌赋予的灵光,是她几乎本能的定格。
谢谢《诗》,谢谢许鞍华,谢谢纪录片,谢谢香港。
我站在香港,却看不到香港。
许鞍华是尝试让我们看见的那个。
許鞍華說想拍關於香港的詩,但重點不在詩,而在於香港,以詩為載體的香港。
當下的香港就是英文譯名所指向的”elegies” 這部紀錄片與97之際所拍的《去日苦多》對照來看,實在唏噓,當時所擔心的,正發生,尚未結束,而且淪為日常。
無力感縈繞在整部電影中,在臺灣這邊流亡的作家,哽咽著,說起在獄中的朋友,讀她抄下的策蘭的詩時,我想起《BLUE IS -LAND》最後的一幕,那一張張面孔,與這羸弱無力的詩聯繫著,這種巨大的悲傷與這部紀錄片本身在豆瓣評論中的淺薄文青式的不求甚解的評論,形成的巨大反差,許鞍華的真正表達到達不了這些人,他們只看到了黃燦然的“經濟流亡”,因為這和他們的經濟動物的性質一樣。
這種無法抵達也是另一首哀歌。
他們看不見天星皇後,看不見當下,毫無現實感地觀看這部影片,也印證廖偉棠在《波希香港 嬉皮中國》中描述08年的中國年輕人那樣:恍恍惚惚,無憂無慮,這是一種被去勢者的快樂,我在許多寵物的臉上看見過。
当今难得还有关注现代诗这个题材的。
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们甚至认为现代诗已经在这片土壤消亡了。
因缘际会,可能也只有76岁的许鞍华才可以,在大学时上的文学专业主修诗歌,有了足够和新诗交融的机会。
纪录片里也斯、西西、淮远、饮江、马若这批香港诗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是她最熟悉和关注的。
整部影片的三段式是平行而互相关照的,第一段用散点的篇幅浮光掠影展现这些诗人们的点滴。
第二段是围绕黄灿然的拍摄,他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新诗诗人,带着文艺中老年的一些气息做派,诗的内容也更加上世纪八十年代。
他虽然因为香港的生活成本太高而移居深圳,但我的觉得他的整体感觉还是香港的。
第三段是拍摄要年轻一点的诗人廖伟棠。
廖伟棠不能只被定义为新诗诗人,他是我们印象里很多香港文艺人的缩影,服装、爱好、积极、讲话的语调速度,带有一种港台文艺人特有的多愁善感和软糯执着。
许鞍华用低颗粒胶片摄影的方式让一切看起来很文学,似乎在缅怀着逝去的香港,轻轻触探表达着表达权的丧失。
经济流放、失去树的叶子,诗人们的表达已经足够直观。
黄灿然去了深圳,廖伟棠去了台湾,他们都离开了香港,中间还穿插了皇后码头保卫战的镜头,还有廖伟棠口述里北京的过往,让人不胜唏嘘。
但总觉得看完后片子的基点没有呈现,就像香港现在的处境一样,环顾茫然的虚浮感。
还有很多可记录可挖掘的东西,这些是差一口气的。
还有多少人记得中国香港文学?
纪录片《诗》讲述的是中国香港的诗与诗人。
这是一部属于香港诗人群像的记录影片,导演许鞍华采访了多位诗人好友,通过香港诗和香港诗人的视角展现了香港的另一份生命力。
比起香港电影,香港诗的存在并不算起眼。
但有这些诗人的热爱与坚守,让香港文学得以保持鲜活。
“其实香港很多人写诗”,他们写的是诗,也是香港与香港人。
决定成为诗人,便意味着决定一无所有。
这一说法听起来很残酷,但却是现实。
过去,香港有过多少诗人?
现在,香港还有多少诗人?
“经济流亡”的大潮之下,片中的一个诗人去了深圳,另一个诗人去了台北。
这个微妙的剧情走向,暗示了香港诗的未来。
影片最后,被问到拍摄这部纪录片的初衷,导演给出的答案是,小时候念过的诗是她的护身符。
不考虑观众,不考虑资金问题,如果还有很想拍摄的题材,她心里的第一位就是香港的诗。
看到最后就会明白,其实这部纪录片本身就是一首她写给香港的情诗。
许鞍华导演一直以来都算是我内心里颇具代表性的女性导演,兼具着女性的细腻温柔和来自时代赋予的创作中的傲骨和侠义。
我很爱看创作者的纪录片或是关于创作本身的背后的故事,当你理解这个人,就能更好的理解他的作品,当然前提是她足够真诚。
我想许鞍华导演是真诚的,所以我看到了她心里想讲述的她喜欢的诗,诗人,诗意,和他们的生活。
影片开始很短的篇幅介绍了一些诗人,更多的是关于离开香港在深圳生活的黄灿然和在台湾生活的廖伟棠的采访和对谈,正是这样的记录,聊天,对话里我感受到了许鞍华的诗意和诗在当下这个时代的更多的趣味和意义。
她所提到的全部的诗人,我都未曾了解,因为在我的生活和成长轨迹里,诗似乎早已是一个离我远去的创作方式。
远离文学尤其远离诗歌的我再看到诸多依然在创作的活跃期诗人时感受到的第一感觉甚至是割裂。
然后我看到了他们的生活,似乎和我们也并无二致,在黄灿然老师的讲述里,我竟然有几次觉得自己被吸引,甚至文字和画面抓住了我的情感。
我感受到了观察,积累,情感,细腻,从他的文字里,也从他的生活里。
我喜欢黄灿然的讲述,用如诗般的语言去结构着当下真实的生活,我感受到浪漫原来真的可以真实存在在每一分钟的生活里。
廖伟棠的部分就更理性也更脚踏实地。
摄影师和诗人的两个身份让他更关注于表达的方式,音乐,影像,北京香港台湾的多地生活,上班一样的创作时间,上课社会活动照顾孩子的父亲等多个更现实的职位的生活方式让我看到一个很理性的创作者的样子。
他和黄灿然老师呈现出的在相似土壤上生长起来的不同模样让我更被吸引,也被触动。
