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服务业从业者怎么看<阿诺拉>》一文,援引一位从业多年的美国SW对于《阿诺拉》的评论。
在我看来,此文立论偏颇处甚多,值得一驳。
文中所呈现的观点似乎是豆瓣友邻与原评论者的混合。
由于我无暇逐句阅读分析SW原文,因此无法具体辨别,故这里的反驳即针对这种混合态的观点。
由于是一边泡澡一边写的,所以没什么结构可言,仅资一观。
首先,我完全不同意从一个老资历SW一篇文章就能断言《Anora》对这一群体刻画肤浅失真。
原因很简单:一个老资历、得心应手的、谙熟行业套路的SW,从根底上就无法和Mikey Madison饰演的Anora同日而语——后者仅有23岁,就算一成年即入行,也不过从业4-5年。
试问我们凭什么期待和要求她非得创造出职业人格、“平衡工作与生活”?
现实生活中,包括你我在内的无数人的日常痛苦与纠结,不恰恰都因为不那么善于在工作时创造所谓的职业人格,从而fail to cope up with很多事情吗?
别说普通人了,川普当过了四年总统,请问他建造出一个超脱于本身性格习惯学识之外的总统人格了吗?
Anora鲁钝、冲动、浅薄,你我20出头时又是如何的聪慧、理智、洞察了吗?
这位SW评价的切入角度看似有占据经验者的公允,实则倨傲,无异于马云点评一名创业失败的互联网行业新人:啊,你根本不像一个成功互联网人该有的样子!
退一万步讲,用SW的所谓职业素养来测量Anora,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做一个真实的人呢?
是谁又在透过标签看待一个个体呢?
没错,Anora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SW,但so what?
难道你我又是合格的XX、YY或ZZ?
还是说,有人觉得作为一种职业,SW比起其他职业来说就如此特异,以至于对从业者的刻画非得达到行业标准才算得上真实可信?
至于断言“这部电影体现着老套的且去人性化的消费者幻想:SW是如此热爱客户……”更是无稽之谈。
我是没看出来Anora怎么就热爱客户了。
他对所有客人包括Ivan,难道不都是在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吗?
是的,Ivan对她而言或许算得上特别,毕竟长得帅、有钱、会玩,最最关键的——还是同龄人——这大概是有人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爱情的最大原因。
但自始至终我不认为她爱过Ivan,结婚之前的职业化相处自不必多言,结婚之后,说白了Anora还是在逢场作戏,只不过其自我角色定位由SW调整成了“豪门少妇”,而在方法论上却无疑还在沿用作为SW的那一套,这就是为什么婚后她还频频向Ivan求欢,因为她清楚,自己是靠性价值“上位”的,且依然几乎只有这一张牌可打。
Anora由始至终爱的难道不就是钱吗?
或者说,是(她认为的)钱所能带来的虚荣、尊严和安全感吗?
这篇文章中有一句话说对了,“所以Ani梦想的本质是什么?
不劳而获的阶级跃迁而已。
”是啊,她就是在做这个梦,有什么问题吗?
很可耻吗?
何况人家也没不劳而获啊,一直在劳动啊。
这个动机又怎么单薄了呢?
难不成要给她加上一些“赚钱照顾瘫痪的母亲、给吸毒父亲还债、帮早育单身姐姐养娃”诸如此类的动机?
我只能说作者十分不了解当下许多年轻人的心态和观念,在公平良性的阶级上升通道越来越被堵塞的时代,以色相为资本试图翻身改命的尝试和博取堪称普遍。
请注意,我不是赞许这种现象,我只是表示理解,就如同我理解Anora。
“Ani哭闹喊叫了大半场电影,但直到她失去一切、破碎无助时,影片才开始邀请我们与她共情。
”此话又从何说起?
或者这和个人共情能力的高低有关吧。
对我而言,当Anora挤出职业笑容卯足干劲儿穿梭于QS的灯红酒绿之间,我已经开始共情,这是同为职场牛马的共情;当Anora第一次来到Ivan的豪宅,明明被震撼却佯装淡定得体时,我已经开始共情,这是穷人家孩子偶然面对泼天富贵一角的共情;当Anora婚后看着清洁小妹在吸尘、眼神中流露出尴尬与不安时,我已经开始共情,这是同为底层的相惜、不忍又自我责问的共情;当Anora被半胁迫地在深夜的纽约街头茫然奔走、冷空气中瑟瑟发抖时,我已经开始共情,这是知道幻梦逐渐碎裂、命运无法把握的共情。
至于为什么最后才开始共情,那要原作者自己问自己了,大概还是职业素养太高了吧。
本文立论偏颇处实在太多,无法一一驳尽。
不过谢天谢地,总算还是谈了一些拍摄技法上的问题。
这一点我部分赞同:豪宅客厅打闹那一场戏,的确代入Anora的视角是十分恐怖的,因为她几乎完全不知道这群人是谁、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未知带来的惊惧理应十分强烈,何况是一个女子面对两名彪形大汉。
此处确实处理得略嫌漫画化。
然而,提出用Anora的视角来呈现,则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全片在整体视听构思上就是采取的全知视点而非人物视点,是绝对第三人称的,这种客观的,略带间离感、审视性和黑色幽默的,偏于冷眼而非热肠的呈现方式,也是肖恩一贯风格路数。
单就这一幕中的人物感受来说,这种风格是否恰当,是否太不够considerate,的确值得商榷。
最后,我喜欢《阿诺拉》,也喜欢Anora,喜欢她的俗艳、浅薄、鲁钝、疲惫、嘴硬、虚荣、贪婪、死心眼……以及从这一切不够褒义的词汇中惊异地生长出来的旺盛的生命力。
我还要重复一遍我已经在豆瓣上表达过的观点:《阿诺拉》就是2024年最好的电影之一,Anora也是年度主流电影中塑造得最好的女性角色和表演。
而且《阿诺拉》是当下时代的生动注解,它那七嘴八舌无休无止的撕逼戏是这个时代的声音,它关乎阶级、国族、性别、权力关系等一切能够引发争执的永不泯灭的鸿沟与差异。
但它还是保有了一颗真诚的赤裸的干净的但也贫病交加的心。
因此,奥斯卡颁奖前一天,我坐在电影院里,当大雪遮蔽了Anora和Igor的车窗,泪水也覆盖了我的双眼。
女主作为脱衣舞工作者,一般来说不会和顾客上床,但是她为两个男孩破例了。
一个是富二代,看着纯真无邪,但是伤她至深,因为只是把她看成一个用钱买来的女朋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另一个是打手,他们有共同的移民背景,都涉世未深,贫穷又年轻,他看到了她经历的困顿,也看到了她的要强,默默地支持她。
让她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起色。
片中情节让人摸不清走向,开始以为她作为脱衣舞娘,可能会遇到不良人士,没想到遇到的是个单纯青年,本以为会从此走上纯爱之路,没想到青年也爱她的肉体。
本以为一周交易结束,回归本位,没想到还有赌城结婚。
本以为父母来拆散,没想到专门讲手下找人。
本以为专门讲这些手下,没想到父母出现。
本以为与打手相爱,没想到最后还有内心的挣扎。
这个打手像天使一样,大家认为他是个暴徒,具有征服的能力和行动,但面对出卖色相为生的女主,却尊重、喜欢、欣赏、关怀她的灵魂,绝不去揩油、占便宜她的肉体。
有宗教的境界。
#阿诺拉# (Anora)(B+) 可算是现代比较写实版的《Pretty Woman》,打破了童话的框架,更为贴近现实。
这个电影与导演之前的《Florida Project》一样,充斥着脏话,这次也有不少大胆的情色内容,但在这些包装下,有着一个令人啼笑皆非但又悲伤的内核。
与导演之前的作品,特别是《Florida Project》一样,故事关注的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不完美女性的遭遇,但这部真的更混乱、搞笑,真实反映出一个富二代熊孩子能给周围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全片所有人都因为这位俄国富二代各种不负责行为急的团团转,为他收拾残局。
本片从最初在戛纳出现就一直以女主为脱衣舞女作为卖点,虽然这部分确实是吸引眼球,也会因此获得不错的票房,但故事真正有趣、精彩的地方是从三位男配角Toros, Iger和Garnick 的出现才开始。
三个人看起来像俄国黑帮,但没有一个是真的坏人,反而都是想下班回家却无奈被熊孩子牵连得要加班的“打工人”,很容易引起共鸣。
而且他们还得对付熊孩子娶到的很彪悍的妻子Anora。
三个人与女主角Anora周旋的段落是片中拍得最好笑的地方,也是年度最佳喜剧片段,真正体现了作为顺直男为了避免伤害女性但无奈必须要吓唬她、让她听话而陷入的两难境地,展示得很有喜感。
这三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剧照,却是影片真正的惊喜。
绝大部分人听到“俄国黑帮”还还以为本片会发展成动作片,没想到却是遇到这么有人情味的三个人。
其中的牧师像每个被熊孩子气到的父母,一路上都在发牢骚和训教,但又演得令人心疼,张弛有度。
另一个不太爱说话但很有正义感的保镖也将柔情硬汉拿捏很准确。
这三位“无名”配角和剧本才是成就本片的关键。
我倒觉得女主很一般,除了一直发疯外,没有什么太多惊艳的地方,所以我并不是很看好她的冲奥之路。
但这部显然会开拓她未来的戏路。
影片再次讽刺了跑到Las Vegas速成结婚的那种人,剧情的发展有着很多有趣的转折,且出人意料,角色本身塑造得也都有生动有趣,整体看下来算是很讨人喜欢的小片。
我并不反对本片竞争任何奖项,只是我个人觉得它并不会成为奥斯卡评委非常推崇的那类作品。
好笑的是,本片女主Mikey Madison和《Substance》里的Margaret Qualley都是当年昆汀选中出演"Manson's Girls"(Charles Manson)的演员,也都在各自主演的电影里大展“臀部”,她们俩可以比比谁的臀部特写多。
我个人觉得Margaret Qualley依然是记录保持者lol.
