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好人》是这样一部电影:看的当天,我们还看了一部《开水要烫,姑娘要壮》,其实也做得不错,但是看完《三峡好人》之后几乎就全忘掉了。
而到了今天,吃饭喝水的间隙,我也会突然爆出来一句:“老方,三峡里面,那几个空镜头多棒啊!
贾樟柯太鸡巴牛逼了!
”因为之前简单采访过贾樟柯的缘故,所以那几组空镜头会特别留心:就是韩三明从麻老大家里出来,路过几个工人在拆空屋,墙壁上飘动着一张“奋斗”,镜头拍摄了几个空屋,遗留着搬走的主人生活过的痕迹:墙壁上的周杰伦,奖状,条幅。
那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所爱,所喜,荣耀和经历。
而这些人群,已经被驱逐,被疏散,漂泊和游荡。
我超级喜欢贾樟柯的电影现在做到了这个地步:用笔就像散文一样,情调有十足的诗意,但是故事的架构是完全的故事,镜头语言则是绝对的电影。
就像一代宗师已经打通了全身经脉,无招胜似有招,电影到处流动着充沛的元气和激情,下手如此迅猛,捕捉又这样精确,完全是现实的题材和细节,但处处有一种超现实的荒诞,这样的调子和眼下的中国实在是太贴近了!
我们不就是在一个疯狂的时代?
赵涛去工厂找丈夫,七八个民工在拆迁工厂的巨大钢管,其中一个在砸自己正在站的栏杆。
这样的笔触是不是超现实?
你砸自己的栏杆做什么?
砸断了,你是不是要掉下去?
这些东西,深想下去,真的觉得非常震撼。
刘伽茵说:回头去看并不难,难的是现在就看。
眼下有一批电影是以六十,七十,八十年代做背景,为什么没有人写当下的事情?
我不喜欢温情脉脉的去看过去的残酷和美丽,我喜欢即便是非常粗糙的,即兴的,随机的,但是身在其中,绝不推拒。
贾樟柯在《三峡好人》里毫不掩饰的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拆迁办的人说:“两千年的一个城市,两年就要拆掉,问题自然是很多的!
”工厂的厂长也公然把厂子卖给一个厦门女人,厦门女人搞的拆迁公司,负责的却是一个叫做郭斌的男人,这个男人俨然是黑社会的老大,下面有一帮包括小马哥的人给他卖命。
事实上,小马哥也确实卖了命,他被埋在拆迁楼的砖石中。
独臂男人的女人大概是一个暗娼(说话腔调应该是我们巫溪那一带),被迫要飘零到广东去。
而拆迁的民工们七八名(刘小东油画的模特们),也将生死付给一杯水酒,准备跟随韩三明,千里迢迢的去山西挖煤,尽管他们也因为“危险”而短暂沉默过。
生活就是如此,生活也必须如此:STILL LIFE,贱命就是要活下去。
一个山西来的男人,寻找十六年前买到的媳妇,一个山西来的女人,寻找已经两年没有回家的丈夫。
看似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贾樟柯淡淡的把两条线索勾连在一起。
我们觉得是有三处,一是厦门女人,一是独臂男人,一是郭斌的小弟小马哥。
看完了电影,信息量如此之大,已经很多吉光片羽,不复记忆,也很难整理出一个框架来描述,脑海中全是画面,一副一副:诸如韩三明从船上下来,路过一片废墟,暗处的烂楼上蹲着高高低低几个民工,诸如韩三明和女人对坐,聊十六年前的恩怨,背后飘动着一张破烂的塑料布,诸如总是从赵涛脸上蒸发出来的油汗,薄薄的附着在她皮肤的表面,整个城市的闷热,变成一种情绪,一种催促和一种宿命。
诸如赵涛去工厂,恰是独臂男子随妹妹去讨公道,有一个镜头给了这兄妹俩:他们站在烈日下,背景是废弃的巨大的工厂,依靠着自行车,公道是讨不到的,钱也自然拿不来,镜头大概给了他们俩那么一秒钟,他们孤告无处的站立着,而这一秒钟,让我很感谢贾樟柯。
喜欢的地方实在太多,无法一一列举。
随着贾樟柯在山西建立的“现实主义宇宙”日趋成熟,这一次,或许是一种根性的呼唤,他扛着摄像机来到了长江,来到了悠悠中华之源,去记录,寻觅这里的故事。
这是一次关于DV摄影的宏大实验,DV成像特有的粗糙与朦胧成功呈现了胶片才具备的颗粒感,长江之上的烟云缭绕,水汽氤氲,人物郁结于心的愁思,皆流动于影像之上。
影片的主题是“寻”,沈红在寻,韩三明在寻,贾樟柯也在寻。
曾几何时悠悠长江孕育出的人文沃土是如此丰硕,日月如梭,时过境迁,在“社会主义江山一片红”的号召下,三峡大坝轰然而起,碾碎了五千年来的悠悠情思。
斯人已老,斯景已逝,好人是什么?“好人”就是那茫茫风沙中的一滴滴水,人们试图在废墟中寻找那昔日关于人,关于情的痕迹,又谈何容易?面对现实的困境,创作者的无力与苍白跃然纸上。
于是,他创造了一个超然的时空,沈红,韩三明,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 ufo)“不期而遇”,不断跳跃的符号,忽然闯入的人物,情境的中断,皆是一个经验主义之外的时空构建,创作者通过一种抗拒完成自我消解,从而达到与环境的和解与共存。
但情绪的流动并没有断层,我甚至觉得这是贾樟柯符号运用的最好的一部,矿泉水瓶,风扇,升起的房子.....正是这些符号的存在弥补了中断的场景,让情绪得以延续,同时也是人物内心的一种外化。
最后轰然倒下的房子,正是这个梦的破碎,时空的坍塌,钢丝上龋龋独行正是所有人漂泊的最终宿命。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三峡好人》赋予了诗句全新的含义。
