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完了《我的天才女友》,然后洗澡、睡觉,本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
谁知一大早醒来,不是在想今天的行程,而是在想莉拉和莱农的一生。
莉拉是锋芒毕露的,她尖锐,有野心,想得长远,周围的所有人都曾臣服于她。
索拉拉兄弟、尼诺、恩佐,对她爱而不得、念念不忘、默默相伴;甚至一些不常露脸的角色,如卡门,如安东尼奥,都在一定程度上按照她的意志在做事;最明显的当然是莱农,她的很多决定都是在莉拉的影响下做出的,或正向或反向。
莉拉有着操控全局的能力,但是她似乎从未专注于自己,她带莱农去看海不是因为她想看海,她做鞋子不是因为她喜欢做鞋子;她真正想做什么?
也许是她鞭策莱农去做的那些事情。
莱农则相反,她是柔和的,有时候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感受,而把周围的关系弄得乱糟糟的,尤其是她和尼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抛下了丈夫,带着女儿们漂泊,全然不管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幸运的是,她有一个爱她的母亲,有一个与她相爱相杀督促她成长的女友,有一个体面的前夫…最最重要的是,她把那个灰暗的小城变成了自己的养分和灵感,她有一种能力,去把周遭联系起来,却不是去控制它们。
她会跟着自己的内心走,而外部世界自然也就对她有了敬意,比如索拉拉兄弟,他们对莉拉又爱又恨,是强烈的得不到就想毁掉,但对莱农却很尊重。
比如,马尔切诺打断了莱农的手链说要拿去修,莉拉说我再也见不到它了,但马尔切诺真的去帮莱农修好了,并且道歉。
印象中,最开始展示出写作天分的是莉拉,她的敏感她的想象力真的可以称上天才,但她并不想留下自己的任何记录。
她把笔记给莱农要她承诺不看,最终莱农把它们沉到河里(第二季的事,记得不是那么清);她被儿子发现对着电脑写东西时,莱农问她在写什么,她也宁愿删掉都不给别人看。
但她失踪,带走了衣服,剪掉了照片,是真的是想删除掉自己活过的痕迹吗,我觉得这反而是引导莱农将她的故事写出来的一个信号。
莉拉的一生,是一本蓄谋已久的小说,她让小时候消失的娃娃在六十岁时回到莱农的信箱里,就是注脚。
在这个故事里,莱农是作者,莉拉是主角,这既是名为《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小说,也是我的天才女友真实的一生。
这篇长文是对第四季第三集(简称S4E3)的评论,主要聊聊这一集好在哪里。
S4E3开头,莱农带着女儿来到老家小区,母女三人,三种视角。
莱农迎着镜头走,这是她的自信和决绝,自信回到那不勒斯,依旧是人生在前进的表现。
艾尔莎被坐在车窗上的少年吸引,两者都是从左到右的运镜。
从左到右看符合人类的视觉习惯。
艾尔莎年龄小,认为这种新鲜的场景也是理所当然的日常。
黛黛被狂奔的卷发少年吸引,两者背道而驰,黛黛是从左到右,卷发少年是从右到左——这不符合人类的视觉习惯,暗示黛黛对这种乱糟糟的社区感到压抑。
认为S4E3不错,并非一家之言,IMDb有《我的天才女友》的分集评分,前三集的评分分别是8.3、8.0、8.5(开分时一度达到8.8)。
这个高分或许离不开S4E2的衬托,但可以肯定,S4E3有个母女和解情感浓度高的漂亮结尾,它让人更加期待后续剧情。
伊玛克拉塔生病住院,莱农陪伴。
几十年来,伊玛可拉塔集齐了莱农对惨淡命运的想象。
在医院中,伊玛可拉塔告诉莱农“你是我真正的女儿,我只为你操心,一向如此”,这是相当客观的自我评价。
关于莉拉的心理,原著如是分析:她拉着我去远行,心里其实是希望我父母惩罚我、不让我上中学,有没有这种可能?
或者说,她急匆匆把我带回来,是为了避免我遭受惩罚?
或者——今天的我在想——是不是她在不同时候,都想到了这两种结果?
莱农逃学,被母亲发现,然后她在家中挨揍。
伊玛可拉塔揍女儿,是恨铁不成钢。
莱农妈怂恿莱农爸揍女儿,是希望女儿能认识到,如果再逃课,她将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请注意,起初莱农爸没有揍莱农,是因为他的立场是已经答应让莱农上学了,即使她犯错,也不反悔。
这是伊玛可拉塔不能接受的立场。
她对莱农有很明显的KPI,要上学就要做到最好。
伊玛可拉塔吐槽莱农爸不像个男人,不是为了让莱农遭受更大的家暴,而是通过家暴让莱农改掉逃学的坏习惯。
因此,当莱农爸打莱农后,刚刚挨耳光的伊玛可拉塔并没有在一边吃瓜,而是赶紧阻止施暴的丈夫。
这就是伊玛可拉塔的复杂,她希望女儿挨揍,但挨揍只是手段,目的是为了让她更好地上学。
同样是穷人家的小孩,莉拉和莱农有不同的人生,因为她们的母亲不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莱农母亲看上去恶形恶状,但她对莱农的回应性极高。
同样在S1,堂·阿奇勒被杀后,邻居们在七嘴八舌讨论。
莱农问谁被杀了,本来在交谈的伊玛可拉塔连忙回应她,没事儿。
莱农确认堂·阿奇勒是不是被杀,伊玛可拉塔回应她:”是的?
“”怎么可能?
“”已经发生了,当然可能了。
“尽管伊玛可拉塔一直面向邻居,但是她对女儿的每个问题都能第一时间回应。
回应性和关注度呈正相关关系。
伊玛可拉塔确实在莱农身上倾注最多的关注。
对于母亲的超常付出,莱农其实并没有感受到。
S3开头,莱农第一次来月经,她失魂落魄地出去找莉拉,此刻莱农妈正在照顾艾尔莎,依旧会问莱农出去干什么。
莱农没回应她,伊玛可拉塔赶紧去女儿的卧室,发现了床单上的血迹。
莱农在莉拉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回家后她发现伊玛可拉塔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月经带。
剧集比原著更好地呈现了伊玛可拉塔对莱农的付出,因此当她对莱农表达自己的爱意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明亮的光。
伊玛可拉塔将最多的精力给了莱农,莱农是她的勋章。
让她不满的是,莱农宁愿做尼诺的情妇,也要放弃体面的婚姻。
莱农不想要夫唱妇随的老剧本,在一个体面的家庭中,老公事业有成,妻子贤妻良母,这符合伊玛可拉塔对美满婚姻的最高想象。
然而,莱农却觉得厌烦。
讽刺的是,莱农和尼诺构建的关系,没有享受妻子的权利,却要履行妻子的义务。
最明显的例子是,莱农为尼诺张嘴就来的谎言疲惫不堪,还要给尼诺洗衣做饭。
尼诺需要的莱农,就像多纳托需要的莉迪亚,费尔南多需要的努齐亚,莱农爹需要的莱农妈。
男人们已经退休,过上了吃饱不饿睡醒不困的闲散日子,她们的妻子依旧要洗衣做饭。
这些场景在S4E3都有展现:莱农去萨拉托雷家做客,腿脚不利索的莉迪亚泡咖啡,多纳托在沙发上葛优躺;莱农来到小区,看到费尔南多和人聊天,努齐亚在晾晒衣物;莱农爹在看电视,莱农妈在做饭。
和这些女人日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莉拉和恩佐,莉拉会给黛黛做苹果派,但负责做饭的是恩佐。
或许很多人没有意识到,洗衣做饭不是女人理所当然应该做的。
莉拉意识到了,莱农没有意识到,因此她回家后,会主动帮伊玛可拉塔打下手。
我一直用伊玛可拉塔指代莱农母亲,因为这是一个在剧集中极少出现的名字。
更多的时候,她是几位孩子的母亲,是门房的妻子,这两个身份占据了她的大半生,她很少是她自己 。
和原著不同,剧集中黛黛声明要有新生儿的冠名权,这大概率在为后面的剧情制造冲突。
新生儿就是后来的伊玛,可见莱农为了纪念母亲,才这样给三闺女命名。
在艾尔莎降生后,伊玛可拉塔就希望用自己的名字给外孙女命名。
莱农生三胎后,主动给女儿取名伊玛可拉塔,就是在表达对母亲的敬意。
S4E3的主题是「妥协」,主线剧情是生与死。
艾尔莎、莉拉、莱农负责的是生,博洛尼亚爆炸案和伊玛可拉塔象征的是死。
妥协像极了贯穿生死的主旋律。
莱农做尼诺的情妇,是妥协,伊玛可拉塔将最多的爱给了莱农,放弃其他孩子是妥协,甚至连莉拉,为了搞垮索拉拉家,与米凯莱合作,也是妥协。
不同的是,莉拉的妥协是手段,莱农和伊玛可拉塔的妥协,却成了目的。
莱农扶伊玛可拉塔的时候,她趁势拥抱了莱农,莱农明显有些震惊。
她觉察到母亲的温柔。
这么多年来,这个恶形恶状性格强势的女人,终于在女儿面前露出她柔软的一面。
话说回来,莱农给艾尔莎传授育儿技巧时,电视展现的新闻事件是“博洛尼亚爆炸案”。
博洛尼亚爆炸案发生于1980年8月2日,地点是意大利博洛尼亚火车站,这场恐怖袭击导致85人死亡、200多人受伤,可谓意大利历史上最为严重的恐怖袭击之一。
然而,这场爆炸案至今仍是悬案,案件的动机和幕后主使仍存在争议。
案件最初被认为是极右恐怖组织新法西斯组织,也有观点认为,幕后主使是美国中情局在意大利操控的短剑行动。
二战结束后,当时的美国政府设想,如果西欧国家军队被苏联军队打败,就应该事先在西欧各地训练潜伏部队开展游击战。
于是,由中情局时任局长艾伦·杜勒斯策划,英国军情六处及瑞典情报机构实施,在英国、法国、德国、比利时、卢森堡、荷兰和意大利秘密纠集了一批包括前纳粹分子在内的武装分子,对他们进行训练,在西欧各地存放秘密武器和炸药,行动代号为“短剑”。
荧屏里是博洛尼亚爆炸案代表的暴力和恐怖,荧屏外是艾尔莎的嗷嗷待哺的新生儿。
生与死,在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S4E3还有个值得细品的重大事件,莉拉和莱农几乎同时怀孕,两人额头与鼻子靠在一起,这一幕是对S3E6中莱农的大尺度梦境的呼应,两人的友情带着隐约的性意味。
在此之前,莱农让莉拉帮自己带女儿,莉拉的话向情话一样动人。
“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想什么时候把她们送过来都行,你忙你的事情吧,照顾多久都没事儿。
”
莱农去萨拉托雷家做客,尼诺和多纳托坐在一起的场景,给了莱农审视尼诺的新视角,尼诺是新版本的多纳托,年轻时好色不忠,年迈时秃顶懒散目光猥亵。
关于这一点,S1E6已经有了明确的暗示。
穿白背心的尼诺半夜喝水,正在看书的莱农装睡,尼诺替莱农关掉灯,莱农很开心。
穿白背心的多纳托半夜喝水,他对莱农说不要装睡了,然后侵犯了莱农。
此时的尼诺还年轻,多纳托做的是尼诺想做却没有做的事。
尼诺和莱农组建的小家庭,会让我想起《笑林广记》的一个段子。
有一女择配,适两家并求,东家郎丑而富,西家郎美而贫。
父母问其欲适谁家。
女曰:「两坦。
」问其故,答曰:「我爱在东家吃饭,西家去眠。
」莱农和尼诺不会长久的,这个在S4E1就有暗示了。
莱农乘坐火车私会尼诺,配乐和莉拉嫁给斯特凡诺一样,用的都是Vivaldi的《The Four Seasons:Autumn 3》。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母亲的抽打和咒骂噼里啪啦落在莱农脸上头上肩上后背时,被背弃的委屈还是抵不过反抗的决然,后者是莱农毫无支撑的后背,这是可以逃跑却难以往前一步的孤独之战。
婆婆说尼诺的聪明毫无根基是因为他谁也不是,所以成为一个重要人物是他觉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渴望。
太醍醐灌顶了,多少什么都不是却又聪明的人,单薄的家世不能予以他们稳健的思想成长,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是“他谁也不是”,他谁也不是,他看着那些“是什么的人”,靠近模仿,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也是在对着镜子,查阅自己的逊色和优越。
安排在两次婆媳争论间的公公发言,是令人难受的一闷棍,恶心你提醒你,父权控制遍布在一切各处,你忽视了他,你现在以及未来都斗不过他。
而婆婆和莱农的两次矛盾可以看出来,受过良好教育有书香背景的婆婆,莱农曾视为母亲的她,依然只是父权下的温和男权。
安排异性别矛盾能让观众愤怒,安排与观影者同性别矛盾是能快速启发思考点的方法。
莱农在一开始就宣称,她要阻止莉拉的消失。
如何阻止?