身体是阿若拉的武器,她的工作就是用身体猎来钱。
身体也是她唯一的武器,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被控制时被形容成不是人,而是一个野兽,一头动物。
一个体面人不会这样使用身体,只有逼急了的动物才会,踢,咬,完全被钳制之后还有声音可以用,尖叫。
前阵子在路边等车,面前开过一辆车,副驾的女人也是这样不间断地闭眼尖叫,车开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驾车的男人非常冷静地,缓缓把副驾车窗升上来,女人的尖叫渐次减弱,被完全封闭在车里。
晚高峰车开得慢,那辆车就在我面前完成这一系列变化,女人在被完全封闭的车厢里仍在尖叫。
旁边同样在等车的人开始议论,觉得那女人疯了。
我心想她一定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剩连续尖叫这一个对抗方式了。
阿若拉像动物一样的野性是“可控”的,毕竟是人,还是一个女人。
而且对手其实还是体面人,不敢也不会下狠手,还照规矩办事。
她的野性是近乎动物的生存本能,这种充满机警的野性,在被少量释放时构成某种诱惑。
在不会构成实质伤害(事实上确实也很难)时,这种野性是迷人的。
阿若拉的野性被恰如其分地维持在不会令人不适的范围内,还能体面地斡旋和行动。
毕竟是个喜剧电影。
现实里早就被暴力压制了。
但一只动物之所以要展现野性,只剩下身体作为武器,难道不恰恰是有悲剧意味的结果吗。
一只动物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不防备,不得不迎合,它对周遭大部分事都不信任,需要确保自己能够掌控局面,身体就是最能够由自己掌控的东西。
伊戈尔这种人反而是很少出现的,她没有经验。
她有防备强奸犯的经验,有应对对她的身体着迷的男性从他们那里获得钱或其他东西的经验,但很少有被人说她应该得到道歉,被递一杯水,被盖一件衣服,被想聊聊天而不是捏住臀部的经验。
因此阿若拉在面对伊戈尔时很暴躁。
这个男人身上没有她可以获得的钱,没有地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啰啰,而他竟然好像也对自己没有欲望。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阿若拉在拿到戒指之后,突然主动示好。
这个情节看起来像是,她得到了好处,伊戈尔帮她偷回了戒指,她大概某种程度上是觉得自己需要回报的,或者觉得对方也要得到一点什么。
她再一次把身体当作武器,她是有主动权的,我高兴才给你我的身体,我也能让你高兴,这我擅长得很。
结果这个武器竟然被伊戈尔抱住了,武器不再能够行使它惯常的功能,无论是成为被欲望并总是能诱惑和取悦男性的对象,还是被侮辱的对象。
武器变回了阿若拉的身体本身,变成她本人。
武器失效了。
只有在两个人这样身体相接时,阿若拉才会崩溃,她不可能在拿到戒指时,坐在车里就卸下防备崩溃。
当身体这样近时,任何能量的穿透力都是无法被隔离和抵御的。
把身体和欲望当作武器意味着也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但那也不意味着得到救赎,把她当作一个人来尊重,悲观地看,是非常短暂非常短暂的,只能用幸运来形容的小概率事件。
我甚至不相信它在现实里会真的出现。
或许我应该相信它会出现?
那属于宗教和信仰的范畴了。
再或者,一定要有这样一个来自他者的救赎吗?
不过喜剧电影大概都需要一个光明的结尾。
无论是从电影形式上还是从人物形象上而言,《阿诺拉》这部影片都称不上佳作,影片后半程的群像戏,从幽默程度和拍摄手法上看无疑是这部影片唯一的看点(这里暂且不提猎奇看点),至于阿诺拉这一角色,演员本人无疑是十足敬业地将她的庸俗、势利与粗鄙不堪诠释得很好,并且承受着镜头对于她的情色表演的极力剥削,但是我认为这个人物本身的意义并不匹配演员所做的牺牲。
谈及各个平台上极力推崇主人公阿诺拉以及该片对这一人物形象的呈现的那些好辩者们,我没有办法压抑火气将所有论点统统看完,但略略一看也知道说得大差不差,我没有精力将全部疑问与恼火梳理清晰,尽力试着以点带过我看到的荒谬之处:用自由主义包裹的厌女、仇富与自相矛盾。
1.性工作者就是大加分:这些人对电影的呈现内容忽略不计,对着女主是性工作者这一职业标签进行自我脑补并进行一系列口号输出,恍惚间梦回疯马秀事件的争议之中,刻薄者阴阳道你国人啦、大清啦,自诩先进者道自由啦、性解放啦、性工作与其他工作平等啦,对性工作者指指点点你可有得是被指责的理由,而这套理由可以随意地套用在任何一个有性工作者出现的电影中。
又有另一类观点坚信阿诺拉是没得选的一类底层女性(纯属脑补),将没得选作为共情女主拜金失败的理由,如同所有那些以没得选为缘由支持性产业合法化,支持擦边做慈善的恶毒人士一样,他们才不想让这些人有的选,而是要捏着鼻子说他们被迫做的事是香的。
2.男凝是什么呀:对于影片中大量令人不适的贴脸展现阿诺拉的脱衣舞与性服务的说唱歌曲MV般的花哨镜头不仅拒绝旁人批判甚至大加赞赏的评论者,正是这类男凝镜头选择的受众,这些不分性别的情色受众一边享受着欣赏女演员所提供的性感服务的养眼与刺激,满足了自身的猎奇心理,一边又要为性感与作为商品贩卖的身体(这里双重指代人物与演员本人)进行正确性与合理性的辩护,仿佛穿皮草者高喊着剥下你的毛皮并不可耻一样冠冕堂皇。
3.借角色行为释放自身的矛盾道德观:我可以不要脸面但你不许不赐予我尊严。
这类自相矛盾的辩论者用她们的进步观念坚称阿诺拉通过提供性服务钓凯子傍大款的努力是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的自主且自觉的合理存在,却又将其遭到片中人物轻视和鄙夷时破防撒泼的行径视作是维护尊严的反抗行径。
一方面,他们拒绝道德眼光,另一方面他们又强烈代入人物渴望道德认同,阿诺拉的尊严问题是个很值得讨论的话题,但是上述言论明显矛盾。
4.女性叙事的爽点落回到仇富与泄愤:逃避讨论受压迫的底层女性困境和女性该走向何处的问题之后——因为影片中无法找寻到一般女性叙事所能发现的这类意义感和价值,仍要拥护本片中的女主形象的拥趸们一边嘴硬说难道女性人物就不能就是这么烂吗,既不值得同情也不需要改变,我就喜欢这么真实的烂!
(仿佛看电影的意义就只在于旁观人类多样性)一边又要替女主强行挽尊,用生命力、反抗精神等词强行拔高女主的言行举止,并将一切错误归咎于未能施舍给女主好脸色和她妄想不劳而获的豪宅与财富的富二代父母身上,与女主一同在进行令对方毫发无损的嘴架中获取精神胜利,并称之为现实主义,仿佛在现实生活中遇见鲁迅笔下的阿Q也会吻上去。
也许对于阿诺拉的喜爱,暴露出了当代人深感缺失自由同时缺乏价值感的心理危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流行起了欣赏疯批美人来代替自己发疯的潮流。
在口头上fuck全世界固然很爽,但如果这个行为本身成为了一个人物的全部意义,那么即使这个人物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这仍然是一个可悲的空虚的壳,一个空心的人。
表现性工作者的优秀作品有很多,表现叛逆的、反叛世界的同样很多,很可惜,阿诺拉不在其中。
在年末假期一个五点半的清晨过早的醒来,我打开这部电影当作消遣。
毫无期待往往带来惊喜,这部 indie movie 用一段别墅闹剧和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尾打动了我,是我的2024年度最佳。
它在authenticity和对观众情绪的带动上都做的十分出色。
由于三位关键人物(Ani, Toros, Igor) 的选角都是在剧本编写前确定的,导演兼编剧Sean Baker在角色的构思中直接代入了演员本人的气质,使角色和演员完美契合。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所看到的是在这个Cinderella 之梦破碎的过程中,阶级鸿沟、权力压迫、人与人赤裸的价值交易模式是如何以一场闹剧的形式进一步异化着这个叫 Anora 的性工作者。
这部电影衬得起它的名字:它让观众与这个23岁的机伶的女孩一起感同身受,看着她毫无选择余地的入了局,坚韧的抗争、bargaining,然后在影片落幕时猝不及防地与她一起落泪,一起承认 it fucking hurts.Ani 深谙在这个社会底层中生存一切都是交易,因此能把跳脱衣舞这样的工作做的得心应手。
尽管如此,当远远高于她的阶级向她抛出“橄榄枝”,把她沐浴在money rain 时,即使对方有些可笑(性爱时间又短技术又差,不是在磕药就是在打游戏),Ani 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拒绝这个邀请。
于是她接受了 “Ivan’s wife” 这个身份。
结婚誓言、Las Vegas 巨大的天幕、游乐场般的欢愉、和周围人的羡艳,与她冷冰冰的生存现状相比,这个 happy time 虽然空洞,却像梦一样令人沉浸。
除了影片开头以外,导演在这里唯一一次使用背景配乐(“greatest day”),来映衬 Ani 视角中的这场幻梦。
在这一刻,怀着一份逾越阶级的渴望和一份 “it’s too good to be true” 的不安感,Ani 调动出心底那 2%的对爱情的幻想来蒙蔽自己:我的婚姻是真的,他是爱我的,我们是相爱的,他的父母是爱他的,所以他的家庭会接受我。
在我看来这称不上是爱情,而只是一个让她沉浸于幻梦的借口。
换句话说:Ani对Ivan有的是好感,她喜欢的是钱,而她爱的是Cinderella之梦的实现。
从开片到这里,冗长到令人乏味的影片铺垫终于告一段落。
几乎所有的黄赌毒镜头都在这长达50分钟的铺垫中高密度、高强度的上演。
导演似乎在有意识地让观众对这种假性快乐的生活方式产生生理上的厌恶感。
在观众对这份单调的黄赌毒快受不了的时候,故事的主线才从配角们的出场正式展开。
进入正题后,一场荒诞喜剧演绎出苍白的现实是如何一步步、全方位地打败了Ani 所有的抗争。
长达28分钟的别墅闹剧是全片第一个高潮。
这一段一改之前单调的叙事节奏,撒开了欢儿的拍 (周边1,别墅闹剧拍了8天,花了三个月剪辑,是导演在构思这个剧本时第一个seed,并且这个别墅是在写剧本前已经选好了的),导演用一种毫无节制的混乱喜剧的节奏让观众放松下来,挠胳肢窝一样让大家笑嗨全场。
也正是在嬉笑怒骂中,Toros直面 Ani 说出了残酷的现实:“Ivan is a fucking kid. this marriage is not real. You do not love him and he does not love you, that’s all in your head” ,以及在不对等的权力之下这件事唯一的结果: ”we’re getting this marriage annulled and you have no say in it”。
于是我们跟着 Ani 一起走一遍这条已被预言的路,看着她fights like an animal,努力争取她以为的可能性,在意识到幻梦已成泡影时迅速调整姿态试图 bargain,在毫无谈判筹码时维护自己的尊严,在Ivan一家贬低她时一针见血的恁回去。
在整个过程中,Ani 用无数个F word表达着她的愤怒,却从未流下一滴眼泪。
(周边2: 本片的 F word 使用次数荣登“史上前十”,也是真正担得起纽约人民“foul mouth”的口碑)随着主线恹恹收场,导演如变戏法般抖出 Ani 与 Igor 这条暗线。
这场闹剧中 Igor自始至终在不吝回报地对Ani表示理解和支持,一部分因为他对她感兴趣,一部分是他看到了“Ani”这个layer之下的Anora。
Igor这个形象以他即暴力又平和的矛盾感而吸引人,他对Ani 的温情关怀也就让观众更期待他俩的故事线。
在影片最后导演再一次成功调转了观众的情绪:狭小逼仄的车内,毫无预兆的 surprise,伴随着车窗雨刷声和车外飞扬的大雪,疲惫的面容、无声的性、被抗拒的吻、妥协的拥抱和脆弱的哭泣,一团酝酿已久的悲伤从心中翻涌上来,影片在这里截然而止。
本片结局的后劲儿之大导致我在一周之内专程去影院二刷。
尽管影片映期即将结束,纽约大学附近的独立影院里依旧有60%的上座率,一方面是大家对这部独立电影的肯定,也侧面应证了这部影片确实拍的很纽约。
最后,Ani 和 Igor 之间是爱情么?