《三峡好人》的片名,让人不禁想起布莱希特的戏剧《四川好人》。
导演贾樟柯曾在访谈中提起,非常喜欢布莱希特的戏剧《四川好人》,本片片名本也定为《四川好人》,但后来由于拍摄记录片《东》,了解到拍摄地三峡附近的景况,遂决定把影片拍摄地定为三峡,片名也因此更改为《三峡好人》。
《三峡好人》对《四川好人》究竟有何传承之处,我想应该是片中的不拘一格的的表现手法(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结合)。
对比近年来国内类似题材的现实主义电影作品,这亦是《三峡好人》最大的闪光点。
布莱希特对现实主义有自己独到的认识。
他曾经一再强调现实主义不是形式问题,现实主义与否不在于用的是现实主义的形式或不是现实主义的形式。
在现实主义作品的创作中,作者应该有虚构、幻想等的自由,不局限于用何种形式、技巧和手段创作。
因为用非现实主义的方法所写的作品也能是非常现实主义的。
在《四川好人》中,布莱希特把他的美学思想很好的用到了实践中。
《四川好人》是一个寓意剧,剧中有超现实的神仙下凡等情节,可影片的内涵却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主义。
并且由于这些超现实的表现手法,现实被得到了更有力的呈现,它们也使得戏剧更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正如布莱希特所说:“演员可以或几乎不化妆‘完全自然地’表演,而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但演员戴上了奇形怪状的面具,表现的却是真的。
”贾樟柯在他的电影《三峡好人》中,便是继承了布莱希特的美学精神,大胆的把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表现手法融为一体,也在这个过程中,让人感受到了比用纯粹的现实主义手法表现的现实更加有力度的现实。
下面是我个人对片中几处超现实手法的理解:一。
飞碟。
飞碟在影片结构上的作用是连接两个故事的契子。
我们可将之对比《四川好人》中的三位从天而降的神祗:戏剧《四川好人》中的三位神祗,在结构上的作用亦为故事开篇的契子;在内涵中,则起到了间离与陌生化的效果。
我想飞碟在此出现,也同样可以这样理解:它在片中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完全的抽离的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地、客观的去审视影片内、外的现实。
二。
火箭升天。
那个建筑物(一座烂尾楼)委实奇形怪状。
在暗的天光下,那些光影对映的隔间让我想起电影胶片的形状。
我想这里可以给我们一个解读本片的启示(不论编剧是否有此本意):在该类把现实与超现实表现手法相结合的现实主义作品(电影胶片形状的楼房)中,超现实的部分(楼房变成火箭)的出现是为了使作品中的现实部分所要揭露的内涵(烂尾楼)得到升华(升天),从而得出一个高度浓缩、有普遍意义的主题(烂尾楼的产生,影响,反映的问题——某些人黑心贪污,结果荣华富贵;某些人辛苦劳作,结果穷困艰难。
这同时也是布莱希特曾在《四川好人》中所表现的主题。
这揭示出这个社会的畸形:好人没有好报,坏人作恶多端却逍遥自在,如此荒唐的现实只有在这个堕落的人间才被认为正常。
)三。
接下来我们可以用上述启示来分析影片结尾的“超现实”场景:以空阔的天空为背景的楼房之间,悬着一根钢丝;黑色的人影持着竹竿如皮影戏中的小人一般行走在钢丝上。
这个场景是对整部影片中所表现出来的现实进行的总概括与升华:赵涛与韩三明所饰演的到三峡寻亲的异乡人,代表的是中国无数在这个庞大的社会中淹没了声响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他们的生命在这样一个动荡仄闭的社会环境中,显得无比艰难而脆弱。
他们不仅生命如草芥,而且气力如游丝,他们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处境。
他们是弱势的群体,社会中缺失了他们的声音,人们也往往对他们的身影视而不见。
他们沉默得如同属性温良的蔬菜。
导演贾樟柯从他的第一部作品开始就在关注这部分人群的生活状态。
他在让更多人看见他们的身影,让更多人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要求、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无奈。
这也许是一个电影工作者最高贵的良心,电影中呈现出来的独特的温良气质即由此自然散出,无可效仿。
影片的英文名《Still Life》,十足令人回味。
在我想来,它既表现了电影工作者对生命之坚韧的信心与对这部作品所将要带来的影响与反思的期望:“生命是芦苇,可以被压弯,却不能被折断。
”同时,也蕴涵着一种“万物枯荣兴衰,大地依旧长存”的无奈与悲凉。
静寂的云啊,和我们那喧嚣不止的家园文/青衿 2007。
3“一个两千多年的县城,两年多就拆了,怎么能没问题?
有问题也得慢慢解决!