通过写作。
她要写一篇小说,详细记载她知道的一切,她在告诉莉拉,一个人是不可能自我消除的。
刚开始,莱农充满力量,好像真的确信能抓住莉拉,把莉拉带回家。
但实际上,莱农的小说越是向前,她便越无法抓住莉拉。
莉拉选择消失,本质上有关压抑或自我抑制。
作者费兰特在小说中反复写到「消失」这个主题,她说,“这是我非常了解的一种状态,可能所有女人都有过这种体验,每次当你的身体里冒出来一种和主流女性相悖的东西,你都会觉得,这会给你,还有其他人带来困扰,你要尽快让它消失。
”一生都无法平息的莉拉,试图用“消失”来逃脱她不认同的主流文化。
莱农呢?
她也是一个强有力主宰自我命运的人。
只是她的方式不一样。
莱农的女性本质是什么?
她是恋爱脑吗?
还是有选择的清醒沉沦?
她为什么说自己的人生“差一点”,又是一场“低俗的斗争”?
作者费兰特厉害就厉害在,她笔下的莉拉和莱农,虽有着本质的不同,但都很容易引起观众/读者的共鸣,让我们感同身受。
谈及缘由,费兰特在采访中说,一是因为莉拉和莱农都经历了一个正在发生变化的时代,女性的处境发生了变化,这也是故事的核心;再者,是因为作为第一描述人,“我”,莱农,故事的结构是在两个人的关系的不断游移中产生的。
她们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却都很典型的女性困境,“当莉拉的步子变得无法忍受时,读者会紧紧抓住埃莱娜;但埃莱娜迷失时,读者会对莉拉产生信任。
”莱 农 & 莉 拉要充分认识莱农,势必要结合莉拉,反之亦然。
在《失踪的孩子》里,莱农写:“我和莉拉关系的本质决定了,只有通过我才能抵达她。
”莉拉和莱农都很聪明,但不是一个维度的,莉拉的聪明更外显,莱农的聪明更内收。
上期分析「莉拉」时,我们提到过,莉拉是一个“先知”般的存在,聪明、狡黠、有主见。
如果时代/家庭给予莉拉机会,她很有可能做出一番伟大的事业;莱农则更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她始终能专注于自我实现,会稳稳地走在自己的上升路径上。
莉拉不只一次说莱农是她的天才女友,莱农则一直将莉拉作为「引导者」,莉拉把娃娃丢下去,她提议她们一起旷课去看海,她比莱农更早学习新语言,她鼓励莱农继续学习、继续写作,她先进入婚姻,她体验爱情……莉拉在大婚前对埃莱娜说:“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天才女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莱农说,莉拉总是这样,如果我不跟着她,不照她的意思来,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丢下。
“她的影子刺激着我,有时候让我觉得沮丧,让我泄气,有时候又让我充满自豪,但从来都不让我安宁。
”我们看到的、读到的莱农,常常是缺乏坚定自我的、情绪化与自私的、在爱情上充满盲目,在莱农的性格特征里,矛盾与自卑,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当她看到报纸上对她第一本书的批评时,她哭了起来,并想着,“我怎么能写出这么平淡的句子,提出这么平庸的看法?
真是太拙劣了,那么多没用的引号。
我再也不写了!
我很沮丧,吃饭也是味同嚼蜡。
”当第二天《团结报》上出现了新的夸奖她作品的文章时,她想着,“我心里舒服一些了,甚至心情完全变好了。
我翻阅着我的书,现在又觉得书写得很精彩,很和谐。
”她可以在发现尼诺和莉拉相爱时,冷嘲热讽地说:“尼诺很会蒙人,他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很容易,他看起来就像个孩子,尽管我们面前,他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还有,你看到他是怎么利用他朋友(布鲁诺)的吧,让他的朋友付钱买所有东西:饮料、冰淇淋。
”可以在多纳托的糖衣炮弹中,敏锐地察觉“他的夸赞只是为了让我陷入虚荣”。
同时,她也说,“我惊异地感觉到,尽管我内心很抗拒,多纳托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还有很多类似例子,它们都足以证明,她对自己的评价从来都不够客观。
加上那不勒斯四部曲本身就是用莱农的第一视角写的,观众和读者自然也就跟随着描述者,“我”,莱农,用一个非客观、模糊性的视角解读她,和她周遭的一切。
当我们站在上帝视角,能看到,正是因为矛盾与自卑,莱农身上的反思能力、共情与理解能力、谨慎谦卑,才得到了更大彰显。
她其实做了莉拉想做的事,走向了更大更远的地方。
一面,她常常摇摆不定、矛盾、犹疑、自卑,且容易受到外界影响;一面,她隐忍、坚定、有计划有目标,无论哪个阶段的她,都是稳定的。
她就是那个圆点,是固定的,其他事情则像圆规上的铅笔,会围绕她划圈。
费兰特在采访中说:“人是充满矛盾的,都有一些珍贵的人性。
人们总在善与恶之间游离,有时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
”“把整个城区的人物联系在一起的,并不是善意。
而是恶。
”在莱农与莉拉之间,这样的“恶”也展现得很明显。
她们真心的关心彼此,也嫉妒彼此。
就像莱农后来所描述的:“很明显,她有时候对我充满抵触,但她的敌意隐藏在她对我的情感以及愿意为我付出的态度后面。
”( 《失踪的孩子》)当莉拉婚后被斯特凡诺打了时,莱农是真心且唯一为她流泪的人;当帕斯卡莱利用莉拉,不关心她的健康,执意要她参与到工人运动中时。
莱农先是直指帕斯卡莱的用意,再告诉了恩佐:“你如果为了莉拉好,就让帕斯卡莱离她远一点,她再也不能听到工厂的事情。
”当莱农选择和尼诺在一起后,莉拉也是真心站在她那边,渴望她摆脱掉那段糟糕关系的人。
莉拉做了很多事,委托安东尼奥秘密调查尼诺,选择在适当时机揭露尼诺的真相。
在莉拉准备和斯特凡诺结婚前,莱农说她“太耀眼了”“像一个贵妇”。
在莉拉去肉食厂工作,莱农当上作家后,则变成了莉拉感叹:“你就像一个贵妇,我就像女仆。
”
在加利亚尼老师家的那场聚会里。
莉拉表现出抗拒,感觉自己被忽视;莱农则表现为融入,感觉自己被重视。
在回去的路上,莉拉粗鲁地对待莱农,把自己的不满、懊恼释放在莱农身上。
那时的莱农,就这么一直忍着。
同时她也在心里说:“我永远都不会想到,她竟是通过「侮辱」我来化解她遭受到的「屈辱」。
我恨她。
”恐惧是莱农可以主宰的东西,莉拉则不然,莉拉很难有稳定感。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聪明、有野性的莉拉那么需要莱农的原因。
婚 姻相比于莉拉的婚姻,其实莱农对婚姻的选择,于她,于时代,已经是优解了。
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彼得罗,27岁担任大学教授,为人客气、谨慎。
他不仅不会像老城区的男人们一样,对莱农施加暴力,他的家庭,还能给莱农的事业施以助翼。
在彼得罗第一次带她参加艾罗塔家族的聚会时,他们高雅的谈吐,深深吸引了莱农。
“在那个可爱的家庭中,没有任何人问我,就像通常人们会问的:我从哪里来,我父亲做什么,我母亲做什么。
我就是我,我是我,家庭是家庭。
”莱农还从圭多父女身上看到了一种体验,一种因训练而得来的能力,让世界上的事情成为自己私事的能力。
她感叹:“思维模式才是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把每件事情都缩小为个体的战争,还有自我的表现。
”其实彼得罗,是那不勒斯四部曲中很有意思、甚至和莉拉作为人生对照的一个角色,大家如果想看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留言,也可以出一个小集讲一讲哦~莱农选择彼得罗,主要是因为艾罗塔家族,能够让她“彻底逃离”那不勒斯;而彼得罗之所以娶莱农,也因他想娶一个温顺的,能帮他操持家务、照顾孩子的“附庸”,他不必太了解她的思想,只需要她美美的,当个温顺的母亲。
这才是,莱农和彼得罗婚姻的本质。
莱农写,“他热衷于辱没我,贬低我读的东西,以及所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好像我一直表现得无用的话,他才会爱我”。
这是一种比武力威胁更加残忍与隐蔽的精神支配。
代表着精英阶层与父权制文化对莱农的双重压迫。
彼得罗家族带给他的便利,让他一出论文就自然地认为可以发表,一出大学就顺利地当上教授。
可当同一学校的莱农来找导师寻求就职建议时,导师却建议莱农去当幼师。
那时,莱农忽然明白,彼得罗在大学有一个未来,而自己没有。
“我觉得很羞耻,我的自负,还有渴望像彼得罗一样出色的野心,一直在增长。
”艾罗塔家族的谈吐、修养、阶层,让莱农向往,但也同时让她明白,长久的努力之下,她好似摆脱了那不勒斯,但却没有真正摆脱那不勒斯。
人生本就是不平等,这不是靠努力就可以战胜的,彼得罗从一出生,他的家庭就给了他莱农一生都“无可战胜”的资源,就像她当初在学校看到和尼诺亲吻时的娜迪亚的感受一样,她明白,有些东西,有些气质,要么生来就有,要么,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抵达。
她非常努力地想抹去她的那不勒斯口音,也没法让比萨“接纳”她。
但当她回到那不勒斯时,老城区的人们背地里都叫她“比萨女人”。
于是,她将这艰难的处境,苦恼的心绪,转移到写作上。
“就好像那种羞耻感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本子上。
”她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
在婆婆阿黛尔的帮助下,小说推广的“渠道”得以更广。
在怀孕的前几个月,莱农经常出行、受到邀请。
“不仅仅是因为那本书,也因为我写的一些文章。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我做这些事让我高兴,我感觉自己在桀骜不驯、充满力量地进行反抗,我柔顺的外表是一种乔装。
”但没过多久,当孩子出生,莱农的时间完全被占据,当彼得罗面对孩子,冷漠、不管不顾,天然地认为这就是作为母亲的责任时。
莱农感叹,“我感觉被抛弃了,但我觉得自己活该:我没办法让我女儿安静下来。
”“我的身体拒绝成为一个母亲。
”“我意识到,就好像是有一阵来自深层的强烈震动,围绕着我的一切都在迅速塌陷。
不久之前,我还以为那些我争取到的生活和工作条件是固不可催的。
”……彼得罗的母亲阿黛尔,在前期,一度,是莱农学习的女性样本。
莱农这样形容阿黛尔,“她是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女人。
假如她需要一个什么东西,就会拿起电话,一环套一环,总能达到她的目的,她总能让人无法回绝她的请求。
她能自如地跨越不同的思想,她不尊重既定的社会等级,她对那些打扫卫生的女人、公司职员、企业家、知识分子、部长都一视同仁,都用一种客气的、保持距离的语气和他们说话,就好像不是她请求别人帮忙,而是别人有求于她。
”阿黛尔帮他们置换好房子、找保姆,和莱农说一些“高雅的话”,有计划地要把莱农从一个无能的母亲的处境中拯救出来。
但那些“高雅的话”,并不是想和莱农进行思想交流。
她更乐于拯救莱农,而不是倾听莱农。
从这个层面来看,恰好反映出了艾罗塔作为权贵阶层的“伪善”,在客气、有教养的包装之下,掩藏的是他们的「自带优越感」,他们给莱农拓开出书渠道、“塑造”莱农,却从不从曾真心接纳她。
当莱农的时间精力被孩子所占据时,她无法集中精力写作,提议请个保姆。
彼得罗的回复却是,“我不允许家里有奴隶。
”莱农:“那你就把我当奴隶?