我想至少在影片结束时,从 Ani 的角度,往“爱情”的方向去猜想还为时尚早。
Ani 对 Igor 一直持有偏见,从一开始她看出了Igor 对她的兴趣,也见识了他暴力的一面。
对 Igor 给出的善意,她的第一反应一直都是在拒绝。
在别墅的最后一晚 Igor 解释自己只是在试图支持她时,Ani问出了让她不能理解的问题:why wouldn't you have raped me? 然后得出第二结论,because you're a faggot-ass bitch。
因为在 Ani 的现实世界里,没有不以交易为目的的好意,而异性只分三种:客户、强奸犯、和同性恋。
因此在车里收到钻戒时 Ani 表达谢意的方式是用性来回馈,这是她擅长的也是她唯一的“资源”。
但这次已经不再是场交易了,Ani重新感知到人与人之间除了交易以外的链接,因此她才如此抗拒这个亲吻。
在一份并非她想要的真诚的感情面前,她慌张、反抗、拒绝。
或者说,对她来说对方怀揣着真挚情感的试探对此时的她而言是一种越界。
只有在 Igor 明确放弃接吻的意图、只是想要抱住她时,Ani在那一刻接受了这份关怀,她真的太累了。
接受关怀又何尝不是一种关系的拉近呢?
于是在Igor的怀里,我们看见了那个名字叫Anora 的女孩,她在整个事件中所遭受的伤害、和她终于展现出的脆弱和悲伤。
至少在那一刻,they shared a moment of intimacy。
至于这是否意味这一段“爱情”的开始?
我想那取决于看电影的人的心底是否还有那 2%的对爱情的幻想吧。
—————-P.S. 写这篇影评的时候就在想导演为啥把情绪带动的那么好,从这个角度去想,就发现很多导演剧本中的小心机。
比如Ani和Igor 最后这段,结局能带来强烈的情绪震荡是因为导演制造的来回来去的拉扯。
仅拿车里的场景来说:送到家,Ani开车门准备下车了(Ani以为结束了),Igor把她叫住(Igor拉回来)给她戒指,然后Igor 下车拿行李送到门口,(Igor以为结束了)一回头很惊讶Ani没下车(Ani拉回来),Igor回到车里。
这时镜头给了Ani一个特写,不同于之前漂亮可爱的样子,这个特写中Ani满脸都是疲倦,这似乎是Igor眼中的更真实的Ani,暗示观众人物更深的一层layer要被展现了。
Ani说这车很像你(展开对话),Igor问你喜欢么(试探)Ani说不(拒绝)Igor失落(以为结束了)。
然后Ani爬上驾驶座(推进关系)。
这段真实又五味混杂的性爱之前,观众的情绪已经通过这些拉扯蕴酿起来了。
随后在性爱过程中,发生更激烈的不乏对峙的拉扯,伴随最后一瞬间的情绪宣泄。
没有一贯的结尾音乐来抚慰观众被带动的情绪,只有伴着雪和雨刷声的滚动字幕令人惆怅。
不得不说,极限拉扯是调动情绪的王牌!
Sean Baker, well play!
和之前的戛纳电影节相比,这届戛纳开局平淡,前几日并未出现爆款片。
而在《某种物质》与《阿诺拉》这两部关于女性与身体的电影首映后,今年戛纳的热度才真正被点燃。
在电影宫举行的《阿诺拉》世界首映礼落幕后,观众爆发出了长达十分钟的掌声,激起了当日戛纳最热烈的反应。
在《银幕》场刊的评分中,《阿诺拉》是首部平均评分超过三星的作品。
正如美联社记者所说,《阿诺拉》具有一种颠覆性的力量,可能会打开一扇危险的大门。
抛开书本x戛纳影评人场刊Day12,主竞赛单元,《神圣无花果之种》(评审特别奖)4分封顶,《某种物质》(最佳编剧奖)3分位列第二,《噢,加拿大》0.3分继续垫底,《目的地汽车旅馆》0.5分继续倒数第二。
一种关注单元,《阿曼德》(金摄像机奖)4分位居榜首,《狗的审判》《天堂旁边的村庄》《漂流》3分并列第二,《诺拉》(特别提及奖)1分垫底。
抛开书本x戛纳场刊影评人评论忠泽(抛开书本记者):4太喜欢了!
脱衣舞女傍富二代,可预期的一场坐以待毙的悲剧却因为俄罗斯配角三人组的加入成为了大闹美国的主动冒险;男主拉着女主跑店结婚的全景梦回福罗里达乐园,让人有一刻真的怀疑男主的天真是否能给女主带来些什么。
阵营转换后,真正能给女主一点点体认的还是同阶级的伙伴,而这一点尊严的接受之难之痛苦也让影片的落点无比感人。
希望拿大奖!
seamouse∶4这部才是目前个人最佳吧,昨晚索伦的就我一个喜欢,其实睡过去,现在开始二刷去自我否定。
继续说回anora,简直是当代现实版风月俏佳人。
既有sean baker前作的宝丽来气息和凝练日常的精简节奏和语言,又有结尾超越自己的阿基式升华。
我们从一开始就明白,不管纽约还是莫斯科,哪有什么乌鸦变凤凰的童话。
废话队长(废话燃料)∶4火辣又危险,幽默又伤感,仿佛回到追更David Dobrick vlog的日子。
属于新纪元的风流一代。
陈磕碜∶❌男性幻想天堂,女性无脑天真。
男凝恶臭味贯穿全片,想假借影片最后营造“女性成长”假象。
作者∶David Canfield翻译∶松一排版:发条辰责编:刘小黛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在肖恩·贝克的电影《阿诺拉》中, 麦琪·麦迪逊发出了一声如此响亮、滑稽、但又如此恐怖的尖叫。
这让人想起这位 25 岁的女演员在银幕上的众多标志性尖叫声——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在广受好评的 FX 电视剧《更美好的事情》中饰演的青春期女儿发出的尖叫。
在昆汀·塔伦蒂诺的《好莱坞往事》的结局,当她饰演的曼森杀手在游泳池中被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火焰喷射器烧死时,她的尖叫使电影达到了最高潮。
她在这些电影中的表演可能有尖叫这一个共同点,但除此之外,这些角色的塑造是截然不同的。
贝克让麦迪逊在《阿诺拉》中首次担任成年主角,她的表演令人大开眼界:她无所畏惧地展现了人性中的残酷,情感层层递进,刺痛人心。
影片最令人揪心的结尾为之前的故事发展增添了深刻的背景。
贝克说:“她的表演具有多面性。
她可以变得疯狂,但也非常有趣,态度鲜明。
”他专门为她创作了阿诺拉这个角色。
阿诺拉是布鲁克林的一名性工作者,她一时冲动嫁给了俄罗斯亿万富翁的 21 岁儿子伊万(马克·埃德尔斯坦饰)。
这部电影标志着贝克电影题材的自然延伸:那些在美国生活的边缘挣扎着的人,为了渺茫的未来的希望而勉强度日。
阿诺拉(阿妮),正符合这一题材脉络。
麦迪逊对这个角色不带感情色彩、尖锐滑稽的演绎方式,似乎与贝克是天作之合。
“我很快就发现她是个很棒的电影爱好者,品味和我非常相似,所以这次见面真的是命中注定,”贝克说。
“她最喜欢的电影是《着魔》,而我的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着魔》海报。
”在《阿诺拉》轰动的戛纳首映后的下午,我们坐在戛纳的 Croisette 露台上。
麦迪逊坐在贝克旁边,她承认经过几个小时的狂热关注和新闻报道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当她说话时,你会看到之前贝克所说的,他与麦迪逊之间的共同感受。
“我也有一张海报,”她保证道。
然后贝克说:“她最近给了我一张《糖果》的海报。
那是什么时候的,1970 年的吗?
