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环艺刚看,说点零碎想到的。
平心而论,编创者前期对传主的生平做了不少功课,基本没有时下“民国片”的诸多硬伤。
但这不能保证藉此便能拍出一部好电影。
多视点/多声调叙事,叙事/实事时间维度的交叉,可能意味了对历史的主流叙述的某种“间离”意图,但最终这些手法没有形成应有的张力,导演的努力便显得尴尬。
依然有异常强烈覆盖全片的声音在,一种三滴门搭儿的气味过于浓重了,仿佛刚打了除虫剂的花房温室。
也许这种手段与效果的背离,概因导演的意图跟片子的情节剧格局之间的冲突,在这里没有贬低情节剧的意思,但情节剧有自己的玩法。
许鞍华颇在意细节,而片中有个细节我一直记得,萧红找到了那个“前夫”,两人在餐馆用餐,那男人的大哥冲进来把不长进的兄弟痛打了一顿,撕扯中身体不稳摔倒在地。
就在那一刻,他脚下露出一双黝黑锃亮的皮鞋底——不是鞋帮鞋面,是鞋底哈——来鞋底好干净,灰全揉在观众眼睛里了。。。
给鞋底抹点灰,就这么难吗!
鲁迅和二萧的交往段落,从公映的版本看,是刻意经营的,大概意在表现鲁迅形象的复杂吧,然而力度有限。
其实鲁迅对萧红萧军的维护,一面在对其创作的推介,另一面也在对对于其批评的批评,这话说得有点绕口令,大伙找鲁迅全集当中《三月的租界》跟《出关的关》这两篇,看看,就知道了。
鲁迅跟上海杂志社的小校对员狄克(文青时代的张春桥)间的笔墨官司,萧军跟狄克的约架,而这老少三人,没一个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宁”,那会儿的上海文坛何其生猛好玩。
后花园里伴着祖父的岁月,无忧无虑,无伤无悲,虫鸣鸟叫,明晃晃的花开,日子是应当这样过的。
然花盛花衰,祖父终逝,萧红的生命就像一只风筝经不住狂风的摧残离了线,呼兰河的记忆就像那条线离她越来越远。
萧红一生爱过三个男人,陆哲舜、萧军、端木,如果说最爱的就是萧军了。
在被陆哲舜抛弃后贫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萧军,她的生命就像枯木逢春,活着便有了希望。
和萧军在一起,他们谈经历,谈哲学,谈人生,纯精神的爱情世界,没有丝毫物质的牵绊。
萧军没能带给她富足的生活,他们依旧贫穷着,可精神上的慰藉带给她的点滴快乐足以让她感到幸福。
但再完美深刻的爱情都会面临现实的无期考验,萧军不甘于只做一个小说家,他更渴望奔赴于轰轰烈烈的实战,一场场动人心魂的挑战;萧红没想那么多,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作,渴望安定的生活。
追求不同,注定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将来,永远的分开是必然的结果。
萧红最终选择了端木,虽然他懦弱胆怯,可他能够满足萧红平民生活的愿望,也许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对萧军的爱是难以割舍的,但是又必须放下。
三个男人,三段经历,三种爱。
萧红是幸运的,她分享了不同的人生,于爱中渐次成长蜕变;萧红又是不幸的,她的爱情总是摆脱不了幻灭的结局,像雨打的鲜花注定花残。
但她爱的勇敢,爱的清晰,爱的决绝,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影片自始至终是以怀旧的氛围渲染整个画面,老旧的背景就像还原的历史,每一个场景都是那么真实,但无论是童年生活还是成年经历的种种都散发着伤感的基调,都在预示着一个悲伤的结局,是对萧红悲凉一生的写照。
影片通过萧红旧友的回忆以及萧红作品中的自述展开故事情节,一幕幕画面交织呈现出世态变迁,人走茶凉之感,更是多视角多层面的展现了萧红的人物性格及其坎坷一生。
汤唯苍白的面色无欢的面孔却坚定决绝的目光让我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萧红,我想历史上的萧红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无论生活给了她多大的磨难与痛苦,都依旧摧残不了她坚定的内心,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亮的瞳孔闪烁的是对生活的不甘。