”彼得罗:“你是母亲,怎么会是奴隶?
”此时的莱农,似乎和她当初在老城区看到的一代又一代“沦为生育机器”的女人们,没有差别。
莱农:“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我懂得了莉拉的感受,她卷入了一场神秘的战斗,为了摧毁斯特凡诺用尽手段让她适应的那种生活。
她不想变成我们的母亲,邻居和亲戚的样子,她们好像不再是女人了。
”费兰特笔下的莱农的婚姻,当然不仅仅局限于两性议题,更事关阶级议题。
第三季的开篇背景是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意大利的阶级斗争浪潮。
社会动荡,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矛盾不断激化,莉拉直接参与了工会活动,莱农也在时代浪潮的影响下,思考深刻的社会问题,不断探索自己的价值与定位。
在社会的推动下,她逐渐觉醒,发现即使嫁给了知识精英彼得罗,也无法扭转会被婚姻围困的局面。
“我已经没有好奇心了,我连自己的外表也不再关注。
”“我的小说在褪色,人们逐渐也对我失去了兴趣。
经过那个狂喜的阶段,随之而来的是担忧,有时候是抑郁。
”“婚姻是一个牢笼。
”她开始重新审视婚姻,婚姻,一面帮助莱农直接上升到上流文化阶层;一面,也让她落入「母职陷阱」,丧失掉了继续写作的时间精力。
她需要一个窗口,作为释放。
*「母职陷阱」:女性在承担母亲角色时所要面临的一系列社会和经济挑战,这些挑战在很大程度上会限制她们的个人发展和职业机会。
这时,她人生的一个“结”出现了。
尼 诺莱农曾在高中的一个笔记本上,整页整页地练习着埃莱娜.萨拉托雷的签名;(*当时,女生们爱上某人时,就会把自己的名字和所爱的人的姓氏放在一起,看是否顺耳)她一直认为,“他有个性,长得又帅” “他不害怕老师,也不害怕校长,他不仅仅每门科目的成绩是最好的,还知道老师在课上从没讲过的东西。
”在莉拉的婚宴上,莱农看到的尼诺,是在向她“展示未来,以及他的思想根基”,“我听他说话,感觉我的头脑被点亮了。
”后来,在知道西尔维亚的孩子的父亲是尼诺后,莱农说:“尽管尼诺有很多好品质,但他终究是个轻浮的男人,很肤浅,像一个畜生。
”但她随即又说:“我还是没办法恨他。
”“我一直都想得到他,现在这种欲望更强烈了。
”在尼诺那期,我们分析过,他不是一个很复杂的形象,他的那些男性糟糕特质,其实表现得非常明显。
但别忘了,我们前面说到过的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故事核心——女性处境发生了变化。
尼诺的迷人之处正是他投机取巧的个性使然,他利用女性主义为自己“表面的”尊重、理解女性作辩护。
但这一切都是有时效性的,仅在前期。
加上莱农对他长时间有很深的滤镜。
于是,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是莱农生命中安排好的必然事件。
莱农对尼诺的情感,有从小就埋下的情欲的吸引;有经历的相似,他们都拒绝成为家人的样子(尼诺拒绝成为他父亲,莱农拒绝成为她母亲),他们出生相似,都有聪明的大脑,也都有向上爬的狂热的野心,这样的「相似性」会给莱农带来些许“安慰”;也有尼诺在她婚后使用的技巧,莱农也刚好需要一个释放婚姻的窗口。
结婚后,处于压抑、不能充分实现自我价值中的莱农,认为自己是一个“顺从但很悲伤的女人”。
当再次见到尼诺时,她黯淡的生活,好像开启了一道光:“我觉得自己好像喝多了酒,有些上头。
”加上尼诺对她说到,“关于莉拉,我们从小都错了”“你把自己特有的能力都归到她身上”莱农:“那你呢?
”尼诺:“我更糟糕,我很愚蠢地把你身上看到的东西,以为是在她身上看到的。
”在莱农的视角来看,她或许会理解为,「这代表着,尼诺当初对莉拉的情愫,其实是对自己的吗?
」同时,尼诺还在饭桌上大谈「女权主义」、「性解放」,他利用当时流行的观点为自己辩解。
当时的意大利,性解放被推向大众的生活,莱农在时代的洪流中不免被裹挟,也常常在“开放”和“保守”间游移。
她说:“我满脑子都是性,肮脏的诱人的性,无所不在地出现在动作、语言和书本之中。
那些分割男女的高墙正在倒塌。
”尼诺再出招,他开始对彼得罗说表面上很友好,实际上很屈辱的话。
莱农说:“那是我熟悉的语气,就是在我们城区里那些聪明人用在笨人身上的口吻,让他们屈服,让他们无话可说。
”莱农本该采取些措施,但她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做,正好相反,我很难抑制我对尼诺的欣赏,还有内心的亢奋——是的,亢奋。
我看到、听到艾罗塔家的人,非常有文化的彼得罗,正在失去自己的领地,他变得迷惘。
”尼诺做的一切「挑衅」举动,当时的莱农,自主理解为:“尼诺想帮助我看清我丈夫的本来模样。
他很确信,我脑子里是一个理想化的丈夫,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从才智上,我都依附于他。
”事实是,尼诺把莱农苦心经营的平衡打乱了。
尽管莱农内心某一层面,也非常渴望打破这种平衡;事实是,尼诺根本不真正在乎莱农的感受,否则不会将她置于那种不知站哪边的难堪局面;事实是,尼诺想通过贬低彼得罗,通过摧毁彼得罗,让莱农得到解放,当然这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莱农写,“我时不时会让自己也很惊异:我期望获得尼诺的认可,这让我下笔变得容易,也让我思想更加自由。
” 其实女人们在生命的不同阶段,对这个,或那个男人能不能产生感情,通常是看他们符不符合我们心目中需要的男人形象。
莱农迫切地希望见到尼诺,不仅因为多年的情愫,更因为,尼诺可以激发她继续写作的动力。
让我们再次回到作者费兰特的那句,“人是充满矛盾的,都有一些珍贵的人性。
人们总在善与恶之间游离,有时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
”艾罗塔夫妇曾评价尼诺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人”。
圭多:“我明白那些和他一样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些想改变现状的人,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每个人有不同的做法,萨拉托雷的聪明是没有根基的,他喜欢取悦掌权者,而不是为某种理想而奋斗。
”阿黛尔:“他谁也不是,对于一个谁也不是的人,渴望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物,这对他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导致的结果是:萨拉托雷先生会是一个不可靠的人。
”莱农对此说:“我的聪明也是没有根基的。
”阿黛尔回:“因此,你也是一个不可靠的人。
”“你是一个坏女人,根本无法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放弃一个爱的人意味着什么。
在温顺客气的外表下,是一种非常粗鲁的本性,你想攫取一切,但任何东西,包括学习,写书,也没办法驯服这种本性。
”出身相似、同样聪明,同样没有根基,但最重要的一点——莱农和尼诺本质上不是一类人,这是艾罗塔夫妇没有足够了解的。
他们都出身为庶民,尼诺是一心想向上攀爬,喜欢附庸权贵的投机主义者;莱农也有向上爬的狂热野心,但她从不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往上爬。
她虚荣、好胜,但同时也非常谨慎,具有反省能力。
莱农后来对女儿伊玛说:“你不应该相信,一个人做坏事是因为粗心大意。
你也不应该相信,这是一个死循环的世界,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然后又会好起来。
我们需要不懈地努力,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无论周围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小心,不要犯错误,因为犯了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和尼诺的纠缠,莱农确实是付出了代价的。
她的婚姻破裂、两个女儿的归宿不再完整,她母亲也恨她骂她,且她和尼诺在一起时的状态是卑微的,“在某些时刻,我忽然看到了自己真实的样子:很卑微,总是对他妥协,很小心,不让他陷于困境,不让他尴尬。
”爱 情?
为什么传统刻板印象里的女性影视剧都要有爱情?
且爱情的占比一定很大,甚至会成为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或雷电。
这部剧的两性关系,几乎都不能被称作爱情。
但它并非刻意“丑化”主人公们的感情,它在阐述事实。
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大脑中的苯乙胺,一种生物碱与单胺类神经递质,让我们陷入爱河。
我们在“爱情”里产生兴奋、充满信心与勇气,就是因为它。
但它同时,也会让我们失去对“所爱之人”的客观判断,甚至会偏执地坚信自己的选择。
当我们剖开爱情的本质,会发现,大部分,或者说几乎所有的爱都不是爱,它们是我们在某个阶段的欲望得以实现;更是ta的出现,得以满足我们当下的需求。
到了一定阶段,爱有没有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当下的感受。
我们处在什么阶段?
我们的人生路线规划是怎样?
目前的自己是怎样的?
需要什么样的人?