”麦迪逊毫不犹豫地说:“不,是68 年的。
”这种创造性的结合推动了他们在《阿诺拉》里的合作。
“这种电影需要这种结合,因为我们要创造好莱坞主流电影无法涉及的东西,”贝克说。
“她了解我的风格。
”
在拍摄《阿诺拉》 之前,麦迪逊从未在没有试镜的情况下获得过角色。
自从与贝克第一次见面,她就无法忘记阿妮。
她与一位语言老师密切合作,学习了浓重的科尼岛口音。
她阅读了贝克借给她的关于性工作的书。
她接受了大量的舞蹈训练,这对于阿妮在俱乐部为男性表演的场景至关重要,也帮助麦迪逊塑造了她整体的身体素质。
“它真的影响了我的动作、走路方式和我的感觉,”她告诉我。
“我和多位顾问、性工作者交谈,阅读回忆录,做任何我能做的事情。
我去了脱衣舞俱乐部,观察洛杉矶的女人。
”她微笑着停了下来。
“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
”贝克摇摇头。
“准备工作非常出色,”他说。
麦迪逊补充道:“我想完全了解这个角色。
其实我还有更多空间可以去发掘。
” 她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员搭档。
埃德尔斯坦来到《阿诺拉》剧组时很紧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用英语试镜。
他偶尔会为伊万和阿妮之间的互动而苦恼。
“她总是帮助我,问我:‘你觉得舒服吗?
你觉得可以吗?
我能帮你什么忙?
’” 埃德尔斯坦说。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们就觉得,‘好吧,我们一起害怕。
’”电影的第一幕是阿妮在脱衣舞俱乐部度过的一个普通夜晚。
贝克现场操作摄像机 10 分钟,并要求麦迪逊在这一场景中与阿妮的同事和客户交流,但没有给出任何特定的台词。
她即兴发挥得非常熟练,毫不犹豫地现场发挥了台词。
“她非常了解脱衣舞娘的运作机制,因此她能够给出所有需要的信息,而无需剧本,”贝克说。
这一点尤其重要,因为导演希望用《阿诺拉》来消除人们对性工作的污名,并计划在未来的电影中继续涉及这一主题。
在电影的转折点,阿妮和伊万的婚姻现实成为了焦点。
当他父亲的俄罗斯-亚美尼亚员工为了解除他们婚姻关系而出现时,伊万逃跑了,只留下阿妮面对员工。
伊万离开后,场景集中在阿妮的困境上。
这些员工试图冷静地制止她,但效果并不好。
阿妮打斗、摔跤,当然,还大喊救命。
麦迪逊令人称道地放开了手脚。
有一次,她一脚踢破了玻璃桌,伊万的豪宅瞬间被毁掉。
“肖恩·贝克在拍摄这场打斗的前一天晚上,给我发短信说,‘现在的场景有点暴力了’,”贝克的长期合作伙伴卡拉古利安说。
“我很紧张,因为我有 11 页的对话:‘我该怎么做?
’然后贝克说,‘我要改变一些东西。
’你能在场景不断升级与怪诞的紧张感中感受到那种张力。
“他正在重新安排一切,而且是在当下进行的。
”
演员们在俄语、亚美尼亚语和英语之间即兴发挥,让喜剧效果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当我们用俄语或亚美尼亚语说话时,我希望观众能感受到这种幽默,”卡拉古利安说。
虽然他们使用了特技协调员,但演员们致力于自己进行特技表演。
“这必须经过精心计算和编排,”贝克说。
但麦迪逊说,当天的变化很大,因为“虽然剧本上写着动作,但我们根本没想到会如此真实。
加尼克实际上在追我、拖我,我拼尽全力。
做这样的事非常紧张。
”“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在房子里回荡,太令人不安了,”贝克补充道。
Neon 计划于今年晚些时候发行《阿诺拉》,根据观众的热烈反应,这部电影很有可能会参与奖项的角逐。
第一个考验是它能否在本周末的戛纳颁奖典礼上获奖。
“参加竞赛,说真的,就像梦想成真了两次,”贝克说,他指的是《阿诺拉》紧随《红色火箭》角逐戛纳奖项。
肖恩·贝克《红色火箭》(2021)提名当年戛纳主竞赛麦迪逊在拍摄《阿诺拉》之前,已经看过贝克的《橘色》五次了。
她还多次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像是《佛罗里达乐园》和《红色火箭》。
她感受到了拍摄这部电影的艰巨性,并坚持了下来。
这一点体现在了大银幕上。
在拍摄的最后一天,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非常难过,”她说。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还能和这样的导演建立多少次关系。
我只是不想让它结束。
”贝克再次热情地表示不同意,并表示希望他们能再次合作。
但无论如何,他都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她将有无数的机会与出色的导演合作,获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贝克说。
“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
肖恩·贝克导演《橘色》(2015)第一部使用iPhone拍摄并在圣丹斯展映的电影
肖恩·贝克导演《佛罗里达乐园》(2017)提名当年戛纳导演双周单元海外媒体评论:银幕日报这部作品的出色之处在于剧本和对电影基调变化的巧妙处理。
随着阿妮和那些试图让她脱离新生活的人之间的敌意逐渐减弱,电影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苦乐参半的人类之间的联系。
卫报肖恩·贝克拍摄了一部令人惊叹、充满激情的,关于爱情、否认和背叛的悲喜剧。
这个故事在半夜拉斯维加斯的婚礼教堂中达到高潮,然后,以一种可怕的必然性,跌入最不寻常、最嘈杂的指责骚动中。
综艺麦迪逊和埃德尔斯坦在《Anora》中的表演都很出色,在两种语言间的诙谐对话和大量的性爱场面之间取得了平衡。
尴尬的新恋情使他们之间的联系在银幕上显而易见。
好莱坞报道这部电影以非常巧妙的方式,探索了阶级、特权和贫富差距的问题。
肖恩·贝克继续坚定地坚持自己的立场,记录经常被忽视的美国下层阶级混乱的生活。
许多观众在看过《阿诺拉》这部电影后,都觉得不过是一出毫无新意的闹剧,甚至对以格蕾塔·葛韦格为首的戛纳评审将金棕榈奖授予这部“消费女性”的庸俗电影感到大为不解。
这样的感受再正常不过,因为导演肖恩·贝克最擅长拍摄这样的冲突强烈、鸡飞狗跳的抓马故事,看似毫无深度,只有情节快感。
前作《橘色》便是这一风格集大成之作。
但像广受好评的《橘色》一样,只要深挖影片中的细节,我们就会发现,贝克的意图绝非如此。
橘色 (2015)7.82015 / 美国 / 剧情 喜剧 同性 / 肖恩·贝克 / 吉塔娜·罗德里格斯 米娅·泰勒
与《阿诺拉》一样,《橘色》也遵循了喜剧-闹剧-悲剧的开端-高潮-结局结构。
我们首先要回答的问题是:一个被主角弃用,提及次数屈指可数的名字,为什么反而成了电影的标题?
Greatest Day (Robin Schulz Rework)暂无评分Take That Robin Schulz Calum Scott / 2023影片中,伊戈尔在搜过手机后告诉我们,“阿诺拉”的意思是石榴、光、明亮。
而片头字幕出现在荧幕上时,背景正是黑暗中闪烁的光芒,红如石榴,引人注目,配乐则是英国著名流行组合Take That的名曲《Greatest Day》。
贝克最爱以配乐来暗示影片的主题,其采用的歌词往往别有深意,正如他在《红色火箭》中,于开头、结尾两次用美国知名男子团体*NSYNC的代表作《Bye Bye Bye》来讽刺男主“理想”的实现与破灭。
红色火箭 (2021)7.12021 / 美国 / 剧情 喜剧 / 肖恩·贝克 / 西蒙·雷克斯 苏赞娜·桑
《红色火箭》中男主角最后荒诞又讽刺地伴着《Bye Bye Bye》在夜色中落荒而逃。
但此处贝克采用的不是歌曲2008年的原版,而是2023年的新版。
两个版本的差异,正在于新版在采用了更多电子元素的同时,也多了一段关于光的唱词:请打开灯光,照亮我们最美好的一天。
照亮万物,是光存在于世的终极意义。
身为舞女,安妮的工作便是去取悦、服务客户,“照亮”其内心欲望,像光源一样吸引眼球,如此才能让自己受到喜爱。
凭借着强大的吸引力,她甚至俘获了富公子伊万的心,摇身一变成为豪门夫人。
这一职业的异化让安妮认为,去展现自己耀眼的光芒,去取悦他人,便能受到他人的青睐。
这就是她的自我认同所在。
但选择了像“光”一样生活的安妮,却用的是另一个名字。
她自然不知道阿诺拉的含义,但更重要的原因是,Anora在美国远不常见,充满了异国气息,而Ani听上去便是地道的美国名。
对俄裔移民家庭出身、迫切需要融入主流社会的安妮而言,一个怪名字只会让她格格不入。
因此她改名,不说俄语,操着一口地道到刻意的布鲁克林口音,全身心地认同美国文化。
这一为他人改变自己的价值观选择,恰恰与她职业所要求的服务性暗合。
终于,我们窥见了影片深处的主题:从身体与爱,到移民与融入。
在完《红色火箭》完成后,贝克宣布自己的下一部作品将会聚焦于俄裔移民。
而在三年之后,我们等来了《阿诺拉》。
可能少有观众注意,影片发生的地点是纽约的布莱顿海滩(Brighton Beach),一处自20世纪七十年代起成为苏联国家移民聚集地的街区。
从商铺、餐馆到酒吧、夜店,片中一行人寻找伊万所至的各处,都是贝克对俄裔移民文化景观的展示。
这些细节向我们暗示,贝克不仅在反思阶层跨越问题或舞女职业对女性的异化,也在思考另一种形式的自我与融入——移民经验。
在异国他乡生活下去,恰恰意味着抽离故土的记忆,习得陌生的文化,栖居他者的世界。
但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难道要成为一束耀眼的光,就只能拼尽一切照亮他人吗?