”《三峡好人》里,一个拆迁所的工作人员用没好气的语调回应来拆迁所吵闹的小市民。
吵闹声在电影里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我心中满怀亲切的感动。
——我是四川人。
我知道在那拆迁中的小县城这样的争吵必然时时刻刻发生。
但导演把它抽离了出来,赋予了一种极为现实的荒诞感觉。
这一期的《读书》上有关于《三峡好人》的座谈,其中有人就这么说:中国的现实因为其极为封闭而具有了一种巨大的荒诞性。
为一部新电影专门开一个座谈并费十多页的篇幅刊登,我觉得这应该是《读书》的第一次。
作为一个在电视台工作了半年的“情感类节目编导”,我时时刻刻都在躬奉这样的荒诞时世,因此对我们身边现实的荒诞有着入骨入髓的体会。
因此电影里赵涛和韩三明都抬头看见夔门上空一个形似UFO的物体在光天化日下飞过,或者王宏伟门口的那栋孩童玩耍的气势恢弘的古石楼突然像火箭一样腾空而去了,或者韩三明离开三峡前看见一个人在两栋危楼间的电线上走钢丝,这些都不算荒诞:不比两千多年的县城用两年拆掉荒诞,也不比某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手一挥,长江两岸于是亮起璀璨灯火更荒诞。
身处这样的时世而不产出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是一大怪事。
《三峡好人》的碟出了好久了,但我一直等着电影上映那天。
——既然这一年里因为种种因素我进影院看了《夜宴》和《黄金甲》,没有理由不去看《三峡好人》。
因为这是一部真正的中国电影。
它让人看到的是真正的中国……不是子虚乌有的古代,胡乱捏造的情爱,竹林、菊花、乱伦、杀戮和爆乳。
它讲述的是中国,那8亿没人理会却倔强活着的人们的故事。
它不是猎奇、俯视、然后讲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意图告诉你哲学思考是多么的玄乎。
它的目光是平视的,镜头扫过那些船工、拆迁工,那些光着上身喝着劣酒抽着劣质烟的人们,满怀亲切而温柔的哀伤。
——他们是我们中间的,我们也是他们中间的。
中国是他们的中国,虽然你们都忘了。
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们会用一种圆滑虚假的口吻和训练有素的感情念:“民工兄弟们啊,你们辛苦了!
”然后让所有人都掩耳不迭。
其实没有人记得他们。
他们在无数个让人遗忘的角落像苔藓地衣一样倔强生长。
真正关注现实的中国电影你见过吗?
不是玩另类玩畸恋意淫艺术,不是玩大片玩唯美其实内心苍白薄弱,也不是躲在安全的历史里故作忧国忧民,也不是搞些小贫嘴小闹剧还觉得自己好幽默,也不是制造一堆空洞泡沫把电影当印钞机?
我要说《三峡好人》在过去几年我看过的许许多多中国电影之上,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理由,一句话已然足够:这位导演真正获得了我的尊重,这部影片真正获得了我的尊重。
能全心地尊重一个人是幸福的。
我渴望能尊重一个导演一部电影很久了,我相信很多人也和我一样。
捧回金狮奖后,贾樟柯的名字一度出现在各大媒体的访谈名录上,还曾在某本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他靠着摄像机微微笑的照片,像个好脾气的男孩子,一点也不想故意唬人。
作为一个对媒体失望的媒体人,我不曾去翻阅任何一篇访谈文章。
因为我曾经见过他,在前年他来复旦的讲座上。
他放映了他的短片《公共空间》。
那时我和我的一个写诗朋友两京一起去的,她看完了《公共空间》,就坚持要走,我问她为什么不留下听讲座。
她说:这个片子拍得非常好,已经够好了,我不需要再听他说了。
然后朝我笑了一下,就走了。
那天她回去写了一首诗,我记得第一句“火车像斑马……”,问她何指,她说:“我就觉得火车像斑马嘛。
”那北方的开在寒冷路上的火车,冒着白气。
一个男人裹着军大衣坐在候车室里,许多人背着编织袋冲进来,许多人又走了,一个女人来挨着他坐下,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然后女人走了,男人继续坐在那儿,风吹得小站上白色的隔门忽开忽合,站台远方就是夜,哐当哐当的声音,响在无边的寒冷里。
——这是《公共空间》的开头。
贾樟柯是一个诗意的人。
那天,我还记得有人问他:在《任逍遥》里面有一幕,是赵涛举着遮雨的白油布在走,这个白油布,有什么寓意吗?