可是萧红的心够狠,第一个孩子生下来连一眼都没看就送了别人,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不到三天就被她生生害死,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心狠的,但我想她总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能她不想孩子以后承受她的痛苦抑或她不想面对自己失败的爱情的结果罢。
萧红一生写了《生死场》《商市街》等多部作品,对于贫穷与饥饿,没有人能够像她那样写的那么触目惊心,那源于她对贫困的极大的深刻的体会,她总是善于从现实生活中提炼人物,因而她的小说总是那么真实感人。
她有天才的灵感和写作能力,她有满腹的才华,她喜欢平平静静的写作,当所有作家都为了抗日救国而涉笔于政治题材时,她依旧坚持写自己所想,风格不落俗套,所以她的作品流芳百世,永不被忘却。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萧红的一生是传奇的,但我想传奇并不是她想要的。
萧红永远是寂寞的,爱她的人并不真正懂她的心,她人生的大部分光阴都是在无边的寂寞与空虚中度过的,好在文字让她的灵魂得到一点点慰藉。
然而所谓的虚名不值得贪恋,萧红所写只是极尽心中所想,不与世俗同流。
奈何人生几多风雨摧残,伴随着病痛的折磨,她就像童年记忆里后花园里的花一样黯然失色。
跋涉于自由中廖伟棠黄金时代是怎样的时代,中国有过这样的一个时代吗?
或者说,萧红那一代中国知识份子的黄金时代何谓?
萧红在自我放逐的日本写信给萧军,说:“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
”,看了电影去查找萧红书信集,才看到后面还有一句:“但又是多么寂寞的黄金时代呀,别人的黄金时代是舒展着翅膀过的,而我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中过的。
”这难道不完美地阐释了狄更斯“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吗?
这句话或许不是并列的结构,而是在最坏中才能逼现出最好的意义来——在一个讲座上,许鞍华说如今是拍摄萧红和她的黄金时代最好的时机——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是最坏的时代。
我们挣扎于一间间新造的铁屋,这时回看萧红的自由选择与承担,我们起码得以闻见犹如鲁迅所喻那一柄在黑夜里敲击城堡的铁墙的匕首所发出的声音,可以知道无论什么时代,怀抱自由的人并不孤单,即使此音寂寥,但始终存在。
关於时代,鲁迅还有这一句话:“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
”想必萧红也熟悉这一句话,鲁迅先生说的简直就是电影《黄金时代》里的萧红丶萧军丶端木蕻良丶白朗丶聂绀弩丶蒋锡金丶骆宾基等等。
时代永远都是可诅咒的,而恰恰因为这些青春的搏击把它锤炼成为黄金时代。
刚看完《黄金时代》时,我颇有无语凝噎之慨,不但为萧红耿耿於怀,也为了那个被战火腰斩了的时代。
四十年代是一段精神的夭折史:一个青春的时代如此夭折,萧红也是其象征。
纵衣冠南渡,河山的沉沦终无可挽回,《黄金时代》中间有一个镜头,也许是从漂泊南下的萧红眼中看出去的,一条挤满了浮冰的大江——就像萧红曾两次引用的《吊古战场文》里那句“河水萦带,群山纠纷。
黯兮惨兮,风悲日曛。
”的景象——看到这个镜头,我觉得这部电影是强悍的,那个青春的时代与奋力追求自由的萧红是伟大的,一部自由的电影,才称得上两者的伟大。
许鞍华的电影,是真正的为萧红一辩,为被否定了的那个“旧时代”一辩。
依照成皇败寇的逻辑,一生陷於情感纠纷丶死於31岁的丶“半部红楼”未能写完的萧红是失败者,同样,那一个脆弱的黄金时代也是失败的。