电影中展示的无数处俄裔移民聚集地答案是否定的。
片中伊万、伊戈尔两位男配角的形象,实际上便寄托了两种文化融入模式的冲突:为他人而改变自我,还是坚定保持自我的本性。
观众或许不认为伊万与俄裔移民有任何关系,但片中有一个细节,便是在阿诺拉与他结婚之后,二人在维加斯的繁华街头幸福漫步,而伊万朝着空气大喊道:“我是美国人了!
”伊万在心中对美国充满向往,把美国当作得以逃离父母控制、放肆释放自我的阿卡迪亚。
对他来说,美国代表着我行我素,无需听令于他人——而这与安妮心中的美国,则恰恰相反。
可能正是这一点,让安妮答应了一个不靠谱的富家公子一时冲动下的求婚。
因为伊万不仅向她展示了另一个阶级的美好,也让她发现,原来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所有人,也能做好一个美国人;尽管她之所以能得到伊万,靠的正是这种讨好。
另一方面,伊戈尔则与花花公子伊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朴实无华,穿着全黑羽绒外套,剃着超短寸头,俨然一副典型俄罗斯青年的刻板印象。
连安妮都要嘲讽:你就是一个gopnik,一个臭俄罗斯精神小伙。
然而与他不羁外形相反的是,伊戈尔在行动上却唯唯诺诺,只会听上级命令行事,连说话都温温吞吞。
于是,安妮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必须讨好别人、出卖自己才能维系生活——所以她从心底里讨厌伊戈尔;他让她想起自己无比想要逃离的俄裔文化,想起她的祖母;她瞧不起他。
伊万与伊戈尔的两位演员,气质截然不同。
然而随着安妮与伊万“童话婚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切美好幻想都迎来了破灭。
安妮痛苦地发现,原来潇洒如伊万,也不过是对父母唯马首是瞻的妈宝男;他根本不是那个能够轻易融入美国的花花公子。
更让人绝望的是,她一直以来奉行的生活原则失败了:她费尽心思讨好伊万,看似俘获了他的心,到头来只不过是用来激怒家长的工具;伊万根本不爱她。
让人意外的是,安妮在这个过程中却也发现,看着寒酸的伊戈尔却也有着温柔的一面。
一直服从老板的他,竟然也会在最后为自己仗义执言。
安妮想,或许坚守自己的天性,做一束耀眼的光,并不总代表着要不停为他人而活。
最后在车上,伊戈尔对她说:这是我祖母的车,我喜欢这辆车。
那一刻,在回答“我不喜欢”的时候,安妮的心底是否在思念着自己的祖母呢?
最后车内的那一场戏是电影的终极反转,也让无数观众心中疑惑不解,乃至愤怒不已。
或许,已经意识到用身体讨好男人换不来真情的安妮,仍未摆脱舞女职业带来的异化惯习;她觉得伊戈尔对她好,为她保留钻戒,不过又是在进行一场金钱交易。
这也终于验证了她前一晚在豪宅里对伊戈尔的判断:你不会对我做那种事?
为什么?
你是个死gay?
现在她终于知道,男人,藏得再深,终究还是这样的欲望动物——我就知道你对我没感情,只是想上我,那好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就满足你吧。
最后那场“迷惑”的车内戏,伊戈尔试图亲吻安妮。
然而在“交易”中,安妮发现,原来伊戈尔竟然对她动了真情;他竟然想吻她。
于是她崩溃了。
如果说与伊万及其家长的对质让她梦想破灭,伊戈尔的吻则让她看到了自己整个人生的幻灭。
为什么他爱上我了?
他想要的难道不是我的身体而已吗?
以及那更深刻的问题:为什么我从来没给他过好脸色,从来没讨好他,一直在贬低他、对他展露不屑,他反而爱上我了?
安妮感到困惑,感到愤怒,感到悲伤。
她人生存在的哲学就这么被接连打破了。
移民也好,舞女也好,到底要怎样才能被他人接纳,怎样才能得到他人的爱?
在车内昏暗的光线里,安妮失去了对光的感知。
有观众批评,影片未能展现安妮的内心情感。
的确,情感与身体的分离,是舞女生活的家常便饭。
这一点也恰恰反映在了安妮的两位“浪漫对象”身上:伊万柔弱清秀,体格纤细,皮肤白皙,颇具女性气质,而其性格却鲁莽冲撞,我行我素,俨然不可一世的“男宝”;而伊戈尔外表一副钢筋铁骨的糙汉子模样,行事却畏畏缩缩,毫无自己的主见,犹如阿谀奉承的舞女。
男性气质的外表让安妮联想到平日里早已疲于接待的无数客人,女性气质的情感则让安妮看见了那个不愿面对的自我,所以她才会对伊万这样,又对伊戈尔那样。
身体与情感的这一诡异错位,使身为舞女的安妮无论身体上如何展现,内心的真实情感则始终被深深掩埋。
在结尾之前,不论是安妮对伊万的爱,还是对伊万家族的愤怒,似乎都不能说是她内心真实的情感;前者似乎是为了阶层跃迁所表现出的讨好,后者好像是对自己梦想被剥夺的反抗。
或许直到结局之前,安妮所表现出的都是她的服务人格,所以才无法让人共情,她没有真正爱上客人,她只是爱她的钱;但又或许她真的爱上了伊万,真的被他的人格特质所吸引了。
——但无论真相如何,作为观众的我们无法从电影的视听语言中出推断出半分,真实的情感与表演出的情感之间的界限已经完全模糊了。
就像安妮在被绑架时的夸张表现,戏剧化的视听语言和场面调度,让观众不知道这究竟是她遭到暴力的真实痛苦,还是她为挽回利益所扮演的一出戏剧。
身为观众的我们无法分辨,而身为主角的安妮自己似乎也游走在混淆的界限上。
这便是舞女这一职业对女性的异化:一直假装下去,直到不再能分清,究竟何为真实,何为表演。
这也是肖恩·贝克在自己早期的《百老汇王子》中所探讨的主题。
百老汇王子 (2008)7.62008 / 美国 / 剧情 / 肖恩·贝克 / Prince Adu 卡伦·卡拉古利安
百老汇王子,讲述了一位加纳移民对自己父亲身份的挣扎,以及一位亚美尼亚移民对自己丈夫身份的追求。
让人惊讶的是,影片对安妮内心世界的躲避,却在结尾被震撼地完全打破。
我不认为最后的镜头代表着安妮得到了救赎,或是表明她爱上了伊戈尔。
那无比自然却又无比吊诡的一吻,把安妮对情感与肉体的认知击得粉碎。
不严谨地用点拉康的术语来说,在最后的那场戏中,安妮被迫冲破了想象界与象征界的帷幕,直接与实在界的残酷面对面相接。
正因如此,有评论者将结尾描述为一场“存在危机”,而贝克本人则隐晦地说道:结局的安妮发觉自己“在这个时刻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
于是《阿诺拉》看似不过是一部闹剧,一则俗套的反童话故事,但其实它像贝克拍摄的数部闹剧一样,其内里是深刻的批判性。
我不认为本片是从男性视角出发的。
从男演员的裸露程度(有一幕甚至可以看到伊万的正面部位),再到摄影对特写女性部位的避免,都可以看出,贝克更多地是通过这些场面来展现舞女这一职业本身的日常,以及它对从业者的深刻影响。
更重要的是,在影片临近尾声的那段离婚戏中有一处细节,在表达出伊万家庭内部的极度不和谐之外,也指向了性别地位的不对等:伊万和母亲遭到了安妮的大力羞辱,但父亲竟然在一旁嘲笑。
这处奇怪的笑声再次颇具讽刺地解构了女性权力的假象:表面上看一直是伊万母亲在气势汹汹地说话,在家庭内有绝对的权威,但是她的气势汹汹在伊万父亲看来不过是个笑话,他可以随意嘲弄,而伊万母亲却无可奈何——所以实际上家庭内部的主导者,还是那个父权家长。
这也就呼应了安妮的故事:她看似轻松钓上富豪男,把他牢牢握在了手心里,其实最终还是不过是男性的玩物。
离婚办公室里,放声大笑的伊万父亲、口出不逊的安妮、挂不住脸的伊万母亲。
也许是因为《阿诺拉》的戏剧冲突过于强烈,贝克的视听语言也在刻意放大这一戏剧性,使得很多观众都被“哄住了”,不假思索地把本片打为《小时代》等鸡飞狗跳的狗血剧之流。
但就像安妮夸张的表演之下潜藏着无数内心暗流一样,我们观众也应该去思考、发掘,影片是否在情节剧的表面之下埋伏着无数隐而不显却又匠心独具的细节。
一位女性,如何在性、身体、阶级、移民之间寻找人与爱的终极定义,这才是贝克所想讲述的阿诺拉。
电影最震撼的部分不是结尾阿诺拉坐在伊格尔身上哭,而是伊万那句“你想要我说什么”之后的一连串情节。
故事进行到后半程,托罗斯接到伊万父亲的命令来查明伊万到底是不是和阿诺拉结婚。
伊万逃跑之后,故事的推动力变成了托罗斯和阿诺拉要寻找伊万的动力。
托罗斯的动力好说,这是他的工作。
他必须要找到这个少爷。
但是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阿诺拉也坚持一定要找到伊万谈谈。
很多人由此觉得这是一个“救风尘”的故事,或者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
但是不是的。
阿诺拉既不是宋引章也不是辛德瑞拉。
阿诺拉的形象实际上是去性别化的。
阿诺拉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伊万有过爱,伊万当然也没有爱过阿诺拉。
阿诺拉甚至没有幻想过这是爱情。
阿诺拉之所以那么坚持要找到伊万,是因为前期伊万给她展示的形象,是一个“正常人”,她不相信这个事情会陡然直转变得这么荒谬,并且这还是目前看上去唯一一个她能抓住的,逃离她原来生活的橄榄枝。
到这一部分位置,《阿诺拉》的故事其实很像《白莲花度假村》第一季中黑人按摩大妈和抛撒骨灰白女的故事。
白女仿佛不介意黑人大妈只是一个按摩的服务员,邀请她一起吃饭,哪怕被其他游客尴尬地围观。
白女还认为黑人大妈非常有天赋,然后提出要投资她去做自己的按摩品牌。
但是等到黑人大妈真信了之后,连商业计划书都做出来了之后,白女又轻飘飘地走了。
《阿诺拉》就是这个故事的细化版。
伊万也没有觉得阿诺拉是一个妓女,从来没要用对待妓女的方式对待她(对比第一次参加伊万派对时,伊万的朋友们背后指着阿诺拉说:“这就是那个陪伊万玩的三陪女!