这很重要。
真正了解自己的开始,是我们打开自己的新世界的开始。
这是一种非常畅快的体验。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说,真正的爱是给予、关心、责任感、尊重和了解。
给予不是简单地付出物质,而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力,给予自己的欢乐、兴趣、理解、知识、幽默和悲伤等。
关心意味着对所爱之人的生命和成长主动关怀。
责任感并非外部强加的义务,而是自觉地为所爱之人的成长承担责任。
尊重是有能力实事求是地正视对方和认识他独有的个性,不把对方当作自己希望的样子来塑造。
了解则是要深入认识对方,看到对方的本来面目,而不是仅凭主观想象。
只有这五个要素共同作用,才构成真正的爱。
在莱农的生命长河中,尼诺占据了很长很长的篇幅,她对他,一度近乎“痴迷”。
在与尼诺真正相处后,她终于认清尼诺的本质,对想象中的爱情祛魅。
也终于不再把「实现价值」投射到一个具体的男性身上,而是专注于「自我实现」。
那本“为了讨好尼诺”而写的书大受欢迎,她开始凭借写作,找回「上升路径」。
上 升 路 径莱农是聪明人,从她人生的大局来看,每个阶段,她都在做自己那个阶段她所能承受的事情。
和安东尼奥交往时,她只是为了不落后于莉拉,有一个男朋友;和多纳托在沙滩上发生关系时,她是为了承载她对尼诺和莉拉的嫉妒,且结束后就可以用理性且凶狠的语气威胁多纳托;和弗朗科在一起时,她并没有真正爱上他,却通过他在比萨学到了很多东西;*对于弗朗科,埃莱娜说:“最大的遗憾就是,我没办法爱上他,我很喜欢他,我喜欢他不安的身体,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他是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和彼得罗的婚姻,可以帮助她真正跳跃阶层;后来和尼诺在一起,既有尼诺的引诱,也有她自身的计划。
她需要这段关系逃离并出发。
这一个个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自洽而推导出的自圆其说,这是她善于隐忍、勇于反思、不放弃自我价值性格之下的必然选择。
她在前期所做的一切,好似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得以靠近所爱之人,但在她真的变好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可以“离开”他了。
这里的离开,不仅仅指向物理上,更是心理上的离开。
在决定出轨尼诺前,她在心里的声音是,“我从小就练就了一种自我压抑的完美机制。
我的真实欲望,从没有任何一个得到释放,我总能找到办法把所有狂热念想压制下去。
我想,现在够了,希望这一切都毁掉吧,从我自己开始。
”她在感情上所做的选择逻辑,其实和她在学习路径上所作的选择逻辑是一样的。
先离开那不勒斯,在回到那不勒斯,再重新真正摆脱那不勒斯。
她其实很早就非常清楚自己适合写作,热爱写作,写作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让我们再把时间轴拨回到莉拉的婚宴上,当尼诺告诉莱农她投稿的文章没有加进版面时。
莱农感觉既低落也痛苦。
发表那篇文章对当时的她来说,代表着刻苦努力就有摆脱庶民命运的希望,代表着奥利维耶罗老师说的对,她要继续向上,摆脱庶民的身份,摆脱莉拉。
莱农:“在那一刻,我更清楚什么是庶民,要比几年前奥利维耶罗老师问我时更加清楚。
我们就是庶民 ,庶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就是未来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俗的祝酒词。
庶民就是我们的母亲,她喝了酒,现在整个背部都靠在我父亲的肩膀上。
我父亲一本正经,我母亲张大嘴在笑,因为弗洛伦萨的古董商人讲了一个淫秽的段子。
所有人都在笑,包括莉拉,她看起来要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到底。
”此时的尼诺,对莱农来说,便是先行离开老城区的代表,也代表了她向往的奋发路径,代表了能把她从这个餐厅拉出去的人。
但当后来,莉拉和尼诺在一起了,在鞋店和他们告别时,莱农说,“和他们告别时,我祝愿他们一切都好,为了自己好,我希望再不要见到他们。
”从伊斯基亚岛回来之后,莱农和莉拉划清界限,她决定,只为自己活着。
随之,她开始对自己进行了一种自我心理训练,对于莉拉在脑海里的出现基本上不做出任何反应。
“我学会了控制和淡化自己的情感:假如书店老板的手伸向了我,我会心平气和地推开;假如那些来买书的顾客非常不礼貌,我也会不露声色,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甚至是在我母亲面前,我也能做到柔声细语。
每天我都想:我命该如此,我要听天由命,接受现实。
我出生在这个城市,说这种方言,我没有钱。
我付出我所能付出的,获得我所能获得的,忍受那些该忍受的事情。
”后来去比萨读书,她也做了类似的刻意练习。
“在去比萨的最初几个星期,我一直都想离开那里,想回家去,回到我习惯的那种朴素平凡的生活中去,我一直在做思想斗争,内心很挣扎。
但很快,我的谦卑慢慢让我变得突出,那些女生、男生、校工和老师都开始喜欢我。
表面上看来,这事轻而易举、自然而然,但我花费了多少心思我自己最清楚。
我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声音和动作,我学会了遵循那些写在书上或者约定俗成的行为规则,我尽量掩盖了我的那不勒斯口音。
而且,我让每一个人都看到我很出色、值得尊敬,但我从来都不会用高傲的语气说话,我对自己的无知进行自嘲,考试成绩优异时,我自己还假装很惊异。
我尽量避免树敌,当女生中有人对我表示出敌意,我就会把目标对准她,我会对她非常客气殷勤,同时也很老练得体,直到让她改变了态度,很友好地来找我,但我也不会改变态度。
我在老师面前也一样,当然在他们面前,我更加小心翼翼,目的还是一样:我要获取他们的欣赏和喜爱。
于是,我总是神情专注、微笑甜美地出现在那些最严厉、最棘手的老师面前。
”当小时候莉拉把她心爱的娃娃丢下去时,她就学会了,这项她后来非常擅长的本领——抑制绝望。
她也一直都极端努力地学习。
“给自己设定了铁一般的纪律:要比小时候的学习方法更加严格,每天的时间都是安排好的,从凌晨起来一直到深夜,像一条直线。
现在,我要从自己身上发掘所有的潜力。
”在短短一年里,莱农成了大学里最有前途的学生之一,就是走在路上,有人会友好地和你打招呼的那种学生。
她渐渐明白,“正是因为社会不公平,才使学习对于有些人来说是非常艰苦的事(比如说对我),但对其他人是一种消遣(比如说对于彼得罗);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不管社会公不公平,人民都必须学习,这是一件好事儿,非常好的事儿。
”结婚后,她参加「女权主义主题」的聚会后,她得出结论“我应该搞清楚自己,我要分析自己的女性本质。
”“我应该接受自己,那个不受莉拉左右的自己,核心就是这个,我要接受自己是一个平庸的人。
”她一直在走一条聪明可靠的路,且没有把自己放置在与另一性别,男性,对立的位置去竞争。
她不管性别,就是把自己看作一个人,设身处地地了解自己、分析自己,得出来的,自己应该走的路。
就像是作者费兰特,走的写作之路。
我想,现在,回顾费兰特塑造的莱农的性格,以及她一直为此努力坚持的事情,变得无比明了了。
莱农非常适合且热爱写作。
写 作莱农的写作特点是怎样的呢?
她长久地想象,自己的写作是莉拉的附庸。
关于莉拉的写作水准,我们知道的不多,但我们通过莱农的描述和表现,是非常清楚她是如何运用莉拉的写作的。
她的文字是莉拉通过不同方式对其的长期影响产生的结果:莉拉的日记;小时候的《蓝色仙女》;来往的书信等等。
在莱农的视角看来,莉拉的写作非常「有力」,难以模仿,是一种“理想化”的写作。
尽管作为作家,莱农后来的成功已经证明了她的出色。
当她们小时候拿着阿奇勒的钱,去买了那本《小妇人》时,莉拉通过它写出了《蓝色仙女》,莱农则通过它,埋下了她成为后来很多书的作者的种子,尤其是那本关于她和莉拉的小说——《友谊》。
但莱农始终觉得“还不够”,她也无法通过文字抓住莉拉。
在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最后,她们小时候的那两个娃娃被送回来了,莱农也终于放弃寻找莉拉,“现在莉拉那么清楚地浮现出来了,我应该放弃继续找她。
”那一刻,我们仿若看到了另一个莱农的升起,在她温和的表现下,隐藏了很长时间的她,完全地冒出来了,用一种混杂着方言的意大利语的方式在争辩。
莱农一直在真诚地面对自我,真诚地写作,也是在提示我们,真实真诚地面对人生,才是我们应该过的人生。
就像伍尔夫所说,“逃避生命永远得不到平静。
”所以《大西洋月刊》才说,费兰特笔下的「那不勒斯四部曲」是史诗,因为它们写的,就是“你我”的人生。
能让我们和莉拉,和莱农,和其他女性联系在一起进而产生深切共鸣的,不是地点,不是时间,而是同为女性,在同一社会“规训”下的同一性。
当莉拉结婚后,家人们面对她被打的淤青的右眼无动于衷时;当小黛黛对一起玩的小男同伴说:“你应该给我一个耳光,明白吗?
”时;我们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延续。
前者是「试图驯服」+「习以为常」的延续,后者是年轻一代生命,对「旧社会规训」的延续。
这一切很可怕,没有看见、不懂的人其实很幸福,最怕的,便是莉拉、莱农这样,看见了却没法改变的无力感。
感同身受,却无法撼动。
什么是真正的女性觉醒?
不是空喊口号,而是先冷静思考、审时度势,认清自己手上的底牌。
包括阶级、家庭背景、自身能力,以及所能抵达的欲望边界。
尽早脱离“理想”、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超过自身原则底线的人际,把「自我实现」放在第一位,不论性别。
如果和莱农一样,是小镇做题家,自身没有父母可以托举的,就更需要自己花时间去摸清社会规则与运行逻辑,当然这个过程不免辛苦艰难。
趁早明白「靠自己」的重要性,不断修炼自身智慧、提升能力,才是最好最可靠的出路。
莱农的一生正如她老年时对自己的总结:“我吃了多少苦啊,经历了多少事情啊!
每一步都好像要跌倒,但我都挺住了。
我离开了城区,又回到那里,我又成功摆脱了。
没有任何东西会把我和我生的几个女儿拉下水去,我们都得救了,我没有让她们任何一个沉沦下去。
”(《失踪的孩子》)一个写作的女人,讲述者“我”,在故事中永远都不是单一的声音,而是写作本身。
讲述者会面对一个非常艰难的挑战:她应该把自己所知道的,但还没有想清楚的东西用文字组织起来。
这便是发生在莱农身上的事。
在故事的最后,她依然很阴郁,但正如她所说,她“得救了”。
摸清莱农的上升路径的过程,也是找准自己上升路径、摸清社会规则的过程。
最后,还想说,其实我小时候也和莱农一样,非常非常敏感、自卑、内向、不争取也不爱表达,总是怯懦地在与世界进行某种“对抗”,但后来却慢慢发现,其实人生的容错率是很高的,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天不会塌、毕业后没有找到好工作也没关系、找到好工作却发现这不是想要的也不要紧、恋爱了又失恋了、被抛下了、抛下别人了、孤独了、悲伤了,都有化解的方式。
这些放置在人生长河里,不会打得我们趴下爬不起来。
反而,我们从小的隐忍、谦卑、具有反思能力,这些会托举着我们不断向上,终会达到自洽,会像莱农母亲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会淹没我们,我们会游得很好。
说到底,在人生的这场体验里,钝一点、慢一点,也能细细品味好风景。
就像迈过了原生家庭、婚姻、自我实现三个阶段后的莱农感叹的,“之前把我向下拉的东西,现在是让我向上走的根基。
“最后,不论你像「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的谁,都祝愿你找到自己真正热爱且适合做的事,祝愿你越来远好,天天开心。
这里是爱电影、更爱传记的狒狒,关于「那不勒斯四部曲」,我们还很多话可以聊,关于母女关系、关于作者费兰特、关于彼得罗、恩佐、米凯莱、那些沦为“生育机器”的女人们,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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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才女友》第四季第二集主要的剧情是莱侬和艾罗塔家族的决裂以及弗朗科的死亡。
经过漫长的挣扎,莱侬终于决定将黛黛和艾尔莎两个孩子接到自己的身边来。
无处可去的莱侬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米兰,和玛利亚罗莎一起生活。
在这里,弗朗科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
但是她也亲眼见证了弗朗科的死亡。
重头戏当然是弗朗科的死亡(关于弗朗科的死亡,请点击这里回顾)。
弗朗科是谁?