然而在电影中,即使最灰暗的日子也有生机,即使是将要死去的婴儿也曾伸手证明着生的有理,这也未尝不是萧红的力量,这力量源自《生死场》和《呼兰河传》里的草莽与天真,也源自《商市街》里波希米亚人那样的任性狂狷。
鲁迅先生和萧红们奋力在这千年铁屋凿开了一星星的气孔,后来铁屋又以另一种形式建起封上,到底是活下来的人失败了。
萧红的文字或者许鞍华的镜头里,即使是冰寒的商市街依然有盎然春意,我不忍看的,只有这一两个场景:晚年的萧军或者端木,在典型的老干部套间里,仅以追忆萧红为余生寄托。
但电影中更多的是这样的瞬间:每一个人都回到了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光中,共赴国难,此间相携相呼相闻,莫非友声。
骤山骤水,每一地的辗转都带来新的聚合,聂绀弩在西安的豁达丶蒋锡金在武汉的仗义丶骆宾基在香港的忠诚,这些都是萧红从那时代得到最温暖的回馈——不只是回馈她的才华,也是回馈她为人的真实坦荡。
电影强调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相知,也正是强调那个“黄金时代”唯一符合古人为“盛世”设下的条件:“天下朋友皆胶漆”(杜甫《忆昔》)。
而镜头背後的导演,从一开始访问式的叙事,也是杜甫“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的恳切,那些会突然在故事中停下来进行独白的角色,既是共患难者也是最终超离生死场的鬼魂,他们全知全能的叙述和评点,不只是为了“说此平生”,在他们梦寐一般的神情和语气之间,可以感到萧红的鬼魂也与他们同在,只是最后“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的不是早逝梦回的萧红,而是这些在岁月蹉跎中垂垂老去的战士。
萧红与民国同龄,逝於亡国前夕,她的传记注定是一个人担当起历史的史诗,但萧红向来对现实与历史有其极其独特的书写方法,正如鲁迅在《生死场》序言敏锐地指出的,是“越轨的笔致”。
《黄金时代》中,许鞍华的电影语言也尝试秉承这一“越轨的笔致”,自由穿梭於某种相对於主流电影的陌生化间离效果(颇得布莱希特之风)丶不使用点与线而是用分岔的网络来组织时间,这样下来的三小时绝不冷场,而是在在都有缘起缘灭,就像海上不息的浪头一样。
这样大手笔,“心窄”(萧红语)的观众可能就接受不了,以致於竟然有人在威尼斯电影节观影之后,认为这样一部追忆似水流年的电影琐碎丶缺乏所谓的戏剧冲突,此论颇能显出小时代的小观众的眼界。
这倒让我想起一九四六年,茅盾曾在其深情的《论萧红的<呼兰河传>》中为《呼兰河传》的风格一辩:“也许有人会觉得《呼兰河传》不是一部小说。
他们也许会说,没有贯串全书的线索,故事和人物都是零零碎碎的,都是片段的,不是整个的有机体……”——这不像极了诟病《黄金时代》的那些小影评吗?
——茅盾继而说:“要点不在《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而在它於这‘不像’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黄金时代》也像一部叙事诗,不少镜头甚至能让人想起苏联时代某些好电影,有了亮有沈郁,有犀利有温柔,终究超越意识形态的捆绑——就像萧红本人一样。
这是一部真正从风格上呼应萧红的写作风格丶呼应《呼兰河传》的自由的电影,正如许鞍华自道是“是岁月带给我了自由。
所谓六十从心所欲不逾矩”(在“一切都是自由的——萧红和她的黄金时代”北京单向空间的讲座上的发言),萧红也如此,流亡到香港以後,她潜意识里感觉到自身生命与国家命运的急不及待,所以拼命地写作——也随心所欲地实验语言的自由。
书写,这是介乎于沉默与呐喊之间的一种“必要”,“一切都是自由的”,包括驶离临汾革命根据地的列车上的萧红与端木,也包括留下丶日後默默记下延安日记的萧军。
在别人期待她拍摄时代的喧嚣的时候,许鞍华拍出了大时代的寂寞来,也许亦是萧红的啓迪,正是那源自东北漠漠雪原包围中一个后花园里的寂寞,使萧红始终有别於同时代左翼作家的乐观好斗,冷静地审视人性在极端条件下那些丰富的矛盾。
萧红故后又七十年,中国文化还有黄金时代吗?