”)。
伊万和她结婚,相当于是合作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中,阿诺拉得到钱,同时她付出的不光是肉体,还有心理按摩,甚至于心理按摩更重要。
因为也正是心理按摩的存在,阿诺拉觉得伊万是需要她的,是喜欢她的(但是阿诺拉并不喜欢伊万,或者更直接地说,阿诺拉觉得自己喜不喜欢他不重要,但不可否认伊万在阿诺拉眼里此时是adorable的)。
阿诺拉在和伊万的相处里面,从一开始她其实就相当于处在一个心理咨询师或者心理按摩师的位置。
这一关系在阿诺拉第一次上门服务的时候就通过对话给表现出来了。
当时他们做完了,伊万坐在床上看电视,但是阿诺拉还想再聊一下:阿诺拉:另外,如果你不介意我冒昧……你是做什么赚到这一切的?
伊万: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阿诺拉:你觉得我觉得你是做什么的?
伊万:哦……该死的英语!
(笑)好吧,我可以讲,但这是个天大的秘密。
阿诺拉:好的。
伊万:我其实是个大毒枭。
阿诺拉:(点头)真的吗?
伊万:(笑)你为什么信我……不,但我是个军火贩。
阿诺拉:(点头)好吧。
(伊万继续笑)拜托,天啊(伊万大笑不止)阿诺拉:等下啊,所以你是开发过什么APP什么的吗?
伊万:啊对,我开发过,我的确有很多很酷的开发创意(憋不住笑,开始摇头)不,不,不,我没弄过。
这里关键是伊万说“你为什么信我?
”其实阿诺拉没信,阿诺拉只是不在乎说的这些东西,她只是在接纳。
阿诺拉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
但是伊万觉得她是因为傻所以才信了,伊万根本不了解阿诺拉。
但也正是基于他对阿诺拉的理解,所以他才顺理成章提出和阿诺拉结婚。
这里的刻画太精准了。
从他们做完开始,伊万问阿诺拉要不要来吸一口,到电视上突然出现一个伊万喜欢的乐队。
伊万兴奋地说:“You know these guy?
I love them!
”阿诺拉很接纳地笑着摇头:“No。
”反正我见过的富二代真的好多这么说话的,太典了。
但是话再扯回来。
这一段对话正是故事后面伊万提出和阿诺拉结婚的基础。
这不是突然来的!
伊万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正是这句话“你为什么信我?
”所以伊万才选择了和阿诺拉结婚,阿诺拉所以才答应了和伊万结婚。
对于伊万来说,你真傻啊,你竟然信我,但是这样就很好了,处在一个很可爱的角度,你太有意思了。
对于阿诺拉来说,阿诺拉知道自己根本没信,因为信不信根本不重要。
相信伊万给出的“他是做什么的”答案不重要,只要能确定这是个大客户就好了。
相信“伊万说爱我,想娶我”这个也不重要,只要我真的能脱离原来的生活就行了。
这一段关于伊万到底是做什么赚了这么多钱的讨论,实际上揭示的是伊万和阿诺拉结婚的逻辑。
也正因如此,阿诺拉后面一定要和伊万谈谈。
所以她坚定拒绝离婚然后托罗斯会代表伊万父母给阿诺拉钱的提议。
因为阿诺拉不相信伊万可以反差这么大。
前期伊万就是一个”正常人“。
这个”正常人“在这里的意思是,有坚定的自我感,有自己的利益,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前面阿诺拉接受了伊万的逻辑,并且在一部分太想逃离原本生活的情绪下(这个后面会说),相信了伊万的逻辑。
伊万的逻辑是:他很讨厌他的父母,他也不想回家,想留在美国。
那么只要找个美国人结婚他就不用回去了。
并且这个事情很紧急,马上就要结婚。
并且阿诺拉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阿诺拉觉得这个事情挺合理的。
再加上前面不管是伊万开派对,还是带他们去拉斯维加斯,待人接物处事都挺正常。
阿诺拉不相信他竟然就这么跑了。
并且她不能就这么接受一个回答都没有的情况下,自己就要接受原来都握在手里的橄榄枝就这么要被抛掉。
阿诺拉一定要去找伊万谈谈,是因为她不甘心这个项目就这么黄了。
哪怕再怎么样,都必须要听到伊万亲口确认。
就像《白莲花度假村》里面那个黑人大妈,就是一定要找到白女,给她讲自己的商业计划书,除非白女亲口说再也不会投资她了。
就像《白莲花度假村》里面黑人大妈最后醒悟”你们这些白人都是疯子”一样,当伊万终于愿意跟阿诺拉说话的时候,结果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所以你想要我说什么?
”阿诺拉张口结舌了几下。
因为她没想到伊万可以这么无耻。
阿诺拉:万尼亚!
看着我,万尼亚!
万尼亚,你他妈爷们一点!
跟我说话!
伊万:你想让我说什么?
(阿诺拉欲言又止)伊万:你懂不懂我们他妈的现在必须登上这架飞机,飞回维加斯吗?
懂了没?
伊万:你懂了没?
阿诺拉:所以我们要离婚,你……伊万:当然了!
你蠢吗?
也正是从这里开始转折,阿诺拉心里同意离婚了。
为什么呢?
因为一切都没意思,非常没意思。
全是傻逼,这个世界上全是傻B!
有很多解说啊,说这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说这是一个底层人希望跨越阶级的故事,说阿诺拉是为了钱所以跟伊万结婚。
NO NO NO。
《阿诺拉》这个故事从来没有那么宏大,它一直讲的是个人。
阿诺拉为什么此刻觉得没意思了?
这要回到“阿诺拉为什么想和伊万结婚”这个问题上。
阿诺拉想和伊万结婚,最初的动力是想逃离原来的生活。
这个原来的生活包括了“妓女生活”,但是比“妓女生活”更广。
这一点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故事中阿诺拉对于名字的态度。
阿诺拉有两个名字,一个是ID上的名字,Anora,并且配有一个斯拉夫姓氏,这也是对她为什么会俄语的解释。
但是呢,在夜场,在美国,她的名字是Ani。
注意,这里也不是说阿诺拉在意自己的移民身份,也不是讨论移民和本地居民之间的歧视问题。
这个片子是不讨论宏大主题的。
名字的事情,想讨论的是“自我”。
托罗斯在劝说成功阿诺拉和自己一起去找伊万之后,托罗斯、阿诺拉还有伊格尔三个人从伊万的别墅里出来。
在上车的路上,托罗斯问起了阿诺拉的名字:托罗斯(看着手上阿诺拉的ID):阿诺拉·米赫耶娃?
阿诺拉:艾妮,我是艾妮。
托罗斯:但是这上面写着阿诺拉。
阿诺拉:我知道!
但是我一直被叫做艾妮。
谢谢。
阿诺拉这里有点烦。
这里的烦是什么呢,是托罗斯说的没错,是的,她确实是叫阿诺拉,但是她不想把阿诺拉这个名字这么大大方方扯出来。
Ani这个名字像一个缓冲垫,是垫在她和她原本的生活中间的。
托罗斯上门来之后,她生活又开始像原本的生活那样乱七八糟了。
阿诺拉从来没有认同过那个妓女身份,她从来没喜欢过。
对比同在夜场工作,后来还抢着给伊万服务的那个Diamond,Diamond非常认同妓女身份。
当阿诺拉收拾东西离开夜场的时候,Diamond嘲讽阿诺拉嘲讽得最厉害,阿诺拉也非常讨厌Diamond,就是因为她们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Diamond已经非常安于社会给她的位置。
但是阿诺拉从来没有!
阿诺拉根本没有认同过。
之所以和社会身份保持距离,是因为阿诺拉对“自我”看得非常重。
这也是为什么,托罗斯打电话的时候提到她是妓女时,阿诺拉反应那么剧烈。
托罗斯(电话里对伊万):我才两个没管你,你就给我娶了个妓女。
阿诺拉:我不是妓女!
你这个垃圾!
关于名字的讨论一直延续到了结尾。
这个结尾不是那个哭泣,而是阿诺拉被允许在伊万的别墅里在度过最后一一夜。
这个最后一一夜,阿诺拉是和这个黑帮小弟伊格尔度过的。
伊格尔在中间问起了阿诺拉的名字:伊格尔:那么你的名字更好吗?
阿诺拉(耸肩):不。
伊格尔:那它到底什么意思?
阿诺拉(沉默):在美国,我们不在乎这种东西。
我们不会赋予名字意义。
它……它什么都不是。
(伊格尔点燃两根烟,递给一根给阿诺拉,同时打开手机上网查阿诺拉的意思)伊格尔:所以,它的意思是……“石榴果”,“光”……阿诺拉:好了,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伊格尔:还有“光明”。
(沉默)伊格尔:幸好你不是他们家族的一员。
阿诺拉(转过头正视伊格尔):我他妈有问你的意见吗?
伊格尔:没有。
阿诺拉:对,没有。
这就是阿诺拉为什么听到伊万说”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之后,觉得一切没意思了。
因为,她发现,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也是乱七八糟的生活,并且也不可能了。
最大的疯子就是伊万。
嫁给伊万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的生活跟原来的妓女生活一样都是乱七八糟的生活。
所以阿诺拉之后才会火力全开。
因为她看穿了,看穿了这里的所有人,托罗斯,伊万,伊万的妈妈,伊万的爸爸。
她其实一早就看穿了,但是之前她有所求,以为自己能求到自己的想求的,所以小小地自欺欺人了一下。
在上飞机前她醒悟了,醒悟到自己所求的永远都不可能。
所以阿诺拉在离婚登记处非常直白地把伊万一家讽刺了一遍:(阿诺拉签完字把笔一丢,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回自己的ID)阿诺拉:好了,走吧。
(伊格尔起身准备送阿诺拉离开)伊格尔:这话可能有点越界,但我认为伊万应该道歉。
(阿诺拉看了看伊格尔,托罗斯惊吓住)托罗斯(站起来对伊万一家):别理他,他只是累坏了,而且他还在飞机上空腹饮酒。
他一整晚都在帮我们。
伊万妈妈(打断托罗斯):听着,我儿子不会向任何人道歉,听清楚没。
阿诺拉:因为你儿子就是个娘炮。
伊万妈妈:什么?