贾樟柯给了一个意外的回答(那天的很多话我都忘了,唯独记得这一个,也许记忆也已有偏差了),他说:那是九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去北影有点事,后来雨下得很大,我就站在那个柱子下躲雨,看见几个女孩子跑过来,每人都举着一块白色的布在头上遮雨,一会儿就跑远了,我觉得特别美,我就想,有一天,一定要把它要用到我的电影里面去。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竟不约而同地响起了掌声。
我始终相信艺术的真谛是可以简简单单说出来的东西,我始终喜爱并且尊敬那些坚持用简简单单的语言谈论艺术的人们。
那天,听他反复地用“诗意”这个词,很有点意外。
那时我眼中的诗意,尚还是一种避世的诗意,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杜鹃声里断斜阳,花为肌肤雪为魂。
所以在《小武》、《站台》里突突的摩托车声,街上廉价的流行歌曲,男人懈怠慵懒的姿势里,我只看到那似乎从日常生活里直接搬进电影里的令人不快的脏乱和庸常。
法国著名影评家为《小武》写的《爱与微笑的时节》,是篇极好的影评,我曾奇怪于他用这个如此美丽的名字来讲述小武的故事。
——是在很久以后经过无数次火车长途旅行后,我才学会欣赏生活粗礰表相下生命的隐忍、坚强与温暖所诉说的一种深远而踏实的浓重诗意。
就如同电影里,一个孩子在船头直着嗓子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长江边的小县城里的忙碌嘈杂一如我们熟悉的家乡,但小城之上的崖上的红线写着“三期水位线”,令生活的常态抹上荒诞色泽;摩的司机指着水中央的一块土坡说:“这就是奉节县青石街5号”,韩三明呆了半天,才回问了一句:怎么都是水?
就像在那个不知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白衬衫英俊少年小马哥的尸首前,韩三明用三根香烟点上三炷香……我要单独提出自己记忆最深的一幕来细讲:拆房工人的头问韩三明:你经过三峡,看到夔门没得?
韩三明说没看到。
工人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平了说:你看,就是这个夔门。
韩三明接过来,我们才发现那是一张10元的人民币,(我们多少人是第一次注意到10元人民币背面画的是夔门?
)韩三明说:我的家乡也在钱上呢。
掏出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说,你们看,这是黄河壶口瀑布。
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个工人凑过去细看,小声评论,工头说:“你的家乡还可以哦。
”那一刻,我突然鼻子一酸,我想这一幕场景,我会记得很久,很久。
也许以后每次看到50元人民币,就会想起在家乡,在这个淹没在水下的小县城,2006年有一个夜晚,亮着昏黄的灯光。
顺便说一下,观影那天,是《三峡好人》在新街口影城首映日,因为是周二周三半价日,售票处排起长长的队,我排了足足一刻钟,前面还有二十来个人头,电影快开始了,只得找个看上去面善的年轻人,插了队买好票进去。
电影是在一个小厅放映,7点钟的黄金场,稀稀落落只坐了不到10个人。
想起前两天非半价日我陪朋友看《博物馆奇妙夜》一个大厅都快坐满的盛况,我心里简直有点愤懑。
朋友说:How people can be blind like THIS?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布鲁克林一棵树》中的弗兰西,有一次写作文,写自己真实的父亲,一个落魄的人,一个贫穷的人,被老师责骂,说作文应该写美好的东西。
弗兰西后来开始偷偷写小说,写主人公(自己的心理投射)如何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吃着玻璃罩松鸡胸脯、温室芦笋、进口蘑菇、菠萝奶油甜点吧等各式美味佳肴。
写着写着她哭了,她突然为自己感到羞愧。
她认识到她写的是荣华的生活,其实字里行间写的都是饥饿。
只不过是用“这种扭曲、迂回、愚蠢的方式在写而已。
有时候看精心炮制的大片,就有这种感受。
感觉表面上是在写一个国家曾经有的繁华,而实际上是用一种“扭曲、迂回、愚蠢的方式”,在写自己的自卑,写自己在现实当中如何找不着北。
这也是我去年看奥运开幕式时印象不大好的原因之一。
刚看《三峡好人》,由此回想到其它一些导演的“大制作”(尤其是与该片档期冲突的《黄金甲》来),于是联想到弗兰西的心路历程,觉得二者有些相似。
看那些大制作的时候,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作品呢?
不过是一份交给好莱坞的考卷,字里行间看到的,是迎合的欲望,和小媳妇见公婆一般的惴惴不安。
《三峡好人》的片子写的是我认识的中国,一个废墟和荣华并存的中国,其发展似乎势不可挡,可是回头看看其实还是有那么多的贫穷和落伍,压抑和愤懑。
不过正视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好。
逆境中、困境中,艺术的张力更大一些。
一个长期沉在底层看生活的人,浮出水面的时候才能讲述一个真切的、让人共鸣的故事。
但愿贾樟柯不要因为如今的炙手可热,最后脱离实际,最终被张艺谋化。
这片子味道淡淡的,有些乏闷,但是它所创造的所有那些形象都是那么耐人寻味。