也有很多文学人期许甚至认定,这些年中国已经进入文艺复兴,回归一个本来就没有的“黄金时代”。
我不能不说这是微博时代的幻觉,微博上面各种信息汹涌,各种意见领袖和被领袖者也非常繁荣,大有民智已开的错觉。
普遍犬儒的作家们以为一个不劳而获的好时代来了,他们只需要在微博上丶网路上就可以擭取时代精神,只要记录一切乱象,就自然成为一个魔幻现实主义大师。
他们忘记的,是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严峻,始终追随着我们。
认定了这是一个“铁渣的时代”(语出自木推瓜乐队《钢铁是怎样没有炼成的》)倒是有可能觉悟文艺何为。
萧红她们的黄金时代,得益于其时乱世政府尚存审查漏洞(不是民国怀旧者想像的健全民主)丶民间对写作者也尚存基本的敬重,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代人的狂飙突进,不甘心在中国困顿的一滩死水中沉沦,她们以知识份子本应持有的独立丶高贵精神,自己把自己打造成白银或黄金,继而赋予了一个本质上也是铁渣的时代一根骄傲的脊骨。
今天香港导演许鞍华拍摄了这一部《黄金时代》,也让我们问一句香港有过一个黄金时代吗?
容留过流亡至此的萧红和戴望舒等人的香港似乎有过黄金时代,而把一代代理想主义者逼入虚无的香港又似乎没有。
黄金时代毕竟是自证的,如此关头,我们也正好像萧红那样省察这个时代为什么可诅咒,而其可诅咒中又有什麽可以被撞击锤炼,使我们得以跋涉于我们的自由。
上世纪二十至四十年代的中国,那是一个民气十足、海阔天空的时代,一群年轻人经历了一段放任自流的时光,自由地追求梦想与爱情,有人在流离中刻骨求爱,有人在抗争中企盼家国未来。
萧红,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一路流亡,从北方到南方,从哈尔滨到香港,一边躲避战乱,一边经历着令人唏嘘又痛彻心扉的爱情与人生。
对生的坚强对死的挣扎在她笔下穿透纸背,她的人生亦是如此。
这部电影非常过瘾,有些在文章里间接看到的场面,都成为了直观的画面。
萧红和她的那些男朋友们,我个人非常欣赏,也很喜欢导演这样的处理。
多数人都会有一些八卦心理,在电影《黄金时代》里,这些都“非常堂正”地表现了出来,连小小的细节都很到位。
萧红实在留给了我们太多的传奇色彩,她31岁就已经完成了一生。
悲剧也罢,喜剧也罢,轰轰烈烈地完成了,这是那个时代赋予她的。
昨天看了《黄金时代》,想起我爸,我爸生前喜欢萧红,我小学时候还没看过《呼兰河》传,就先塞给我一本萧红的传记打发我瞧,书里写萧红逃离旅馆的那一段,是三郎划着船把她救出来的,但是看电影时,说是萧红自己从窗子里蹦下来的,我想这大概是指萧红自己争取的解放,这微妙的区别,意味很是不同。
我当年第一次看萧红传记的时候实在是个小孩子,现在想起来,她的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但是对于她这个人,却始终说不清楚,因为她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交代的很清楚,人没活完,东西也没写完,如果她活到写回忆录的年纪,对于自己的一生可能会有更清晰一些的描述,但是她只活到31岁,作家嘛,对自己的经历还是会很珍惜的,不会一下子都说出来,总想留着慢慢写,可惜就死了。
从这一点来说,我始终觉得萧红虽然总有预感自己活不长,但是还是希望能活得长久的,四十岁五十岁总该有的,所以留着些东西慢慢写,她始终是有一些令他死不瞑目的东西的,这东西就是写作。
这样就造成了世人对她的误解,不解,曲解,各种乱七八糟的解,不像一个老人,活得太久,写得太多,形象怎样都会渐渐的完整起来,或者她又是极普通,普通如一般的女工,太太,小姐,大家也就对给她盖棺定论没有那么热衷,死就死了,坊间八卦多一点也不过是个谈资,她的作品又实在是好,因此整个人就成为了一个特别矛盾的存在,人人都想解读她,觉得看清了她,有人用八百字的文章说,有人用三个小时的电影说,但是她这个人,始终还是一部分很清晰,一部分很模糊,人人都想给她盖棺定论,从女人的角度,从作者的角度等等,但没办法,最后的结果是,所有试图给她盖棺定论的人都死了,她的作品带着她的魂魄,继续活了下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那些从八卦绯闻来点评她的专栏作家和李樯以及许鞍华做的是一件事,虽然前者是以消费为目的,后者是为了真爱。
整个电影用一种强势的,让剧中人物纷纷出来谈论萧红的方式,直接给萧红盖棺定论,特别是电影的最后几句,我从电影的一开头就明白了李樯的用心,但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直白,可见对萧红深爱,才会如此冒险,这样解释起来,电影所有采用的方式都是正确的,因为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来做这件事了。
想肯定一个作家的文学成就,这在电影中要怎么表现?