什么?
什么?
阿诺拉:什么?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说那是因为你儿子是个娘炮。
托罗斯:够了,走了。
(阿诺拉出门)伊万妈妈:而你是一个恶心的妓女。
(阿诺拉回来)阿诺拉:而你儿子恨你恨到要专门娶一个妓女来气死你。
(伊万爸爸看笑话看得大笑)阿诺拉:对,你们一家都是垃圾。
从开始阿诺拉对托罗斯说她是妓女反应那么大,到现在阿诺拉用妓女身份反击,是因为阿诺拉已经知道重要的不是自己怎么看自己,而是他人怎么看自己;又或者说,重要的不是他人怎么看自己,而是自己怎么看自己。
前者的意思是,阿诺拉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妓女,结果到头来伊万一家这边的人就是都觉得她是妓女,她怎么看自己根本不重要;后者的意思是说,伊万一家怎么认为她根本也不重要,因为伊万一家就像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一样,都太可悲了。
另外,这里伊万爸爸的大笑也特别精彩。
伊万爸爸的大笑是一种看热闹,看笑话的大笑。
这一家子不仅神经,而且还互相仇恨。
用这样一个大笑就展现了。
伊万爸爸根本不觉得自己和家里其他两个人是一边的,所以他才能看笑话。
最后一个阿诺拉看穿的人是谁呢,是那个黑帮小弟伊格尔。
其实从一开始阿诺拉就发现了他和别人不一样了。
所以在餐厅的时候,阿诺拉才会说伊格尔就是一个“faggot”,一个同性恋。
伊格尔还要问为什么,阿诺拉更疑惑为什么伊格尔还要问为什么。
还有就是伊格尔怕她觉得冷,把之前塞她嘴巴的那个毛巾给带出来了,大冷天的阿诺拉更崩溃了,一直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毛巾带出来。
但是在离婚登记处那里,伊格尔觉得伊万应该道歉的时候开始,阿诺拉彻底确定了伊格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伊格尔是真的相信有些事情是对的,是应该做的,而有些事情是错的,是不应该做的。
伊格尔的心理世界很简单,但正是因为简单,所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不是这么运转的。
阿诺拉就不会觉得伊万应该道歉。
因为肯定不会,并且最重要的是道歉没有意义。
但是伊格尔觉得有意义。
所以从这里开始,阿诺拉其实在可怜伊格尔了。
所以最精彩的一段,最微妙的一段不在于最后阿诺拉的哭泣。
那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最微妙的一段发生在伊万别墅的最后一夜。
当伊格尔和阿诺拉讨论完名字的事情之后,他们继续了一段对话:伊格尔:我只是想支持你。
阿诺拉:支持我?
大哥,你袭击了我,你还说你支持我。
你……不是吧……伊格尔:(笑)什么……不,我没袭击你。
阿诺拉:你没……你不把那个叫袭击?
伊格尔:不叫。
阿诺拉:对,你说的对,那是叫做殴打,还有绑架。
肯定还有上百万个符合的罪名。
所以草你马的。
伊格尔:但我没袭击你。
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免得伤到自己。
阿诺拉:你他妈把我按在地上,还他妈把我的手绑在背后,你……你还把我的嘴堵上,你他妈看到我大腿和胳膊上的淤青了吗?
你他妈袭击了我,你个疯子。
伊格尔:首先,那是因为你的皮肤比较敏感。
阿诺拉:不,不是,那是因为你他妈疯了。
伊格尔:其次,是因为你太疯了。
(阿诺拉看了伊格尔一眼)伊格尔:我是说,你“也疯了”,但我也可以说,你太疯了。
(这里用的是too crazy和crazy,too这个不好笑的英语梗,所以阿诺拉没笑)好吧,这不好笑。
伊格尔:但不管怎样,你没有受伤,或其他任何损伤,对吧?
阿诺拉(起身离开大笑):你知道吗,如果加尼克当时不在,你肯定把我强奸了。
伊格尔:强奸?
阿诺拉:毫无疑问。
伊格尔:为……我为什么要强奸你?
阿诺拉:你有双强奸人的眼睛。
伊格尔:被强奸的眼睛?
阿诺拉:强奸人的眼睛。
你听到了,你这种死变态一定会强奸我。
伊格尔:好吧……但我并不想强奸你。
阿诺拉:是吗?
为什么?
伊格尔:什么?
阿诺拉:为什么?
伊格尔:什么为什么?
阿诺拉:你为什么没强奸我。
伊格尔:因为我……不是个强奸犯。
阿诺拉:不,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死基佬(faggot-ass bitch)
死基佬(faggot-ass bitch)在电影里出现了大概四五次。
这里是最后一次了。
到这里为止,死基佬在电影中的内涵被阐述清楚了。
阿诺拉之所以一开始就觉得伊格尔是死基佬,是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运转的逻辑里,支配与被支配,服务与服从等等,混杂在一起。
像伊格尔这样在乎对方感受的男的,只能是被排除在这个逻辑外的,是格格不入的。
这里阿诺拉说的是对的。
伊格尔没有强奸阿诺拉,不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强奸犯,而是因为他是死基佬。
不过这并不是说伊格尔不喜欢女人。
这个逻辑的真正意思是:伊格尔不去干那些犯罪的事,不是因为他接受了教育,接受了社会规训,遵守道德,被道德约束;而是因为他天生善良,他天生就不干这种事。
所以阿诺拉可怜他,所以阿诺拉感到悲哀。
这在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阿诺拉也明白自己和伊格尔不是一路人,自己不是这样的。
但是她看到了世界上有伊万,也有伊格尔,更有自己。
她从这些复杂的东西里面感受到悲哀。
这就是为什么结尾阿诺拉哭。
阿诺拉不是因为觉得和伊格尔同属于打工人所以一起哭,这太肤浅了!
阿诺拉哭是因为她既看到了很大的东西,同时她又在乎自己这么小的自我。
这就是这个电影最独特,并且一定会留在历史中的地方。
这是探寻到了现代很多问题的本质。
这个电影讨论的主题非常之多,融合得又非常好。
但是这个电影最深的主题,是探讨社会和自我的。
从十个月前的金棕榈到昨天的奥斯卡,肖恩·贝克和麦基·麦迪森一直在一次次获奖感言中感谢性工作者群体(sex workers,以下简称SW)的存在,说这部电影是献给ta们的。
所以SW怎么看待《阿诺拉》这部片呢?
我碰巧读到了一篇从业多年的美国SW对于《阿诺拉》的评论,许多观点和切入视角都蛮有意思。
上来先说说作者MarlaCruz的结论吧:她认为《阿诺拉》对于SW生活境况的描绘“有一英里宽但只有一尺深”,也就是说,肖恩·贝克的刻画肤浅失真并且将SW主角视为客体,因此也强化了社会对于SW群体陈腐老套的刻板印象。
所以《阿诺拉》具体失真在哪里?
作者指出的第一点是片中的Ani没有为自己创造出一个职业人格,而这本应是一个SW为了平衡工作与生活所做的基础准备:“为客户提供情感服务的SW往往会为自己制造一个职业人格,以便在我们的真实感受与我们想让客户获得的感受之间设立心理缓冲地带。
”而片中的Ani完全没这么做:她在夜店里使用自己真名,她把自己的真实人格暴露在客户面前,她为富二代男孩Vanya饰演欲求不满的美国女友,却很快就让自己陷入了这段虚假剧情。
这份缺乏自我保护的天真诚恳在作者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作者指出的第二个失真点是Ani的粗心大意:她完全没考虑到Vanya的父母以强力措施迫使她取消婚事的可能,因此也没有对此可能性做出任何防备。
她毫无忌惮地与Vanya高调出入各类场合(比如片中提及的NBA比赛现场),她想都没想过要询问她和Vanya居住的豪宅的业主是谁,这也导致了后来她在“自己家中”被绑架的局面。
作者对此评论道:“我本以为一位在夜店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女人会知晓我自己凭多年经验明白的道理:在这个行业中,几乎没有犯错余地,一瞬间的大意就会使我们付出惨痛代价。
迅速且精准的洞察力是我们最重要的防线,抵御着那些无时不刻在探测我们弱点的客户。
这一课,许多SW在入行早期,就通过亲身经历,或是对于同行所遭受的虐待、剥削甚至死亡的见证而领教过了。
”“……但当Ani收拾行装离开夜店时,周围同事对她的新婚竟然一致祝贺。
我很难想象在曼哈顿——这个被资本及其固有的不平等权力关系所定义的世界中心——居然没有同事意识到她这段婚姻中存在的严重权力失衡,及其可能为Ani人身安全带来的危险。
”作者也指出了几个相关的可疑细节:一个在曼哈顿从事服务行业多年的人,大概率已阅尽富商名流,被Vanya这个级别的富商之子及其财产冲昏头脑的可能性其实不高;此外,打手Igor在故事临近结尾的段落里对Ani说“我更喜欢你的真名Anora”的台词让她看了想吐,因为这种话术基本上是男人想要和SW迅速拉近距离时使出的最廉价伎俩。
讲完了失真之处,现在来讲讲“客体化”问题。
作者是和一群普通观众一起在影院里看的《阿诺拉》,因此她提及了影片在呈现方式上让她不舒服的几个点:1. 把Ani对三位打手的反抗表现得过激且可笑。
这与影片采取的视点和叙述方式有关:在那场客厅绑架戏里,贝克并没有采取Ani的视角来呈现此场景对她而言的恐怖本质,而是更多地采取全景镜头视角,并将打手们塑造成无能笨拙的傀儡,使得整场戏看上去像一场滑稽剧。
整段戏里的一个细节唤醒了作者的回忆:当Igor临场发挥,顺手拿起电话线将Ani的手反绑在背后时,作者想起了一位客户在钟点已满后依然试图把她强留在房间里时的眼神——他一边抓住她的胳膊一边用眼睛扫视整个房间,试图临场找到能把她彻底制服的趁手物件。
但当这个细节在影院放映时,绝大多数观众却在笑。
或许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孩试图“歇斯底里地”反抗比她块头大一倍的男人的场面,的确很好笑吧。
而这种对Ani缺乏共情的观看感受,无疑是被贝克的呈现视角所塑形的。
2. 对Ani肤浅老套的刻画。
Ani似乎从本质上蔑视自己的工作。
自从成为临时女友后她就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工作身份,沉浸在娇妻式的虚构角色中;在与Vanya结婚后她更是对他人提及其前身份的做法感到强烈不满。
到最后,当一切竹篮打水后,她能想到的对“岳母”最有力的报复话语是:“你儿子是如此恨你以至于专门娶了个妓女来气你。
”所以Ani梦想的本质是什么?