但是当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我是不会喜欢这片子的,我会去向往天边外的一切,那些远离现实的,让我憧憬的一切。
这个年龄,也见了一点世界的模样,故而更为关注其我们的自我是怎么一回事来,这同样包括对国家的认同。
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怀揣着一个对这个国家的印象,有的是对过去时代的回忆,有的是对现实的回避,贾樟柯最为宝贵的是他的真诚,敢去面对这个国家的一切,包括郁闷和悲观。
中国的导演有时候挺自负,有时候挺自卑,有时候是二者的相互结合。
而贾樟柯在拍电影上头,有了他的自信。
和他纪录片《东》里的画家小东一样,觉得未必是大卫的塑像才是合适的艺术创作题材,本土有的是富矿。
你这么去想的话,就不要夸张了你认为美好的一面去炫耀,也不要夸张了你认为丑陋的一面去逢迎,“爱怎么的怎么的”。
这一点那画家和贾樟柯是一样的。
我觉得贾导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声音。
我出生在长江边,外婆的木屋,随着三峡工程而永久地成为江底的记忆。
身在异国,看到一部关于三峡的电影,这本身已经让我丧失了鉴别力。
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熟悉得就像姑妈刚刚寄来的家乡特产的腊肉,让我对各种法国火腿都没了兴趣。
所以等到现在那种心情平和的时候,才能仔细想想这部电影。
贾樟柯是山西人,所以他继续用2个山西人的视角来书写三峡。
尽管不能像《任逍遥》里那样对家乡社会状况把握得贴切,但是比《世界》里要来得精彩,以三峡工程作为背景,比起复杂的大都市更容易抓住一种鲜明的时代变革感。
比起《小武》,这部电影少了宣泄式的高潮,尽管有婚外情,千里寻妻这样的线索,其悬念也不是扣人心弦的,其精彩性连小报社会新闻都不如。
这却正是贾氏电影可贵之处,或者说贾樟柯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叙事方式,不依靠情节和悬念来成全观众和自己,因为现实从来没有成全。
也许导演不敢擅自去虚构己不熟悉的生活,电影里并没有详细的刻画三峡移民的生存状况,但是整个环境的展现是成功的,真实的三峡,就是那样斑驳的墙壁,那些茫然的眼神,那些赤裸黑黝的肩膀,而绝非电视风景片里那样的雅致。
所有的风景都是美丽的,像纸钞一样轻盈,而后面代表的生活往往沉重。
三峡沿线的城镇经济水平一直都是贫困线附近徘徊的,即使是在三峡移民之后,许多盲目的建设,虚浮的工程,甚至挪用贪污移民资金,让三峡移民牺牲的不只是水位线下的故乡。
更可怕的是,三峡工程带来的环境效应已经开始显现,白暨豚的灭绝就是一个例子。
作为一个三峡人,三峡工程,曾经一度是夸耀的资本。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三峡工地上有这样的宣传标语。
可是渐渐的,我感觉得到一种虚妄。
当我跟老外讲起我们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水坝的时候,没有赢得多少羡慕。
这就像你夸耀自己嘴里装了一颗最贵重的金牙,但谁都知道那不是天然的。
关于UFO,这一笔来得挺有马尔克斯式的魔幻现实主义。
其实当下的中国,何尝不是充满了各种荒谬,比如电影里各色人等都有手机,却未必能解决温饱。
比如那个领导把用民脂民膏修建的大桥炫耀于人,就像展示自己的玩物。
这种荒谬,也许远远大于UFO的出现,所以电影里主人公对此无动于衷,他们关心的是柴米油盐的生存。
不止一个中国导演试图用群众演员和原生态的表演来体现对底层的关注,但要么用一个童话式的结局让擦干眼泪的观众在走出电影院后灯红酒绿中忘却那些苦难。
要么用悲天悯人的上帝视角去俯视众生,让观众以为自己的观看就是一种怜悯和施舍。
贾樟柯的电影却将这份暧昧的关怀扔到一边,只是告诉你这样一个事实:不管你看没看这个电影,感动不感动,现实中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生活。
电影结尾,三明和那些民工一起将奔赴山西,去伤亡率极高的煤矿做工,对于他们来说,哪里有什么希望,只是从一种苦难奔赴另一种苦难而已。
所谓Still Life(静物),便是如物件一般麻木地活着而已。
一个走进电影院的人,要么是找乐,要么是找真实。
如果他想感受感官愉悦或是意淫现实,那么就可以去另外的厅,当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片子。
所以,商业你就商业到底,真诚你就继续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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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三峡好人》里头超现实画面的种种利弊争论,其实都无济于事,因为片子已经出来,该有的赞誉也都听了,也就介于能不能再好的说法。
还是那句“中国的现实,就是最大的超现实”,毫无疑问《三峡好人》将是在2006年留有一笔。
蒙人的术语少些,投入的情感多些,镜头之类的夸扯就不用了,因为熟悉得很。