萧红也没有得过奥斯卡,得过诺贝尔,得过巴拉巴拉那些被世俗鼓掌欢呼的奖,完全没法表达啊,所以最后就是一帮人来谈论萧红了。
对比好莱坞的《美丽心灵》,最后表达纳什被其他的数学家接受,是纳什坐在俱乐部的桌前,所有人都走到他身边,把自己的钢笔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普林斯顿大学表达敬意的传统方式)。
——这就是显性的仪式感,但这些方法用在萧红身上,完全没可能。
所以电影是有很强的预设立场的,也是强势的,不由分说的,但是也就有它造成的隔膜和不快感,因为你让一些人来说萧红伟大,可是这些人是谁,观众都不认识,打了字幕也不认识,还要回家去翻文学史,这会让普通观众很郁闷的。
因此我一边是很喜欢这电影的,一边也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喜欢它,因为它想解释萧红文学天分,这基本是个电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电影也是有电影的局限性的,因此看电影之前,立场本来就相同的观众,自然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因为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这么多年心中的话,而那些只是想进电影院去看一个女文青的八卦故事的,也可能会很失望。
何况即便是八卦,也其实没那么狗血,萧红的故事,除了十七八岁叛逆期的时候离家出走以外(具体原因我猜是豆瓣父母皆祸害小组里的那种),情史实在是素得很,不过是跟了个男朋友好多年,最后找了个相对性情平和软弱的男人结婚了罢了。
电影有很多是在东北拍的,我是东北人,代入感特别强,出来的时候给大家解释,不要怪萧红依附男人,萧红那个年代,女孩子和现在不能比,东北更甚,地主家的小姐,除了正式的嫁人,去当妓女,被包养,其实谋生能力可能还不如佣人家的女儿。
不过佣人家的女儿,也不过是另一个佣人,不像现在的姑娘至少能去肯德基打工,她连张爱玲都不能比,张爱玲身处全国文化中心,在上海写出来就立刻扬名中国,经济独立很快实现。
东北文坛本来就是边缘,更别提萧红一个出自东北农村的无名小卒,又是女人,在写作的初期,想靠写作赚钱养活自己,门儿都没有,还没人认识你呢就先饿死了。
所以那些批判萧红依附男人的,其实是对那个年代很无知的。
维吉尼亚·伍尔夫说过,写作是需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是多少女作家不得不首先面对的问题,在这一点上,张爱玲,萧红都是一样的,但张爱玲比萧红幸运,她投胎在上海,本身就是占着地利的优势。
出来的时候,姑娘们说在看萧红去世的时候哭了,我到没有太难过,我最鼻酸的点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是萧红和端木结婚的时候,萧红说的那几句话,她说我和端木不是激情恋爱,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谢谢端木接受我,等等(大意),看到这儿的时候我真的眼泪掉下来了,因为我看到她的妥协,对平静生活的渴望,战乱,贫穷,颠沛流离的生活,爱情带来的千疮百孔的伤痛,从内到外把她消耗尽了,所以她其实还是妥协了,这是我在看这部电影时唯一没想到的,我曾经以为她从未妥协,因此这妥协,让我感到心疼。
每个写作的女人,都要解决身为女人和身为作家双重身份的矛盾,这矛盾张爱玲有过,萧红也有过,作为作家,她们天分极高,甚至没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了,可是作为女人,社会要求她们必须要做小伏低,萧军和胡兰成都以老师的身份打压过她们的才能,如果不能从才能上打压她们,就从女性的身份上,在电影中有两次,身边的友人认真的对萧军说,你的天分不如萧红,你是努力,勤奋。
萧红尴尬的笑,萧军硬着头皮说,但是她也离不开我的帮助。
我们座在那一排姑娘都在笑,我心想,这话可真是要了亲命了,果然,下一个镜头出现,萧红就被揍得五眼儿青的出场了。
也许这才是最后萧红选择了温和的端木的根本原因吧,端木欣赏她的才华,也能够接受她比自己有才华,所以萧红做了当时的选择,虽然这选择也是不如意,但是我真搞不懂世人是怎么都理解成为她作的,她分明是为了过上安生日子,先安安静静的写作,向生活做出了妥协,所以我看得很难过,算一算当时的萧红大概二十八岁,她和十八岁的时候不同了,她追求爱情的心气儿也老了,折腾不动了,虽然一辈子最爱的就是萧军一个人,但是萧军实在是太暴烈了,最后她也就只好放弃了,但事实证明,这妥协也是行不通的。