他是比萨学院的明星学生,自由运动的领导者。
他曾在大学时期短暂地和莱侬在一起,他给莱侬提供过很多帮助,帮助她度过比萨学院刚开始那些难堪的岁月。
此后,弗朗科放弃学业去到米兰,和玛利亚罗莎一起继续这激动人心的革命。
但法西斯的袭击摧毁了他,他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眼睛,也失去了他对一切的热情和精神。
这种情绪最终吞噬了他,导致他的自杀。
弗朗科对于莱侬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个重要的朋友,还是一个思想的启蒙者(莱农和弗朗科的关系,请点击这里回顾)。
某种程度上,他塑造了初阶的莱侬,他帮助莱侬从一个小城姑娘进化成对一切充满好奇与求知的人,还用自己的性解放思想给莱农以启迪。
终其一生,弗朗科从未向莱侬索取过任何东西,但他却给予了莱侬很多的东西,很多她无法从别人那里获取的东西。
他连自杀都小心翼翼地不想给其他人造成过多困扰,尤其是不想给两个小朋友造成阴影。
但全集真的有点平铺直叙,原本的高光戏码完全被遮盖住了。
这集本来有两处高光的,第一处是莱侬和阿黛尔的争吵;第二处是弗朗科对上莱侬的前夫和白月光。
但每一处都被导演给毁掉了。
首先是莱侬和阿黛尔的争吵。
原著中,阿黛尔尽量在莱侬和彼得罗的离婚争夺战中保护两个孩子,避免她们在父母日复一日的吵架中收到伤害。
莱侬也很感谢阿黛尔对两个孩子的付出,感谢她帮助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在尖刻而无情地嘲讽了阿黛尔之后,莱侬也知道自己地过火。
原著通过心理描写刻画出莱侬对于阿黛尔的复杂情感。
影视版中的莱侬像一个刺头一般,只展现出自己的刺来。
尼诺连婚都没离却得到她全部的爱与温柔,阿黛尔帮忙照顾孩子却得到无情的讽刺。
如果没有原著(实际上阿黛尔承担了莱农对于尼诺的部分怒火)的前因后果,这样的表现方式只叫莱侬显得无礼!
导演很明白观众在意的点,所以他挑重点进行展示。
没有任何前奏直接让圭多展现出他最令人厌恶的一面,也就是关于冠姓权的对话。
他们当然有令人生厌的一面,但完全像国产剧一般将人物扁平化也不合理。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人物非常单薄,完全的单向动物。
原著里的阿黛尔和圭多各有优缺点。
他们很尊重莱侬和两个女儿的关系,一旦发觉孙女试图利用爷爷奶奶的权威来对抗母亲时就会躲开以避免造成冲突。
这样才是公平的,人物才是立体的。
我可以理解阿黛尔出于母亲的立场对儿媳妇莱侬好,因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与帮助。
但她最错误或者最自以为是的一点是,她认为莱侬的一切成就都来自艾罗塔家族,是他们帮助莱侬成为了知名作家,而不是莱侬本身拥有的能力成就了她!
从这个角度而言,导演很聪明。
是呀,即便剧情和剪辑都稀碎,但原著里那些神一样的台词无论以何种方式出现都会触达观众,都会造成直接的冲击。
但这句台词背后显然是有前因后果的,直接将台词照本宣科念出来显然有点不恰当。
但这还不算什么,对弗朗科VS彼得罗、弗朗科VS尼诺的处理才真叫人失望。
本来,弗朗科在处理莱侬和彼得罗对孩子归属问题的处理时展现出他的雄辩他的智慧来。
是他说服了彼得罗,让彼得罗觉得两个孩子在一个智者的身边生活,一切都是可以期待的。
以及,弗朗科处理莱侬和尼诺的关系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那个引导者的角色。
他的身上骤然发出做学生领袖时候的光芒来,那个悲观阴郁的弗朗科好像消失不见了。
正是有这一层对比在才觉得弗朗科的死亡如此突然如此不可接受。
死亡当然是令人心痛而震惊的,无论是何人何种方式,何况是那么美好那么无私伟光正的弗朗科。
但第四季中出现的弗朗科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光彩,可能的高光戏码也没叫人回想起他曾经的耀眼来。
完全失去了那种悲剧的感觉。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但假如不够美好呢?
是否悲剧效果大打折扣。
以至于弗朗科的自杀也很叫人不解。
但读完原著就相对很容易理解,弗朗科在和莱侬的对话中越发明白,要么迅速改变这一切,要么就坦然接受这一切。
一段小小的婚姻(莱农和彼得罗的婚姻,请点击这里回顾)尚且如此复杂,何况动荡的局势呢。
他无法改变这一切,也无法坦然接受一切,死亡只是提前写好的结局。
最不能接受的一个场景就是莱侬幻想中的葬礼。
莱侬看到弗朗科死亡后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幻境,梦到所有人出席弗朗科的葬礼。
这所有人中包括弗朗科的父母、他们共同的朋友,甚至还有米尔科。
最无语的是,她的幻境中还出现了尼诺。
尼诺躺在弗朗科本该躺着的棺材里。
无法理解这个场景。
这是对弗朗科的亵渎,也是对观众的侮辱。
总体来说,看完第二集非常难受。
导演只是抓住了原著的皮毛而不没有抓住精髓。
比如,尼诺的选角和父亲多纳托很像,尤其是第二集开头的侧影几乎让我立刻就联想到多纳托。
比如弗朗科的义眼叫人联想到弗朗科之前的遭遇,以及理想的破灭。
比如关于冠名权的对话立刻就让人产生对女性主义的思考。
这是影版改编的优点。
但除此之外呢,人物的性格特征以及故事的逻辑性都有待进一步商榷。
看起来曾经的9.5分有点难以为继!
THE END.延伸阅读||《我的天才女友》S4第一集,中年角色的切换和女性困境的集中展现那些年,曾经拥有莱侬的男人(二):弗朗科(上)那些年,曾经拥有莱侬的男人(二):弗朗科(下)弗朗科•马里的愤怒与绝望
9.19 今天的第二集关于弗朗科之死,看完之后让我回看了第二季当一切开始的时候, 这是一个关于理想主义者对抗失败的故事。
二十出头的我们毫无畏惧的在这个世界奔跑,世界在我们眼前展开,我们想说的;想热切表达的;想去做的。
仿佛一切都会更好。
在那之后,一切更好了吗,一切如我们希望的发生了吗?
当我们努力抗争,为了自由,为了所谓的理想主义,而当这一切与现实撞击之后—那是属于弗朗科的“边界消失” 。
这是一种关于理想与现实的边界消失,对抗现实的无力感并存于他往后的日子,意志消沉,直到无法承受。
我想最后弗朗科曾经试图想Lenu发出求救的信号,虽然对于深陷生活混沌之中的Lenu已无暇察觉。
第二集中当弗朗科对Lenu说我们本可生儿育女。
或许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回看,是否当初的选择不同就会导向另外一种人生。
可惜人生无法重新来过。
最终人类的命运总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往前走。
这里的界限消失,是个人与时代的界限消失。
在那个充满希望、充满激情、充满变革的时代过去之后,Lenu仍旧继续着她跃升阶级的道路,附庸权势的Nino继续追名逐利,艾罗塔家族全然不受影响。
此后的弗朗科已经很难再进入一种正常的生活状态,正如彼得罗来访时想要Lenu两个女儿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弗朗科解释道,在这个地方,大家可以非常的自由,不被任何所限制。
玛丽亚罗莎构建起的这个乌托邦,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真实生活的逃避与躲避呢?
弗朗科向彼得罗说到,这种状态绝对是临时的。
或许在弗朗科内心深处,是愿意相信这样的状态只是暂时的,同时也是一种逃避于现实或是理想主义落空后的一种隔绝现实的状态,一种自我防御的机制。
而在彼得罗追问道如果她们一直在这里,最终还能回归到正常生活吗,即便是大人都难以适应。
此刻弗朗科眼中闪过的犹疑,我认为这是剧中弗朗科第二次的界限消失——即在关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界限再次消失。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深知再也无法改变,所以也无法再对人生燃起任何的希望,至此这一盏微弱的蜡烛终将熄灭。
引用书中的一段话“弗朗科是沉浸于当时的政治文化的一个典型人物,他具有远大的理想和希望,而且很有风度。
现在,他上演了这样可怕的一幕,他用一种残酷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逃离,留下了那么多记忆、语言和意义。
我感觉,他对自己的外表、心情、思想和语言,还有这个世界的糟糕去向的仇恨已经将他吞噬。
”
上一集的地震很精彩,Lila潜意识里的界限消失,关于(人性深处)善与恶的界限,控制与失控的界限。
Lila真的很聪明(且热切于展现自己的力量),才能意识到人世深处,这么本质的东西。
(让我想起《通灵之战》S15第11集,茱莉王算到摇滚女明星的case,说她像塔罗牌里的“恶魔”,自己也像。
)这一集看完,忍不住讨论一下。
分上下两部分。
上半集,我一度以为,Lenu在经历了地震之后,“世界现出本质”,引起的内心震荡,会让她有决心对Nino say no。
其实Lenu内心一直都知道真相(Nino并不真正爱她,像Lila说的,“他甚至不会是你的朋友。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软弱、自己的瘾。
像Franco和她说的,“只有当你做回你自己,并且毫无畏惧或厌烦,爱情才会结束。
”那么接下来Lenu的内心旅程,就是在面对这一段过程。
地震后,地表之下掀起的碎片让Lenu在生活回到日常后依然感觉不适。
她对Nino的质问,对他和Silvia的儿子Milco了解多少,这揭开了Nino掩盖的面目(从这一点上,Lenu的质问是非常聪明的!
她和Silvia都是Nino规划(婚姻)之外的一段感情,产生于激情,而Lenu或许多一层,她本身的社会成就和认可。
——从这里一对比,也忽然瞥见Nino的无情,Silvia后来的遭遇——在社会撕裂中被法西斯分子轮奸…这件事让Franco感到崩溃,撕裂了他渴望寻找的、纯粹的左翼社会理想。
对比Franco,Nino呢?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Silvia与他们的儿子的存在,轻轻扫进自己人生的角落里去了。
——那么,Lenu和她的孩子,是否有一天也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她的质问挑明了这一点。
而Nino的回应让人恶心:他说Lenu受了Lila的影响。
WTF…攻击一个女性最恶劣的方式,就是不承认她的独立性、自主性,并尝试理解她的言说,而是把她看作受了谁谁谁的影响(懦弱的男性多有次表现!
人类的面孔都是相似的)。
说她变得不“聪明”…WTF,试问“聪明”何意?
圆滑,顺从他的想法吗?
一种言说与评价之下,是通过施加影响,施行控制的意图。
(更恶劣的是,你能看到Nino的心口不一,他一面被Lila吸引(她的光彩和才华,她不受控制的内心),一面暗地里揶揄她为“疯狂、神经质的”(或许主要是因为她不受他的控制…那当然,他这么平庸!
)。
当Nino离开,Lenu独自一人面对内心深处逐渐浮现出的恐惧。
忽然到来的生产,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段我看哭了,她自己开车(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感受)赶到医院,我以为,她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决心,当孩子以一种剧烈的方式降临到她生命中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一种由身体疼痛带来的真实:当孩子从她身上剥离,她作为母亲的纯粹会让她拥有拒绝的勇气。
但是我错了!
这集的后半部分,Lenu以更剧烈的方式陷入与往常相似的纠结。
前半部分的经历给她留下的影响,或许是一丝“间离”。
她面对眼前的景象(Nino在她身旁陪伴,“向我展示”他作为父亲的角色),像是半推半就的混沌(比往常更加混沌)。
唯一的清醒是给新生的女儿取名Emacolata(她母亲的名字,一种母系传承)。
母亲在到访时忽然病发,Nino的反应再一次令人作呕。
他不顾Lenu作为亲生女儿应该在场的义务,让Lila和他一起去医院(好获得二人独处的机会)。
Lenu倒是很上Nino的套,陷入二人情意绵绵的臆想……但Lila本人是不屑的,在面对Nino和Marcelo像争宠一样,争夺Lenu母亲治疗的决策权(而不顾病人本身的需要)的时候,Lila电话里说“我不想搅和进去。
” 但同时,Lila以自己的方式给予照顾,身为临产孕妇的她晚上在医院陪她。
回到家的Nino,在意的只是她和Marcelo的争夺之间谁赢!
多么愚蠢又幼稚的游戏。
又在Lila打来电话时,表现出溢于言表的“关切”。
影片在Lenu问出一句“Lila关你什么事?