他是强表达者,不需要互动,同样也是一个更有逻辑的讲述者和翻译者,在这里我看到了诗更有力量的一面。
故事里的许鞍华大约和每一个喜欢诗的我们一样,倾听,提问,吸收,感动。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最宝贵的财富,跟观众说,你们看看,就是它一直以来在滋养我,而她创作的影像,也在这样滋养着很多很多个我们。
能量的流动在这一刻完成了某种交流和置换,于是我被带领,于是我落泪。
#BFI 长评-脱手的鼻毛。主要聚焦在两位诗人黄灿然和廖伟棠身上,以两位不同去向的港人的态度和观点阐述两种未来,两人的哲学观点结合导演的镜头语言交织构建出了一首不算完美但足够真诚的散文诗。离港展现的是不在此山中的视角,结合着导演山中视角非常不错。非常喜欢黄“经济流民”,结尾以朗读诗的形式展现过去写下的香港对照画面上许鞍华以搬演形式展现的现在。这部分让我想起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没有一个人能跨入同一条河流两次“,黄灿然的和许鞍华的诗仿佛是河流中的锚定物,固定了一个空间的刹那。廖伟棠的部分则是另一个方向,解读诗句的同时表达的内容也似乎阐述着他哲学,就如同是否还要重复?重点似乎是并不是是否,而是理由,从不变与变化可以看出他诗背后自己的面孔。非常喜欢的是搬演时时间的流动和倒放处理的怀念。
一群不想承认自己写的根本不是诗的人
诗与电影都会帮助我们记住已经过去、正在经历与即将到来的时代。感谢还在写诗的人们与拍这部电影的许鞍华。
片名叫诗,听到的是“失”。失掉的城和时代还有失去的人。写下来的三个字是看不见,其实是眼前和心里的再对不上
看了后才知道黄灿然老师是翻译过阿巴斯诗集的诗人,可惜的是没有读过黄老师的作品。片中黄灿然“逃离”香港和廖伟棠从香港“出走”到台湾台艺大积极“入世”从事教书工作,两个人物的人生转变也映射了香港从亚洲的中心地位慢慢的处于边缘或下降的状态,过往的文学辉煌不再,剩下的可能是与现实之间的博弈与抗争
“這是什麼時代,當一次關於樹的談話也幾乎是一種犯罪,因為它暗示對許多恐怖保持沉默”“這算是什麼時代,當一次談話,幾乎就是犯罪,因為它包含,如此多說過的?”當代香港導演,或許已經沒有人比許鞍華更適合拍詩了,或許更應該感謝她年輕時思度太多現實因素而沒拍,待到歲月沉澱之後,反而更顯從容。黃燦然與廖偉棠,相同出走著,不同出入世著,觀察著,記錄著,各自的生活態度與經歷照進詩中,詩人與詩具象化為一體,詩變得愈發鮮活了起來,在這個破敗的夜晚中,幫忙撿起我的碎片,重新拼接。香港的鏡頭佔據的篇幅有限,卻又處處不在說香港,留下的人,出走的人,都是城市拼圖上的一片,只是這一次,訴說起這座城市的故事時,耳畔不會自動響起《獅子山下》。
感觉更像是许鞍华导演的私人影像创作
记住了“烧鹅有灵魂”,咂磨几下,觉得写得对
诗, 藏着诗人对人生的态度、对时代的观察、对情感的表达,在片中也可以看到他们在面对理想与现实存在差距时的抗争,每个认真写诗的人都值得被尊敬。(最近在看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出版的《西西看电影》,看到西西出场很是惊喜)
具体来说是许鞍华导演的名字赋予了这部片子比较大的意义(有一点导演效应)更像是Ann送给观众的一首情诗 关于她对诗的理解和互相疗愈 其实总体的拍摄手法是比较中庸的 个人不是非常很喜欢但是是及格的
只有经历过苦难,才懂得怎么安慰别人…诗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能在香港本地看到这么一部片,真好
拍得挺无聊的,但一直对辛波斯卡的那句“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念念不忘,至少我们还有诗
经济流亡与精神避难。满怀期待却不如预期。
我讨厌诗歌 更讨厌诗人 这是种族歧视 我有罪
“经济流亡”深圳的黄灿然和“ZZ流亡”tw的廖伟棠”逆光下读诗的西西的遗容,自言“不識寫天堂”。年轻的诗人为狱中朋友哭泣,搭配廖伟棠为07年保卫皇后码头拍摄的影像,表达已相当隐晦,但预感到条目还是有一天会被删。 看到鲗鱼涌熟悉的街道和天桥,让一切相当有实感,看到导演在开心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我也很开心。私心希望Ann继续拍个十年
所以在这个充满无力感的社会里,总有一种东西可以帮我们暂时抽离
还是有些少了。
3.5 城市的未来是年轻人的,自己有什么所谓。不记得Ann在哪个纪录片里说回想起来最灰暗的是自己成长的那个年达,后来都是越来越好所以有什么理由不充满希望呢,在这里她说诗帮助自己度过了当时的黑暗。所以讲到底这部电影是拍给年轻人、鼓励他们的。就像西西的小说,西西念完诗之后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
老气横秋但题目不错,就算非一流作业也有书写必要。比起一众黄金old school,黄灿然vs廖伟棠这对同时代人笔墨倒更多也更见比较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