就这么点儿事,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被说成了作女呢,就算是二萧和端木三人同床过,其实也没什么狗血的呀,穷得叮当响的文艺小青年儿,想省点房钱,就挤着睡了,何况东北历来有全家睡大炕的,这是多么正常和纯洁的想法,我一边看电影的时候一边就想,就这么点儿事算什么事儿啊,搁一普通女孩身上,专栏作者们可能会理解和同情的显示自己的观念开放和宽容,到了萧红身上,就投射出了满满的恶意,说到底,她犯下的罪还是因为她的天分,她的作品留下来了,而这些八卦她的人知道自己永远都留不下来,所以他们要用八卦来贬低她的文学成就,她有什么罪呢?
她最大的罪过就是,身为一个女人,还名留文学史了,实在是可恶吧。
张爱玲也是这样的,她清清楚楚的明白世人对她的恶意,冷冷的活到老,活到死,她活着的时候,一言不发。
说到电影里对萧红文学天赋的定论——把萧红当成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作家去看待。
这才是我真正喜欢这部电影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其中有两处,不煽情,不悲苦,简单单的聊了点文字上的事儿,可能很多人都忽视过去了,却让我这个写作的人,从心里感到温暖。
一处是萧红和端木在河边聊天,萧红说的一段话,大意就是他们说我写的东西不豪迈,但是我不Care这些,为什么要规定文章一定要怎么写呢,我坚信自己要写的东西,不会拘束自己……另一处是萧红对着聂绀弩大谈儿女情长的痛苦,聂绀弩突然对萧红说,“萧红,你是生死场和商市街的作者,你要往上看。
”就这两处,让我体会到了导演和编剧的用心良苦,他们对萧红的文学成就的理解是正确的,对她的身份认同的纠结也深深同情。
我的一个画家朋友曾经说过,所有的大师作画,落笔都是确定的,自信的。
这句话在写作上也同样适用。
作为一个女性作者来说,对自己的确定和自信就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在这个男性话语权的文学世界里,你的作品好不好,是以男人的语言标准来衡量的,由男人说了算的,所有的女性作者都面临着对自己性别上的不自信,导致文化上的不自信,对自己女性语言体系不自信,下笔不确定的问题,有的女作家在文章中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气”,尽力掩盖自己的女性特质,贴上胡子装男人,有的则反过来极力强调自己的女性姿态,写作的时候潜意识里装着一个男性的读者群体,是带着不确定和不自信的心理负担去写作的。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在她们那个年龄写作时,也曾经把别人评论我的作品“写得完全不像个女人,好像一个男作家的作品”当成一种夸奖,却不知道自己陷入的是文化上不自信的囹圄,最后这个问题,我花了十几年去解决它,才算想明白了,你是一个女人,如果你羞于以你自己最天然的面目示人,你不自信,你就永远写不出真正了不起的作品。
在中国的女作家中,我认为年纪轻轻,就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两个女人,一是张爱玲,一是萧红,都在写作的最初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或者可以说根本就从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这正是由于她们有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天才级别的悟性。
她们对自己文字上的自信,是完全天才式的自觉,根本不care男性的话语权,也不care别人看了这个文章后会怎么看自己,她们根本不屑于去写得像个男人一样豪迈,或者写得讨男人喜欢,不屑于强调自己的女性姿态,也不屑于掩盖自己的女性姿态,就那么自自然然的,浑然天成的知道自己该写什么,怎么写。