”后戛然而止,如果这一闹剧式的情节之后,Lenu还能表面装作风平浪静、忍受和Nino一起生活,那我真的是无语了!
btw,如果Lenu面对人世有更大的决心,真正知道care what is the most important(比如,她妈妈的生命安危 > Nino是否表面上忠诚),她早就有决心丢弃这一段令人作呕的关系了!
p.s. 如果说(从令人艳羡的中产家庭中)出轨-离婚-接受自己作为Nino的情人,为她的这场affair付出代价(以忠实于她的内心)是作为她生命成长中“叛逆”的证明(跳脱出他人期待的“阶层跃升”、社会规训),那她如何面对激情之下混沌的现实,并且获得辨明是非(且最重要的,有拒绝的底气(这是需要能力的!
)),可能是更为重要的!
看完Ep.6, Nino像猪拱食(我这么说对不起猪…
第四季开播以来,出现一些唱衰《我的天才女友》的声音。
尤其是第二集表现极差,我一位追过三季的朋友甚至为此弃剧。
而在第四季第六集,堪称第四季开播以来最强。
IMDb目前的分集评分更夸张,S4E6评分9.4,剧集有史以来最强。
可以肯定,这个分数还会下降。
即便如此,S4E6依旧算得上本季最好看的一集。
自从莱农和尼诺私奔后,观众压抑太久了。
莱农目睹尼诺和保姆的那些事儿,剧集高度还原原著。
在明亮的大长镜子里,西尔瓦娜低着头,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她头发中间的发线,她两边的黑发里夹杂着缕缕白发,然后,我看到了尼诺闭着的眼睛、张着的嘴。
这时候,镜中的影像忽然间和真实的身体融为一体,尼诺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其他什么都没穿,他消瘦的长腿张开站着,脚上没穿袜子,西尔瓦娜身子向前弯着,两只手扶在洗手池上,她宽大的内裤褪到了膝盖那里,深色的上衣一直拉到腰上面。
他的手臂揽着她的大肚子,一只手抓着从文胸里露出来的大胸脯,在摩擦着她,同时他平坦的肚子在撞击着她宽大的屁股——白得刺眼的屁股。
莱农狠狠地把门拉上,提醒当事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很愤怒。
她抱走伊玛离开公寓,走进阳光里。
从灰暗的寓所走到明亮的阳光里,这是人物命运的重大改变。
很长时间以来,莱农认为尼诺喜欢的是高质量女性,然而这一天,她明白了,尼诺和蔡澜才子一样,“丑的照杀”。
这让莱农破防了。
知三当三,大多数观众都对莱农恨铁不成钢。
尼诺不是莱农良配,彼得罗同样如此。
莱农敢为尼诺放弃艾罗塔家族的体面婚姻,根本原因在于尼诺是求偶策略上的一流高手。
尼诺撩妹的功底太强,聪明绝顶的莉拉也为尼诺私奔过。
尼诺是莱农的白月光,他对尼诺更没有招架之力。
在彼得罗家,莱农要刷锅洗碗照顾小孩,尼诺主动分担家务活。
莱农有个作家梦,尼诺重视他的文学才华。
既能分担家务,又会精神交流,再加上尼诺在莱农面前本就有独特的白月光光环,莱农不迷糊才不正常。
旁观者都能看清莱农的错误,她把尼诺孔雀开屏式的求偶策略当做两人的婚后日常——别笑莱农,这是绝大多数人都会踩的坑。
尼诺赢在身段柔软,头脑灵活,只要他愿意,他能向下兼容,和任何异性打成一片。
尼诺说莉拉是个蠢女人,因为莉拉是他无法战胜的女人。
尼诺懂得赞扬女人,这一招的杀伤力在于,被轻视被打压是大多数女性的日常。
尼诺为女性提供廉价的情绪价值,兑换一次又一次交配权。
S4E6结尾处,莉拉说尼诺数次主动求和,这不是谎言。
E4中,莱农生下伊玛,尼诺一大早赶往医院,送给莱农项链。
E5中,莉拉和莱农母亲去尼诺莱农的住处,莉拉问莱农的项链送的,听到是尼诺送的,莉拉的目光意味深长。
这一幕隐藏的事实,尼诺试图取悦莉拉送她项链,莉拉拒收。
尼诺发扬回收再利用精神,将这个项链送给了莱农。
项链这条线,不仅告诉观众尼诺确实对莉拉贼心未死,而且也在说明莱农在S5中怀疑尼诺莉拉余情未了并非雌竞心理作祟,证明她的直觉一流。
莱农会犯蠢,但她不是蠢人。
S4E6还有个高光事件,伊马·可拉塔之死。
我在分析S4E3时,就提到“艾尔莎、莉拉、莱农负责的是生,博洛尼亚爆炸案和伊玛可拉塔象征的是死。
”也是在这一集,我们才会明白,这个恶形恶状强势一辈子的女人,是改变莱农命运,实现阶层跨越的重要推手。
当伊马·可拉塔告诉莱农,”你是我真正的女儿“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明亮的光。
这道光是对她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礼赞。
我们知道莱农成为格雷科家的骄傲,离不开莉拉,离不开奥师,离不开莱农,更离不开伊马·可拉塔。
她生了四个孩子,莱农是她倾注精力最多的孩子。
这些年来,她对莱农的恶形恶状,暴力和恐吓,是希望女儿飞得更高,她的恶言恶语,是在向莱农展现一种可怕的生活场景:如果你不继续读书,成为最棒的学生,那么你就是另外一个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当伊马·可拉塔安排子女的工作和婚姻,莱农抱着伊玛,全程守在母亲身边。
这一幕拍出了生死轮回的残酷美感。
病房有两种光,代表悲伤的蓝光,充满希望的橙光。
这是生和死的对比。
莱农的女儿伊玛,来自伊马·可拉塔。
莱农一直抱着伊玛守护母亲,寓意她是死亡的见证者,也是新生命的创造者。
这段戏有个用伊马·可拉塔的视角完成的约20秒的长镜头:伊马·可拉塔手放在伊玛身上,然后摩挲着莱农的金发,望着莱农的脸。
此时的莱农,正在望着伊玛·可拉塔。
伊玛是莱农的女儿,莱农的母亲是伊马。
这个长镜头寓意着一代代人的生死循环和轮回。
从表演层面看,让我深刻的地方是,伊马·可拉塔临终之际,运用了潮式呼吸。
潮式呼吸(Cheyne-Stokes respiration)又称陈-施呼吸,特点是呼吸逐步减弱以至停止和呼吸逐渐增强两者交替出现,周而复始,呼吸呈潮水涨落样。
多见于中枢神经疾病、脑循环障碍和中毒等患者。
潮式呼吸周期可长达30秒~2分钟,暂停期可持续5~30秒。
人在临终前,容易出现潮式呼吸,原因是身体多器官功能衰竭,体内环境的剧烈变化。
潮式呼吸搭配钢琴曲,像重锤一样,捶打观众的心。
伊马·可拉塔的葬礼,对白少,信息量大。
莱农给尼诺生娃,依旧不算格雷科家的家人。
马尔切洛和尼诺是半斤八两,但马尔切洛和艾尔莎一样,是以格雷科家人身份参与祭奠仪式的。
尼诺的站位,比莱农的前夫彼得罗还要靠边。
在如此肃穆的场合,身份尴尬的尼诺还要讨好黛黛,在彼得罗面前彰显他的地位。
最典的地方是,尼诺对艾尔莎行亲吻礼时,还望了望艾尔莎背后的莉拉。
尼诺看莉拉,梅丽娜(疯寡妇)看尼诺,这一刻,他把尼诺当做了处处留情的多纳托·萨拉托雷。
疯寡妇对多纳托的感情没有变,但他儿子安东尼奥那张沧桑的脸,已经在证明时光在每个人身上汹涌地流逝了。
她念念不忘的多纳托变成了邋遢秃顶的小老头。
尼诺牵扯太多孽缘。
同样在祭奠仪式上,米凯莱回头望莉拉,马尔切洛也望向莉拉和阿方索,他对阿方索的敌意真大。
同样散发敌意的还有费尔南多,他在莱农面前说骚话,这个世界不是你们想干嘛就干嘛的,与其说这是在给莱农当爹,不如说他在含沙射影,讥讽莉拉。
这里也会让人猜测,如果莉拉有莱农这样的父母,有一个伊马·可拉塔这样的母亲守卫女儿,莉拉的人生会变得更好吗,她会不会比莱农的成就更高?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识人方面,莉拉确实比莱农强太多。
同样是生娃,莱农自己开车去医院,而在莉拉需要求助的时候,恩佐却能刚刚好出现。
莉拉比莱农更强大,她能自救,也能接受他救,但莱农一直离不开尼诺,她过分依赖他救,不相信自己有自救的能力。
事实上,出版社愿意和尼诺聊天,是看在莱农的面子。
然而,这样一位有才华的畅销书作家,却要给尼诺当家庭主妇。
父母是儿女与死神之间的一道墙,伊马·可拉塔去世,莱农的那道墙倒下了一半。
她该真正地成长起来了。
最后,请教大家一个问题,伊马·可拉塔去世时的配乐是什么啊?
起初我以为是《Richter:Dream 13(minus even)》,但对比了一下,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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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季生机勃勃的野心、活泼泼的生命力似乎烙刻在每一个与天才女友陪伴的观众心里,跨越阶级的激扬确实让人足够怀念,那种伴随着荆棘但依然高歌猛进的精神足以在灵魂周围徘徊回响。
而中年莱农重新卷进情感的漩涡,甚至更深地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尤其是尼诺,但如何拒绝尼诺呢?莱农把此时的尼诺和彼时的尼诺搞混,原因之一还是她被深深困在老城区的青春记忆里。
这一季把尼诺拍得非常扁平,此人不是出轨就是出轨,已经彻底站在莱农“忠诚”要求的对立面,对于恋爱当中的忠诚,我只能缄默,如果我说忠诚只是一种偶然,而非完美爱情的“必然”,那么我必然会被质疑为尼诺辩护,而忽略掉莱农的处境,但我确实如此觉得,同时我认为比起“忠诚”,更重要的是尼诺“不洁”的原因——虚荣、性渴求亦或是其他?莱农在追求尼诺的过程中暴露出一个人对爱的强烈渴望,她必然承受着板块动荡的颠簸与痛苦,在强烈的情绪当中找到自己的内核礁石。
其实我最不愿意谈的是莱农和莉拉,两位天才女友着实痛苦,互相折磨、嫉妒又利用,最后又彼此羁绊,很难说最后一对娃娃能说明两人的友谊是多么温情和暖,莉拉向莱农指出蒂娜可能是被误认为莱农的女儿的时候,这无疑是一种诅咒,一种残酷的真相,彼此多么相像,又水乳交融,难舍难分。
我相信爱是需要学习的,就在恩佐劝莱农多体贴莉拉的时候,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或许恩佐是真的理解莉拉的,而莱农需要经由他人点拨,才能意识到彼此甚至彼此情谊的存在。
爱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女性之间的友谊与爱恋也是一件需要不断学习和维持的事情。
我无比敬佩和羡慕莱农爱的能力,这种能力在现代或许被逐渐解构,被祛魅,但当“情感”的话题不断占据众人视野的时候,爱的能力依然证明它是无比重要的。
这一季的莱农几乎失去了上升的意志,和前夫离婚后重新回到老城区,这难道说明莱农永远陷在了老城区的深渊里吗?不是的,莱农离开后又重返又离开,已然带着截然不同的视角,完成了对故乡的辩证超越。
莱农面对的那些琐碎和芜杂的日常生活,正是对“英雄化”的一种解构,在“去英雄化”和“非英雄化”的语境里,莱农无比自觉地贴近土地,用全副的精力和自觉注视着自己的生活。
近日我的评论区闯入一位男士,似乎很为彼得罗打抱不平,又顾左右而言他,磕磕巴巴地谈论叙事学,这倒使我想通了某些读者阅读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办法,那就是在群像中寻找一个看似权威的精神领袖,也即彼得罗和彼得罗的父亲圭多,并视他们为这个虚构世界里的绝对智者。
这种信仰为其塑了金身,尽管作者已将艾罗塔家族的多面剖开,从他们古雅、豁亮的客厅一直写到男主人威严而隐蔽的书房,那些段落却像雨落在了皮革外衣上,径直滑下去,无法触及此类读者深埋于心的偏见。
可以想见,他们曾无数次感叹:“莱农,妖女!