只能用最简短的词语说下《三峡好人》的好,也就是自己在意的:寻找,寻找的主题在最近几年的电影作品中屡见不鲜,对象不限,由寻找而生的迷失也是一大看点;大背景,剧变中混乱的中国,即使一再有人要说服我这不是真的,可我依然相信周围的混乱;小人物刻画,这些是贾樟柯最擅长的了,里头以小马哥为代表的同样不需要多说;还有就是三峡本身,从历史到风光到工程,三峡是一个时代缩影的代表地点之一。
对于为什么非要用接近纪录的方式去靠近真实,问题是你对纪录片的抵抗力较差却不代表所有人要去面对纪录片。
不想掏心肺说什么鼓励电影青年梦想,去看只有个位数观众的《世界》,但比之张元、王小帅,贾樟柯如果还可以称为“不真诚”,那难道得把张艺谋也列于其中不成。
感受苦难只是虚妄的猜测,完全可以用站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来取代,就一部电影而言,《三峡好人》还原了很大的真实,便是里头贾樟柯最喜欢运用的流行歌曲,从《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必须承认我笑得很开心,贾樟柯用电影元素记录了这个社会的某些现实。
一定要投入情感的说,韩三明的那种沉默也足够称之为感动,就以最近看过谭家明的《父子》为比较,那种抛弃时代背景,做作的情感实在难以称为感动。
再牛逼的剪辑一旦让多数观众摸不着头脑,那还有什么用。
再有一说法是拍给谁看,你可以说《父子》只给评委行家看,不需要你普通观众的完全理解,正如在当初回应《世界》的质疑时,愤愤不平的说对于力所要表达群体生存状态的下层人民而言,贾樟柯作品远不如一部三级片来得实际。
既不能救人民于水火却得窥见人世沉重苦难,最后的结论是贾樟柯拍的片子是给俺还有接近于该思想状态人所看的(对现实有所不满又没有丧失希望),比如文西或者wim大叔,这样的推论是荒谬至极的,因为喜欢的原因其实不尽相同的,比如人家是山西人罢了,你只能说贾樟柯对了一部分人的胃口。
当情结成为一种可能,贾樟柯扑倒在了类似题材上,而在既得利益面前,张艺谋们更不会放手。
就和前几天当出租车司机的朋友说,是啊,有钱给我还有什么不好。
不是钱的话,韩三明也不用回去山西挖煤了。
在“钱”这一线上,甚至比烟酒茶糖来的还有迹可寻,人民币背面的细节个人很喜欢。
甚至从一开始的摩的出现,我就知道自己会喜欢这部片子,时代在发展,电影也在不断的与自己拉近距离,而这正是中国电影在某个阶段所奇缺的。
赵涛的不断喝水,这个细节和对着电风扇吹风以及阴沉的天气其实都是有意的,至于拆字出现和倒塌的房屋场景也不想多说,该知道的一般人都是看得懂。
在这里,用来攻击的武器就是如果你这么悲天悯人,你干吗不去做些实事而却窝着看部电影。
不平等已是现实,苦难不是用来嘲笑讥讽的,只能悻悻地说是种体验吧。
正如《黄金甲》的成绩不在于震撼我们的心灵,而是在摇撼我们的双腿,当然,作为一名从电影院满带笑意而出的观众而言,电影可以是一个巨大的苹果,一个巨大的酒瓶和一个巨大的乳房。
我不认为《三峡好人》是酒,具体是什么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http://www.mtime.com/blog/100909/article-222891
这次回万州,其中一个打算就是要在三峡地区看《三峡好人》。
回去后才发现满城尽是黄金甲,票价20元,广告说全国最低价。
张艺谋们真狠,连三峡好人也不放过。
我两度特意去问售票处《三峡好人》什么时候上映,她都说不知道。
在万州呆了十天,最终还是回成都才看。
电影看完,感觉没那么好,当然也不算糟。
评判的标准当然不是张艺谋陈凯歌,而是贾樟柯自己。
在他的作品中,我认为,《三峡好人》的水准仅高于《世界》。
现实为贾樟柯准备了最伟大的场景,提供了最震撼的题材,可是他却浪费了。
的确是浪费,但绝对没有歪曲。
这是贾樟柯有别于那些人的地方。
他向来不缺乏直面现实,处理现实的勇气,但还是缺乏处理现实的能力。
可能正是因为现实提供的场景正在被假象所淹没,贾樟柯才迫不及待地进入一个陌生的场域,凭借擅长把握底层生活的自信,迅速地完成了一次“北风南移”。
但显然,他把三峡地区人们的生活扁平化了,那里的人在电影中似乎只剩下两种人,一种是被拆迁的穷苦民众,一种是在拆迁中捞取利益的奸商。
这种简单的二元对立让人失去了探究的兴趣。
他没有,可能也来不及探察三峡人不同的阶层在巨变前表现出的丰富细节。
当电影中移民办那个女办事员说:“这个破电脑,又死机了。
”我就笑了。
在现实中,那里的人在此刻绝对不会说“破”,而只会说“烂”的。
就这样,以北方的遣词造句方式,贾樟柯的剧本台词从那些奉节人口中吐出来变得格外别扭。
剧本太单薄了。
似乎是害怕露馅,电影中的人都沉默寡言。
看来贾樟柯对三峡人缺少基本地认识,要知道,那里的人从来抱着不平则鸣的生活态度,再苦再累再痛,他们都要大声地说出来的。
在那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三峡人说话声音大,语速快,交谈密集。
因为那里不是贾樟柯的北方,北方可能敦厚沉默,但三峡永远是喧闹地、狂欢式的。
三峡人有一种独特的幽默感,甚至可以说有一种“酒神精神”。
用时髦的话讲,他们活得很HIGH。
再苦再累再痛,他们都很HIGH。
相比之下,《疯狂的石头》就把握住了川东人的特质。
有人对《三峡好人》中的“小马哥”印象深刻,其实那个形象不过是贾樟柯以往“小城+残酷青春”风格自我复制的明证,不值一说。
那个白日出现的UFO,以及夜晚忽然腾空的建筑好像也可以引起观众的惊叹,可是,这种拼贴式的魔幻真有必要吗?
难道三峡地区的现实不够魔幻吗?
还是贾樟柯担心中国观众智力过低,非得要有UFO和腾空而去的纪念碑与现实平行比对才能看出现实的荒诞?