这是所有伟大作家才可能具备的素质,当你写作的时候,你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你是没有性别的,你就是一个作家,就像萧红说的,“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这也就是电影海报上说的,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的自由,可惜很多人不懂,还以为这句话是在歌颂民国的审查制度。
作为一个作家,萧红是伟大的,她在写作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的身份不确定性,但是一回到生活中就不行了,就矛盾重重,萧红在如何讨好男人,如何撒娇争宠,扮演好自己的女性角色,拿捏男人心理这一方面,简直是完全不行的,可是作为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女人,对女人的定位又决定了她不得不是卑微的,每个作者都要解决自己的身份认同问题,女人尤其难,再加上社会的束缚,要突破的心理枷锁要更多,摆脱被灌输,被洗脑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至少在作为作家的萧红身上,她做到了。
在电影的最后,看到萧红慢慢的合上眼睛,我有两种矛盾的心情,一种是觉得她实在是太年轻就走了,才31岁,如果她能够活得长久一点,也许可以找到身为“卑微女人”和“伟大作家”这两种矛盾身份的解决之道。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实在太辛苦了,真的解脱了也好。
萧红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但是她曾经获得过很多人的帮助和肯定,和这个所有人都在讨论她的八卦,匆匆的写文章来消费她,却没几个人去认真读她的书的时代来比,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虽然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但是对于一个写作的女性,男人们也能够看到并认可她的才华,同样用接纳一个真正的作家的态度一样接纳她,珍视她,这才是他们愿意无私的帮助她的原因,男人们的胸襟是坦荡和开阔的,他们的眼界和素养都是让人敬佩的。
鲁迅第一次见到二萧就拿出一大叠钱给他们贴补生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爱才,但是对年轻人的私事,没干涉过半句。
胡风肯定萧红的才华,也只是对他们分手表示惋惜,那些曾经帮助过萧红的男人,很多并非能从她身上捞取到什么好处,只是身为一个作家,帮助另一个作家,都说文人相轻,但是那时候大家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人和人之间有温暖,男人们也有谦谦君子之风。
而在今人狭隘的见识里,这些则统统被解读为所有的男人都是想跟萧红乱搞男女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一边看电影一边就觉得,那个有懂你的人存在的时代,确实可以算是一个黄金时代了。
在电影的最后,编剧和导演干脆让剧中人物直接评价萧红的作品。
我听到先是一愣,然后会心的一笑,这个导演老太太和坏脾气的编剧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吧,你们鼓捣了这许久,又演了三个小时,还生怕观众听不懂,就这么直不楞登的往外说呀,这份苦口婆心的执着,真是让我觉得有点萌的。
虽然大多数人估计还是不会理解,这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扣人心弦的好电影,但是作为一个写作的女人,他们的这份懂得和慈悲,我心领了,并且知道这个时代还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在那里想结个黄瓜就结个黄瓜,和我一样的臭脾气,也是件让人想想就觉得幸福的事呢。
写了这么多,都只是我个人,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的一点感想,如果有人问我推荐不推荐这电影,我也不好说,我必须得承认这电影并不适合所有人观赏,但在我看来,也不算是文史资料片。