幸好还有伟大的文化贵族艾罗塔们制裁她!
‘’那位男士认为彼得罗对莱农的评价就是作者钦点的真理,可他想错了,作者不曾借任何角色之口裁决莱农,她只是让每个人物说出符合其经验的话,做出顺应其惯性的选择。
彼得罗评价莱农是“半个······主义者”,的确,莱农的身体与精神中混合了两种语言,混合了标准意大利语与方言,也混合了庶民的野性与知识分子的风度,她只能是“半个…主义者”,因为她身体与精神的另一半压根儿不适用“主义”这般讲究而做作的词语。
可惜剧集没能呈现原著中有趣的一段,写莱农念大学时遭到歧视污蔑,用耳光和脏话反击了同学,那是她从暴力的童年中继承的野蛮,高等教育无法压制。
对方道歉后,莱农想起老城区里从没有人道歉,甚至是不宜道歉——在缺乏公正程序的环境中,承认错误等于主动交出把柄,可能遭到过激惩罚——她发现道歉是种珍贵的文明成果,选择接受和宽容。
不论那些人的歉意是否诚恳,这里重点表现了莱农兼有捍卫自己的手段和反思暴力的意识。
而彼得罗这样评价莱农,是因为他自己仅有单调的语言。
彼得罗始终生活在同一圈层中,也就只能“解读”踏入那个世界的半个莱农,他意识到另一半的存在,但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按他的经验把莱农这种分裂、迁移、抗衡的生命形态概括为“中庸”,无法体会其成因。
若谈起暴力,这位教授必能口若悬河,但他并未体验过具象而频繁的暴力。
暴力于莱农是街坊们盛怒时扭曲的神情与肢体,于莉拉是父亲将她丢出窗外的手、门卫打着防盗的幌子伸向女工身体的手,于彼得罗是纸香里整齐排布的论述文字,因此明明是他气急败坏地掌掴了莱农,见证暴力借自己的身体显形却比对方还惊恐——这样的彼得罗有资格评价莱农的立场吗?
彼得罗追求莱农,因为他恐惧像自己的母亲、姐姐一样各方面都能压制他的女性,恐惧记忆中母亲显露的可能摧毁生活秩序的情欲,莱农的低微出身使他感到安全,使他可以凭教授的身份观赏平民生活,展现他微服私访般平易近人的风度。
可当莱农越来越敢于主张她的欲望,这段关系必然无法维持了。
艾罗塔家助力莱农出版小说并不是一种慈善、一种无偿的慷慨,而是为了把儿媳包装得与他们的社会地位更匹配。
要说莱农对这家人的帮助、对彼得罗的爱意有什么恩要偿还,实在是言过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互惠互利的。
假如【非要】对比“彼得罗”和“尼诺”之于女人的毒性,前者恐怕更胜一筹,因为尼诺这类在社会等级中攀爬的人有着虚弱和自我怀疑的一面,女性识别了那一面就能戳穿他空洞的魅力,而彼得罗生来就是知识权威的一分子,借此他能在革命热潮中坚信自己的原则,不为流行一时的激情所动,这是优越出身带来的坚固,可坚固的另一面便是狭隘与傲慢。
更何况艾罗塔式的名门望族是莱农离婚后也无法回避的社会存在,女人一旦信服就难以摆脱它的奴役,而不信服又将遭到它的敌对。
尼诺得佯装尊重才能诱捕女性为他所用,彼得罗却可以不加掩饰地拒绝避孕,要求莱农牺牲她的事业投入到生育和家务劳动中,圭多可以不加掩饰地把阿黛尔变成他姓氏下的太太,向莱农带大的孩子宣告:“你们和我们是艾罗塔,你们的妈妈只是格雷科。
”在男性的社会等级中,彼得罗、圭多比尼诺更“高等”,旁人敬畏他们的“等级”,听闻以上种种也只会说:“嫁进艾罗塔家是你的福气,你得知足。
”相比显而易见的尼诺之恶,相比莱农离开尼诺时朋友的热烈支持,彼得罗对莱农的剥削更隐秘,更“理所当然”,旁人看不到内里的偏畸,因此莱农沦陷时得不到提醒,受害时得不到帮助,反抗时得不到支持,她被彻底孤立了。
比受害更可怕的是,当一个人感到不适,众人却否定她的切身感受,指责她不知好歹、贪得无厌。
(如果有人认为我是替尼诺开脱甚至赞美他,那我对如此孱弱的阅读能力无话可说。
)圭多和彼得罗又有不同,彼得罗受家中强势女性制约,选择与生活保持距离,完全投入学术工作,而圭多深入参与政治,阿黛尔深入参与象牙塔外复杂的社会事务,他们都比彼得罗圆滑得多。
圭多向莱农批评尼诺时何等义正辞严,但在那之后,即便识别了尼诺取悦权贵的本性,圭多也会当面夸他的文章,因为那篇恰好取悦到自己了。
圭多对尼诺的评价很精辟,但精辟不代表他说出那番话不带有自己的情绪和打击“叛徒”莱农的目的,也不代表情绪平息后他会拒绝尼诺这类人的献媚。
阿黛尔也会因莱农的新书大获成功而改变对同一份书稿的观感,忽然认可那是部杰作。
圭多身陷腐败丑闻失势之后,阿黛尔对莱农说,圭多唯一的错就是他周围那些“新文盲、贱民,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年轻人”,但这种说辞意味着,圭多作为一种权威的代言人,为继续壮大声势,党同伐异,不断接受青年们拜码头式的依附,每当共同体的墙壁上显露霉菌,就用新的谎言糊一层漆,直至它不堪重负。
-如果莱农能平衡自身欲望和对女儿的责任,当然会是最理想的结果,但作者笔下的时代显然没有土壤能培养如此完满的人格,女性被新潮思想和传统观念分裂、撕扯,在个人智慧不足以照亮的暗夜中摸索道路,因此,很遗憾,莱农确实没能成为一个完美、正确的偶人。
既然有读者乐于代入艾罗塔,那我也仿照着代入一下莱农或阿黛尔的女儿吧。
两位女性在情欲上做出相反选择,她们都有过婚外情,莱农离弃婚姻,阿黛尔则选择维持家庭。
如果我是那个女儿,成人之前也会责怪莱农沉溺情欲,疏忽了我,使我生活在不稳定的环境中,但母亲不仅是养育我们的人,她还向女儿展示了身为女人的未来,成年之后,我会因莱农式母亲而自由,我会认为我可以像她一样重视自身的感受,不断修改我的生活选择。
要我像阿黛尔和玛丽娅罗莎一样富有母性,牺牲一部分自我呵护着家庭或某个男人,直至它或他彻底死去,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两位女性同样是复杂的,阿黛尔维系不公的家庭,但没放弃亲身参与社会,马丽娅罗莎在弗朗科高谈阔论时放下自己的声音,在同情工人阶级的同时享受着家族财富带来的毒品的自由,但也对许多女性伸出援手,为她们提供容身之所。
无论是看待小说还是现实中的女性形象,一味抬高任何一人的思想意识都是鲁莽而残忍的,都漠视了她们在承受这不公正的世界时迷茫、痛苦因而不自洽的一面;要是看到了那一面,又过激地否定、嘲讽她们,那就是在壮大造成这些迷茫、痛苦的不公正了。
世上同时运转着一些矛盾的规矩,譬如做职工的“规则”与做母亲的“规则”就有相抵触的部分,故自洽是静止状态,不自洽才是人活在世上的“生气”,正是内心的矛盾推动人发展与创造。
既然没有完美契合现代理想的母亲,我乐于接受一个让我感到生活有诸多可能的女人。
上面我模仿了一类读者的做法,而我更想表达的是:读者也可以不要代入人物(这是说,允许他人是他人,不把他人当成置放自我意识的模具)。
代入心理使读者难以看到人物身处的全局,在自己的思维模式中循环,不断巩固偏见,无法与他人的思想接触,无法在思想的摩擦中萌生新的热情。
这甚至不算是“阅读”,因为根本没有读入,只是借机倾泻早有的成见。
或许有些女性读者希望见证一位永远进步、永远做出明智决定的女性楷模,代入她以求慰藉与激励,但一部小说如果追求真实,就不可能塑造悬空的女神,而一定要让人物生活在时代的情状之中,不断与外部世界角力,胜利、败退、屈服、迷乱皆有可能发生。
有人认为“上升”即社会等级的提高,有人认为“上升”指女性意识的进步,可见不存在公认的标准核定“上”“下”,如果观者愿意秉持开放心态,与其判断莱农是在攀升还是滑落,不妨将不断发生的变故看作人物在生死之间不断延长的路途,即使走到终点,也没有一位法官跳出来作盖棺定论。
进退是公共领域有关社会发展方向的论争,不是对某一个体的简单裁决。
“恨铁不成钢”出于一种自以为是的家长心态,毕竟无论做何种决定、迎来何种后果,那是莱农的生活,她没义务为读者做出良好示范,或必须对得起我们寄托于她的信念。
人绕行在种种现实与种种观念的迷阵之中,却不是观念的容器或验证真理的实验道具,如果作者在塑造人物时过度在乎她能否讨得观众欢心,是否合乎某种思想观念的演练,而不思考她在她的情景与她的个性之下会如何行事,那将是一种极其虚假、极为谄媚的创作。
费兰特“允许”莱农做观众不乐见的事,这说明她是个有骨气的作者。
如今文艺创作也有着工厂流水线,以至于一部分观众习惯了接受商家的调研与取悦,见到充满个性的作品却深感不快,殊不知前者的投其所好是一种愚弄敷衍,而后者在刺痛我们之时也刺入了现实的深处,如果我们愿意稍稍承担这种痛感,便能借此感受现实的脉搏。
-某些男性总是追随着权威的力量与话语,穷尽一生成为权威的附庸,以仗势打压自己不喜欢的观点。
就像那位男士试图用他一知半解的叙事学知识否定我的写作,说我分析不可靠的叙述者时不够全面,尽管那篇文章丝毫没有诉诸理论的必要。
他不过是感到不快,却又无力用自己的语言反驳,于是慌不择路,急于依仗某一具有权威感的事物,用来阻止我说出他不喜欢的话。
他们不会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你小说里的哲学思想不成体系”,也不会对沈从文说“你的散文对湘西风土人情的观察不够考究”,却敢要求一个做鲁菜的女人做淮扬菜,因为习惯了在女人那里不劳而获。
批评女作者的写作不够规范是打压女性写作的经典手法,可惜这种伎俩对我不管用。
我喜欢强势地表达并不断完善我的语言,但我清楚无论如何强势,我的语言都不可能真正抵达他人,因此作者更应当独立地、尽情地写作。
这种写作不是为了扮演教师,向讲堂里的学生传输一种教育、一个定论,而如同风经过树,只期在路过读者时创造片刻的窸窣,更重要的则始终是自我的飞扬与创造。
某些男性读者推崇彼得罗而非尼诺,不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尼诺对女性的利用(他们这么说只是贼喊捉贼),是因为尼诺的外表较符合女性审美,而女性审美的流行将降低他们自己的社会评价,是因为尼诺表面吹捧女性的潜力、诱惑女性出走,尽管只是表面上,对他们来说也妥协得太多了,是因为彼得罗一出生就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一切,这不费吹灰之力的优越适合借来发梦,是因为他们自身正如尼诺,常有狼狈之姿,害怕在他身上照见自己。