当然,《三峡好人》仍然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
贾樟柯和他的电影都仍然值得我们期待。
我希望,有朝一日,贾樟柯能重拍一部《三峡好人》。
到那时他会发现,那些伟大的令人震撼的人都还在那里,等待着重现。
在二零零一年夏天,我到長江三峽遊覽。
五年以後,我再次在銀幕上看到她真實的一面。
聽到船舶傳來的鳴響,似曾相識。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再來,一連串眾生相,最後焦點落在那一個外表普通臉上卻背負著沉重的韓三明,我想,我明白了。
由山西傳來的火車鳴笛聲,演變成船舶的鳴聲;從那一個站台,慢慢走到了這一個碼頭。
是的,這是賈樟柯自《站台》以來,最令我感受深刻的電影。
當中夾雜著自己的遊歷回憶之餘,也讓我重拾導演對中國時代的情懷,和情調。
我曾在《站台》的文字裡寫過,我很喜歡他那種在緩慢的時光裡,描寫生活的細緻。
喜悅哀愁,精彩平淡,都動人真切。
韓三明這個人物,正正就是那種在時代巨輪轉動下,沉默寡言,實實在在活著的人。
呼出一口輕煙,遠眺著這個山峽,凝望著這條江河,隨著流水,帶著船舶和希望,與生命慢慢流過。
希望找到與自己闊別十六年的妻子和孩兒,韓三明並沒有任何的顧慮。
獨自一人,來到這個即將被淹沒的奉節縣裡,不斷尋找,不斷等待。
在這個破落的江湖裡,找到一份負責拆卸的工作,遇到一位發哥影迷,與房東老人成好友,也尋找到妻子的哥哥。
漸漸融入了這個縣城的生活,卻喜歡孤身一人看江河山峽,細聽船舶鳴聲,惦念著至親的妻兒。
看著這擁有二千年歷史的城鎮即將在兩年內消失,作為一個外來人尋親心切的他,其實會是什麼的心情?
然後,他看到不明飛行物體在三峽上空游走。
同時看到這情景的,有那一位同樣是來自山西尋找愛人的女護士。
這位女護士目標明確,一到步就立即四處尋找,先到他工作的地方,最後找到了丈夫的好友,輾轉之間,有意無意之間,開始發現丈夫久久不回家的原因。
同樣在這個正在慢慢破落的縣城裡,她漸漸沒有希望。
那一幢我們一直認為是拆卸中的建築物,突然如火箭般抽身離去,是否意味著什麼?
除了手上的水樽,除了自己的命運,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掌握得到。
所以,在重遇他的時候,她選擇放手。
男的也沒有任何挽留。
這一刻,似乎連背後的堤壩都阻止不了他們的這個決定了。
坐著那條遊船離去,船上的廣播正介紹小三峽的風光,也讀出了李白著明的《下江陵》。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好一句「輕舟已過萬重山」,在這個短暫的三峽旅程中,她卸下了一些沉重,解決了煩憂,儘管擺脫不了悲傷,但身子輕了,可以再次重新上路,離開這個傷心的白帝城,隨著同一條江河流水,繼續自己的旅途。
跟著,到韓三明了。
不打不相識的兄弟興奮地說今回可以凱旋而歸並會與他晚飯慶祝,更送上白兔糖讓大家加油。
他先到餐廳準備佳餚迎接,卻等了又等,兄弟最後都未能應約。
這兄弟似乎沒有親人,他只好盡最後的仁義,與這條江河,一起送兄弟走上最後一程。
目送他離去的時候,讓我想起那手機的鈴聲。
那一首好像很懂得塵世間歡笑悲憂的流行曲,道出這三峽上人們的命途。
縱使浪花無情,卻明白生命無常。
生命本無常,是故他仍然堅持下去。
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最後都能夠與妻子相見。
丈夫很不明白,自己對她那麼好,為什麼仍要帶著孩子捨他而去?
那時候年少無知嘛。
有結婚嗎?
不算有。
現在生活得好嘛?
不好。
可以讓我看看女兒的照片嗎?
都那麼多年了,為什麼到這個時候才來找我們‥‥‥一次很平淡的重逢,一段很理性的對話,沒有激動的情緒,卻感到淚眼紅紅,哀愁萬分。
妻子對現在的生活有點後悔,卻不能隨便就走。
做丈夫的也很想重建自己的家園,於是,在那幢清拆中的大廈內,與妻子一起分享那一粒白兔糖,並同時對自己許下承諾,要把她們帶回家。
他決定暫別此地,回山西再賺多點錢,一年之後,再帶著希望回來。
本來打算與工友們作道別,與他們簡單的吃一頓飯。
怎料在言談之間,在分享著美酒美食香煙之際,他們都想跟隨三明回家鄉做礦工。
他們閒話不多,一下子便決定去留,並為大家的前程乾杯。
對呢,這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下的理由。
寧可冒險,希望找到更好的生活,和將來。
似乎,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路了。
在這個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希望的地方,在這個其實不應再有期盼的地方,在這個其實已經破落不堪的地方,賈樟柯看到了人們沉著面對當前的生活,看到了他們的堅定。
當那「踩鋼線」表演奇蹟地出現於韓三明面前,奇蹟地出現於這個廢墟處處的三峽縣城面前,給予我們一種很荒誕的感覺之餘,卻為他們帶來一點生氣,一點鼓勵,一點祝福。
現在,我很懷念那年遊覽三峽的一切。
那些氣勢磅礡的江河山峽,那些歷史和古跡,那些響亮的旅遊廣播,那些低沉樸實的船舶鳴聲,那些對生命堅毅不屈努力適應著時代生活的人們‥‥‥我實在不希望,將來只能夠在人民幣上,才可欣賞到她這些最美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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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给韩三明发短信的人,但我肯定是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他发短信的那一个。
刚才在看《三峡好人》,看到主演韩三明与“小马哥”互换电话那一段,随手按照韩三明留给小马哥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短信原件是这样写的:怀疑是空号,验证。
收到回复一,没收到回复二,懒得回就随便回复个啥。
落款是影迷。
发送出去,心想:倘若这号码正在韩三明或者贾章柯的,他们也不一定有时间理会一个闲人的短信。
随着电影的公映,像我一般无聊的人又岂会是少数,一个一个回手指都该断掉。
况且谁又会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活生生曝光在电影里呢,事关隐私藏着掖着还来不及。
1分钟不到,手机响,是短信。
打开一看。
一个字“一”。
是电影中说到那个号码,果然是韩三明。
继续看电影,3分钟后手机响,来电显示为010打头,北京来电,会是谁,有预感应该是韩或者贾。
礼貌问候。
我问:您是?