不劳而获的阶级跃迁而已。
或许她的梦想中存在更多动机,但贝克对她的刻画过于潦草,以至于没有为这种可能性提供证据。
这个角色无法引发观众的深度共情,与她的肤浅形象和半熟心智有紧密关系。
作者在此处写了句精辟锐评:“这个角色更像是砍杀片里第一个被杀掉的愚蠢荡妇,而不是《风月俏佳人》里面被客户的柔情体贴所俘获的主角。
”Ani哭闹喊叫了大半场电影,但直到她失去一切、破碎无助时,影片才开始邀请我们与她共情。
作者评论道:“Ani本该走出最后那辆车,回到自己房间,用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慰藉自己——吃东西,睡眠,或者哭泣。
她已经太久没有拥有过独处和隐私的权利了。
”然而肖恩·贝克做了什么选择呢?
他让Ani在看到Igor为她保留的婚戒后爬上了对方的大腿。
于是观众在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Ani的破碎一面。
但这其实是对社会刻板印象的最糟糕重复:“SW们粗俗、愚钝、冲动、性欲过强,只有在受苦受难状态下才最能凸显出人性。
”所以这样的刻画会导向什么呢?
让社会继续将SW群体固定在已经足够边缘化的位置。
作者在最后做了几句精辟总结:“In Anora the sex worker is exactly who society thinks she is. 这部电影体现着老套的且去人性化的消费者幻想:SW是如此热爱客户,以至于她混淆了奉献与劳动、自我身份与工作身份之间的区别。
”题外话:作者提及的另一个不可信设定——Ani在被“岳母”威胁了几句后立刻登上了去内华达的飞机的桥段,在我看来也非常不成立。
作者展开讲了下她的疑惑:“Ani到底有什么不能失去的筹码?
她之前为一个她刚认识十天的男人抛弃了自己的整个生活。
”当赌注变大而筹码依然微乎其微时,Ani却突然丧失了一直保持至今的斗志,这个无力的转折不该是一部奥斯卡原创剧本获奖片应有的水准。
个人而言我很喜欢肖恩·贝克的几部前作,单纯拿床戏多来批评《阿诺拉》男凝剥削也蛮可笑的。
但这部电影确实没有体现出一丁点贝克在《橘色》和《佛罗里达乐园》里对少数群体体现过的爱意,也没有鲜活地表现出这些角色的梦想和热爱。
如果他打算沿《阿诺拉》的创作线路继续走下去,那他的后续作品确实不看也罢。
Marla Cruz原文:Romance Labor: on Sean Baker’s Anora
3.5 拿开心麻花对比的就别来丢人了,看清楚人家标题,肖恩·贝克最好的地方之一,是对二世祖的精神世界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好奇和猎奇,所以在安妮这个绝对主角之外,必须有一个伊戈尔式的角色让观者的眼睛有一个空位(效果好坏另说),而继承之战、飞黄腾达、西虹市首富抓娃娃之流,我不知道除了是(正确姿态的)yy还能是什么
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她脱离了与坏姐妹的社交圈,以追寻个人的梦想。片中的角色似乎从未做过任何合理的事,渴望不劳而获、嫁入豪门,而对方的成功只是在挥霍父母的财富。第一趴实在看不下去,又臭又长,直到片尾才有了一点可取之处。这场婚姻的闹剧,可视为两种不同范式的碰撞:一种是俄罗斯寡头政治,认为任何问题都能用金钱摆平;另一种是法律的立场,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阿诺拉》或许可以看作是《佛罗里达乐园》的延续,长大后的穆妮接了她母亲的班,但仍怀揣前往迪士尼乐园的梦想。编导仅在结尾处向观众发出呼吁,希望每个人心中都能保留一份迪士尼乐园般的纯真向往——失望的泪水夹杂着希望的微笑。
#11087。2024金棕榈+2025奥斯卡6中5。5分。不得这么多奖还可以宽容点……毫无节制,尤其寻人那段看得人尴尬癌发作。第三幕和尾声写得还挺不错。戛纳小年小成这个样子吗……以及今年这奥斯卡发的,福茂赢麻了……
my Palmer d’Or ♥️ 镜头和热烈的年轻人并肩行动,伴随着派对音乐,驰骋在青春的性爱和舞蹈中,潜行在黑夜的追寻和背叛中。短视频时代人们对极富和极贫的窥探欲望逐渐改变,人们只是跟着肖恩·贝克重新去观看我们这个时代充满虚妄的浪漫、无情运作的钱权法则以及无尽无尽的年轻破碎之心。
可看度非常高啊女主演的真不错 更像是个纽约维加斯城市戏谑和成年人和wasted teenager的喜剧冲突 年轻人永远在无用的暴怒在反抗 确动不动提到一些法律词汇提到警察 还是依赖当权者来给自己打气 前一秒在扭曲的富人家庭私人飞机 回来挤在经济舱很多这种冲突都挺好看的 说这篇是致敬sex worker和说耽美文是致敬lgbtq一样离谱 别高度拔这么高倒是真的 这篇就单纯和名字一样是anora/ani的小人物小故事
在晋江文学里也属于极为平庸的故事,别老看不起晋江。也别扯主义阶级那些问题,这部片看完之后留下的最大印象绝不是反思批判与解构,就是最为低劣的刻板印象与黄片奇观。
这个能提奥斯卡小时代为什么不能提
这种破烂放到往年连评选资格都不可能有,居然能拿最佳影片,美国电影完了。
&#34;&#39;Cause in this city&#39;s barren cold, I still remember the first fall of snow&#34;
全球经济果然不景气了,现在离开百万富翁的儿子只需要不到十万了。
#戛纳主竞赛 俄罗斯演员选角是正确的,Yura成功演绎过很多铁汉柔情,Mark是最适合演青春叛逆又忧郁令人怜惜的年轻演员,可是Sean Baker完全不会用二人,白瞎了两个好演员。即使浮夸如《旺卡》也给了甜茶几场施展个人表演魅力的文戏,本片Mark顶多有几个镜头,大部分时间都在装疯卖傻,而且他就算颜值跟几年前比坍塌了也是可以拍得更帅的。Yura更不要提了,全靠个人底子才没有让角色沦为同情心泛滥的小傻子。气!😤一个cheap的讽刺剧,比杜皮约查太远。福茂口口声声只讨论电影不讨论zz,本片如果没有zz估计进不了主竞赛,哦,差点忘记,这也是个大关系户。
用最纯情的青春片语气、镜头、色调、语言、节奏、表情拍摄肉欲、交易、禁忌、控制、背德、黑暗。充分证明人只要年轻、好看且瘦,一切负面皆可轻易被整顿成明亮又美好的错觉。
开篇风月俏佳人,转折一路吵吵闹闹,大家能不能败同时张嘴说话?结局南柯一梦被扔回现实。俄罗斯阔少就是个会折腾的死孩子,玩结婚也是跟爹妈闹腾的play一环,他跟个妓女结婚怎么了,爸妈大惊小怪才是问题的关键。可被现实打脸的Anora,生活不受掌控,想在下位者打手哥哥身上寻找点发泄,都没成。戛纳的电影永远这么神经病。
开始的那些要说必要也能说出一些,但真的需要那么多吗,而且那一段一些角度似乎能看到短视频之类影响。中间开始变成傻子公路片还挺好笑的,最后又回到感情上,就觉得相比于吵架打架,爱,性,男人的怀抱,都好无聊啊。
有着俄罗斯血统的美国脱衣舞女Anora,坚持让所有人唤她Ani,即便她的本名美好太多。当与俄罗斯富豪的纨绔儿子疯狂缔结婚姻,她寻获的不只是金钱,更是被人艳羡的目光。以至于爱情真的来临时,她根本无法卸下伪装,接受真实的自己。肖恩·贝克用服帖的视听语言,令故事从午夜甜蜜烂漫写意地过渡到寒冷刺骨的癫狂。女主角米奇·麦迪森与Anora完美融合,傻乎乎的男主马克·埃德尔斯坦甜蜜如俄罗斯甜茶。
意料之外的好看。她排斥自己的名字,她试图讨好贵族,她羞辱人的方式是骂对方“娘炮”,她很自然地断定一个释放善意的打手图谋不轨。世界太吵闹太险恶,以至于我们习惯性地接受了丑陋,也幸好总有一些善良,能让Ani变回Anora。
好土好土的片儿。。土的像实在没有剧本可拍才翻出十年前写的已经发霉的内容。戛纳能捧出钛这种电影,也能捧出阿诺拉这样的,实在是觉得没意思极了。
抠起了脚趾
吵得要死我天fuck一个小时了快我天
全员土拨鼠上身,闹闹哄哄地构建一出想一出是一出的疯戏,道是无晴却有晴很疯,飞上枝头变凤凰很疯,但竟然在戏假情真里相信真情而非假戏,最疯,这就给危如累卵的现代灰姑娘故事注入最大幻觉。迪士尼世界还没去呢,顷刻之间就要把高浓度的逍遥快活搅成雪霜,把纽约下得人比天茫。可明明从Anora损至Ani,那些光明的灿烂的譬喻早已抛尽,何苦还在水中雕花。最后一幕真好,情绪流淌至此,你与我有一点不可言说的真挚,凝在这苍老的年轻眉目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