肯定彼得罗靠父族获得的气定神闲,推崇他不必亲自参与残酷的生活、沉浸于书斋之中的精英的纯粹,否定莱农跨越阶级的努力与迷茫(莱农曾被尼诺迷惑或许与他们镜像般的“晋级”经历有关),鄙夷帕斯卡莱没机会用知识加以包装的粗砺理想——这些就是使我们这个社会更加溃败的观念。
批评尼诺非常容易也非常安全,一只从低微的地方靠一路攀附、一路借力飞起来的小虫子,把没有意义的嗡鸣包装成歌唱,一旦被揭了老底,女人男人都不会喜欢他,毕竟这里本就是膜拜雄狮、藐视虫豸的世界;批评彼得罗却很难,那简直是在冒犯人们对知识、理性、财富、体面、权力、成功的信仰与夙愿,是在挑战他们给人生设定的意义。
这恰恰证明彼得罗比尼诺更“危险”,此处的“危险”与“毒性”不是说“这人太坏了,没一点儿优点”,而是指他名门出身的风度、他作为教授的权威感是多么能蛊惑人心。
大学、研究所、图书馆……那些文明设施不过是人们眼前的面纱,将原始的恶意与暴力掩盖得朦胧了,它们仍然在那里,会如彼得罗挥向莱农的一掌般在冲突爆发的时刻冲出来。
-另一篇观后感: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6174876/链接中是对全书的整体感受,如果有朋友读到这里,觉得还算有参考价值,希望也能稍微看看。
我想作者不只写了女人一生要经历的纷繁事务,还写了一个女人在经历这些之后,并不像男人那样沾沾自喜地演讲个人创业史,莱农看似心无旁骛地前进,却记住了她经过的许多面孔,女人的命运如同难以维持自身形态、被不断粉碎的玻璃,分散又统一地彼此照映着,莱农将这些破碎与辉映暂时安置于文字之间——这是莱农与尼诺最大的不同,尼诺只看重自己赢得了什么,莱农则收集着“输”的嫉恨与“赢”的愧怍。
我们能批评莱农,是因为她敢于给我们这种机会,是因为作者敢于塑造莱农这样的女人。
-更新:关于弗朗科、恩佐想补充讨论一下小说中形象较为正面的男性角色。
近来我发现世上有一种阅读习惯,是非得在一部作品或一个集体中挑出个相对好的男人来:比如看到了马尔切洛对莉拉的胁迫,就寄希望于斯特凡诺的“温柔可靠”,发现斯特凡诺是个暴力狂,又转而吹捧米凯莱的“霸总之爱”,尽管那根本是欺压骚扰;比如用尼诺的轻浮论证彼得罗“这样的老公已经不错了”,又因彼得罗的呆板慨叹弗朗科才是“完美的白月光”······ 一位观众如此费尽心思地为女主择婿,是因为他看不起她们,他默认女人终归需要匹配一个男人,进入一种标准的男女关系模式,他把男人的爱当作验证她价值的勋章,甚至要依据得没得到(来自男人的)所谓“真爱”给莉拉和莱农分出一个虚妄的胜负。
除此之外,这也因为作者洞察并呈现了不同男性用以迷惑女性的行为特质。
马尔切洛和米凯莱就是如今偶像剧仍在美化的一种男性形象,当他们把侵犯与控制包装成力量的展示、霸道的在乎、强势的保护,年少的吉耀拉竟期盼被他们掳掠。
当斯特凡诺和米凯莱一边享受情人的服务,一边暴力地表达对莉拉的占有欲,也有读者称赞他们“深情”。
但作者未止于呈现魅惑,还呈现这种魅惑给女性造成的恶果,未止于呈现女性的被俘,还呈现她身为俘虏也有一种无奈的醒悟,作者写吉耀拉的虚荣、嫉妒,也写她的觉察、挣扎、悲哀的死,因此即使是在这样边缘的角色身上,读者也能看到立体的生命。
莱农与弗朗科的关系则有更微妙的变化。
他们做情侣时,弗朗科的家世、见识、人际关系经营都远胜于莱农,他是一个皮格马利翁,对这个乡下姑娘施加影响,要把她改造成淑女。
遵循他的“教育”能获得糖果,这暂时安放了莱农刚迈入新阶层的忐忑情绪,但“教育”虽不含直接的暴力,却只提供唯一通道,那是按他人理想修筑的,限制了女性的自我创造。
在玛丽娅罗莎家重逢时,弗朗科已坠入谷底,莱农则收获和维持着世俗荣誉,她跟帕斯卡莱一样,对世界的残酷早有经验,对理想的破灭早有预料,早已习惯了在不堪的境地中生存,不会轻易被命运摔碎,弗朗科却无法接受生活的反转,那与他蓬勃的前半生相差太大了。
如此对比之下,两人的关系倒变得平等了。
莱农从弗朗科嘴里听到不爱听的,就干脆地说:“你也闭嘴!
”弗朗科则在最后向莱农说出中肯的意见——不再是教她如何行事的训诫,而是对现实情况的梳理陈述——并将自身的死亡托付于莱农发现。
换言之,恰恰是在关系走出了男女情爱的社会模型之后,莱农与弗朗科才建立了更顺畅的沟通、更深刻的信任。
莉拉与恩佐的关系之所以不使读者反感,也因为他们不是一对“情侣”,而是两个尽可能摆脱外部模式,根据双方的具体需求建立原创关系的个体。
他们的合与分基本没有效仿社会主流观念下的婚恋模板。
并且费兰特在描写这段关系时克制了笔墨,莉拉与恩佐的情感固然有特别之处,却不至于喧宾夺主,不会引起读者大规模的磕cp之举,女性的独立自我也就不会被cp遮挡了——真是恰到好处的安排!
说双女主换角失败的我不太理解,很明显第三季的莱农已经支撑不起超出自身年龄应有的演技,阿尔芭国宝级的演员还有人质疑演技,莉拉也可以,这张脸给人感觉进攻性更强了,符合莉拉的性格
第一集很差。莱农形象演技都不行。彼得罗哪里像文化人?而且好老好丑。勉强又看了几集,真的好差呀。
什么东西啊?第一集配音太太太奇怪了,又干又没有情绪,中年尼诺和埃琳娜的亲热戏又油又恶心。
六年了…终于等到第四季。久到我都快忘了原著的内容。莉拉三个阶段的演员一如既往的贴合,显得老年莱农差强人意,失去了一些她的特质,然后镜头也没以前细腻考究。但并不妨碍一个史诗般的女性故事迎来她的落幕。人生起起落落,旧事浆洗缝补,莉拉和莱农经历了双子星的彼竭我盈,但没有像双子星渐行渐远,无论逃离多远,后面始终有根隐形的线把她们拽回那个充满狂躁和令人作呕的气味的灰色社区。她们是在混乱邪恶的旧社区彼此为伴、一起看《小妇人》的朋友,友谊跨越半个世纪,她们信任又猜疑,依赖又对抗,背道而驰又殊途同归,像是一个反叛者的表里,她们从来都是彼此的天才女友。像费兰特在《碎片》写的,“她们不是总是互相帮助,她们也相互洗劫,相互盗取能量和智慧。”这样的女性友谊在对抗阶级和凝视时不那么美好,但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坚韧和迷人。
换了导演,真不如前三季好看,深度不够,给出关键情节但有点皮毛;换的演员们还是很对味,年龄和气质都很符合。结局也来得很突然,两个女孩变老了,这漫长的一生结束了。回首童年,天才女友们痛但成长着,一代更比一代好。
非常失望。看了豆友对原著的科普更是失望至极。
是怎么能把非常好看的故事拍成狗屎的
莱农的新演员确实少了点之前温柔底色下的不屈气质,但相比之下更令我关注的是剧集始终坚持呈现女性所面对的现实。阿黛尔毫不掩饰的地域和身份歧视,圭多利用孙女炫耀的父姓冠姓权威,尼诺巧言令色下的谎言,索拉拉兄弟的威胁与暴力。看到的不仅有演员的表演,还有对女性作为一种处境的诠释。以爱和关怀为名的言行实在不堪,普遍的现实又是如此刺眼。当文字奔跑着跳跃着成为影像,真挚的情感流淌于其上,她们彼此生命历程相互交织碰撞,迸发出真实的火花,这才是原著和剧触动我的地方。
前三季拍得如此好,最后一季居然如此糟糕,没拍出天才女友之间的感觉,烂尾了。许多重大场景都拍的稀碎,比如地震。
Buona Notte Napoli. 见证维苏威火山被时代的喧嚣烟尘吞没,见证时代之于女性和阶层的印痕。决然拿起命运之笔书写我心的酣畅淋漓与无可挽回。再见费兰特,再见Lila e Lenù. F U Nino.
书看完好多年 剧终于也收尾了以前觉得莉拉是最有希望走出小镇的人但始终转不出去 看着胆大却只敢做地头蛇最后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反而撒手而去也许这个时候的她才是真的无所畏惧的她最后像书评一样为莉拉莱农▶️《Old And Wise》
第一集先打个二星,中年脆弱感恋爱脑不顾女儿前途追逐不老实丑老男人的故事让我几度想弃。还有某些镜头是要干嘛,这好歹是个电视剧,考虑下观众的眼睛好吗。到底为什么要换导演。女性剧集里女导演理解力不如男导演真是莫大的悲哀。
看完第五集快成了我的脑残女友了
前几集看得十分恼火,历史和社会背景仿佛被抽真空了,只剩下狗血爱情戏码和舞台剧般的独幕对话。中年后的莉拉和莱农之间的张力还在,只是更多沦为对自己、对生活和对对方的恨意甚或恶意。最后几集这个系列的气质终于回来了,少年莉拉历史的幽灵随着布娃娃的惊现,再次给予老年莱农以书写的冲动和力量。六年,这史诗般的女性故事终于落幕。再见我的天才女友;再见,这相互扶持彼此洗劫又互为表里的、辉煌又黑暗的友情。
从S307-08忍着看以为会有突破的新剧情坚持到第四季就想看莱农被老渣丑男抛弃第一集他俩的亲吻戏我都是开启IPad touch挡住 辣眼睛🙅原来剧中最自私的角色是她演技太差 接不住戏PS: 看到第一季27分钟左右弃.....
这一季质量明显下降
好得发疯,后几集掀起海啸般的情绪,充满一碰就会碎裂的张力,两个生命可以这样千丝万缕地连接吗?这就是戏剧性吧。恩佐边开车边猜想一万种可能的时候,黛黛呼喊“喘不上气”的时候,莉拉在沙发上提起《全景》那张照片的时候,太真实太剧烈。流出的泪都像她们的血液一样苦。
莉拉和莱农最后的拥抱太令人动容了,忍不住为俩人充满激情、温情、光明和黑暗的深刻关系流下眼泪。从剧来说,中年莉拉跟青年莉拉契合度太高了,连抿嘴的动作、说话的节奏都完美衔接,相比下扮演中年莱农的演员少了青年莱农的拙和钝,但借助角色本身的力量,很快还是被演员代入了;另外第四部时间跨度太大、故事复杂,虽然改编已经很难更成功了,但相比书还是有切片感。
最后的音乐和镜头如同翻阅书籍最后篇章时的震撼、伤感、哀叹,往事一幕幕浮现,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命运的泥沼,不停去触摸边界,你那么善良,那么聪慧,又那么命运多舛。我太理解最后一刻想删去自己所有痕迹的想法,可惜我做不到了。
中年lila让我心一紧,太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