那边回:我是手机1359342****。
我说:不会吧?
真是你。
他答:是我。
我是韩三明。
他在说自己名字时,声音低低的,甚至羞涩,没有要张扬的意思。
为了表明正身,他又把我适才发给他的短信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现在忙吗?
他说:不忙。
我问:应该有上百万人给你短信吧?
他说:是。
手机一直在响,不敢接。
否则要上千元话费。
之后闲聊几句,因为影片未看完,不好多做评价,所以也没多问。
随后约了采访,他把相关人员电话留给我。
末了他又说:不给你回电话,怕你失望。
我说:你回短信,我已经不失望了。
你再来电话,对我那是惊喜。
他憨憨笑。
我挂断电话,继续看电影。
好人韩三明。
让我说什么好?
事后同事问:为什么那么多人中他会回你电话。
这是个问题,可惜我忘记问了。
那个火箭发射的镜头真突兀呀
20070404,20240907
沈红等了男人两年,见面却只好淡淡说了句我喜欢别人了;三明等了女人十六年,重逢也只是蹦了句你比以前更黑了。三峡不断标注的水位线浇灭了一个女人的冀望,重燃了一个男人的期望。喝你放了经年的茶,喂我一块藏了许久的糖,历史变迁的背景下,半世爱恨化作一缕芒果烟、一杯团圆酒,被定格在了纸币上。
本来是期望严肃的看一部据说不为拍而拍的纯电影,却结果发现很失望,语言环境和生活阅历的差异难道真的会带来判断上的偏失,迷惑...
没有完~~
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地方,难道是我太肤浅了?
这种风格的东西 确实不适合我
好闷……
中国人从一生下来,就是韭菜了……
拍得太好了!贾樟柯可不止简简单单什么反应中国现实和底层艰辛,这部意外之作在表达对于生活的荒诞、无常和悖谬的思考以及自身电影诗学(美学)的突围与超越上有着极大地野心。基于贾对于构图以及景深更为本质的理解,导演从容不迫的用这些电影语言里最为基本的技法叙述了一个平淡却不乏味的故事。
看不懂....
被逼着看了好几遍 个人风格很强 但看完《24城记》发现他怎么拍都一个味儿
贾樟柯最好的电影。事关中国的一次次“舍弃”,从历史与日常的苦难与诗意中挖掘出了凌厉力量。
认真的看过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 自己就是不喜欢这部"兄弟,我们已经过时了,这个江湖已经不适合我们了."
外界是一个有着尖锐矛盾冲突的且具有强烈的地理文化意义的他者 ,内在的矛盾是一个看似与环境毫不相关的关于寻找的故事,其实寻找这一行为最后带出的是整个社会底层在三峡修建这一历史节点遭受的难掩的失落,这种失落感更深层地取决于这种生存环境的变化,建筑在坍塌,房屋被淹没,意味着人的根基在瓦解,人的身份在遗失,家的寻找成为了一个凌空悬置物,从寻找到离去,什么都没有得到,也许只是目睹了一场人间幻象,三峡的修建其实就是那些超现实场景的现实化,如不明飞行物掠过、钢丝走人一样,让人目眩神迷,让人虚实不分,真情实感就这样被掩埋了。
片中韩三明留的手机号是真的,在微信里能搜到他
音效与画面都很精致!向真诚的现实主义作品致敬!2007年6月23日【武大】重温!历久弥新的片子,三十年后必成经典!
无聊死了。
赞誉这么多 我等凡人终究欣赏不来 还是看我的商业大片去吧 或者是纯粹的纪录片
今年看过最好的一部电影。也许因为我是重庆人,也许是奉节是我父亲的故乡,我对这片土地满怀着复杂之情。镜头里的山水、人群、方言、悲怆、沉默、温良、无奈,让心饱含热泪。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对我的朋友讲,好像只有重庆人才听得懂这样的乡音,才看得懂真正的三峡大坝。夔门是十元钱背后的那个夔门,水淹过所有的乡村。最后那群兄弟们跟着韩三明沉默离开这座小城,去山西找危险的煤矿“活路”,一行人头也不回,只有韩三明转头看了踩着钢丝的人。这个小县城里已经没有属于他们的“活路”。贾导的镜头太厉害了,能够捕捉到真正的中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