如果你是那种觉得一个黄瓜必须要开一朵黄花,接一个黄瓜的人,那你看了之后可能会很失望,如果你那种能接受它愿意开黄花就开黄花,愿意结黄瓜就结黄瓜的人,如果它真一朵花也不愿意开,一根黄瓜也不结,你也不会责备它,那么你就去看一看。
看黄瓜开不开花,结不结黄瓜,其实不需要事先阅读文史资料做功课那么麻烦,去看看嘛就好了,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什么都没看到,也是没所谓的。
主题:一切都是自由的——萧红和她的黄金时代 嘉宾:许鞍华、李樯、刘瑜、周濂 主办:电影黄金时代 单向空间 时间:2014年7月21日(周一)19:00-21:00 谈到自由,总有很多话要说。
因为这确实是个诱人的字眼。
天赋人权,人生而自由,是从社会政治层面来说。
个人的自由,需要艰苦卓绝的努力换来,而大多数时候,自由需要一个人花一生的时间来获得。
身心合一的自由很罕见。
贾宝玉是个富贵闲人,却只停留在闲人上。
一个出门都要三五个小厮跟着,娶妻都不能娶自己最爱的人,自由于他,像天边的云彩,抬头望得见,却永远难以触摸。
身心合一的自由,在我看来,出家人或许有。
出家,首先实现了身体上的自由,抛弃了一切,甚至连至亲的家人都不要了。
接下来,心灵的自由,要从佛经里参悟。
自由意味着危险,这与人们趋利避害的特性是相悖的。
电影《荒野求生》里,那个终极版的背包客,被斥为“神经病”的大胡子CRIS,为了自由,付出了生命。
可见,追求自由的代价是巨大的。
你都挂了,自由于你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对我们这等小屁民,一边做自由的粉丝,一边躲在被窝里脑补自己在远方流浪时遭遇了狼群。
而我们也确实这么做的。
有人说我们这个社会缺乏信仰,我想说,我们缺乏的不是信仰,而是彻底的信仰。
信佛,信基督,我们向菩萨耶稣祷告的是利益;信共产主义,或者自由主义,我们却从来不肯为现实的改变做出真正自我的牺牲,主义,往往只是你的标签,是你如鱼得水的瓢。
消极的抵抗也是抵抗,而真小人从来比伪君子更可爱,偏执的信仰,比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更值得尊敬。
我从来相信知行是合一的。
如果行为不彻底,思想就会被禁锢,甚至萎缩直至消失。
而民国作家萧红的一生,是知行合一的,她的行动跟着思想走。
仿佛境遇越糟糕,她的思想越被滋养。
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她仍旧一如既往孜孜不倦的写着。
80多年后的2014年,导演许鞍华拍摄了一部描写萧红的电影。
她为电影起名《黄金时代》。
推广会找谁来谈谈这电影呢?
许鞍华导演叫来了刘瑜,刘瑜的老公周濂,还有编剧李樯。
许鞍华叫来的人,其实耐人寻味。
没有找电影评论家,没有找同行导演,而是找了两个学哲学和政治社会学的。
这说明什么呢?
萧红本身的故事,本身这个人,还有她的人生经历,是哲学的,且超越电影的。
一般来说,小说改编成电影,有两种结果。
有的是电影完全超越小说,比如《断背山》;有的是电影处于弱势,只是作为一部博大精深小说的演绎工具,但也不吝为一部优秀电影,比如《洛丽塔》;小说和由此改编来的电影的关系,用那句经典的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萧红这部小说,完全压倒了电影。
因此,导演找到哲学教授来阐释电影,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了。
当然,许导演深谙市场的请来了刘瑜,想必深知刘瑜在文艺青年人群中的号召力。
现场的效果也说明了确实如此,三伏天,乌压压的人,已经完全吞噬了空调。
大部分人,像我一样,站着,忍受着热气,还有人群中弥漫的汗腥味,盯着一个个后脑勺,看不到导演,也看不到教授,最后还是“听”完了这次讲座。
讲座的主角是萧红。
提到她,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呼兰河传》。
此书初读淡然,再读则透着一股张力,批判的锋芒掩映在淡然的娓娓道来中,也像极了萧红的一生。
刘瑜说,她是反抗的一生,又是一个女人和四个男人的故事。
女人,一旦涉及到反抗,同时又关系到男人,必然变得矛盾起来。
因为在中国,女人与男人的关系从来就是顺从,而非反抗。
刘瑜很精确的总结了萧红一生的三个悖论:一,反抗却离不开男人。
二,慈悲却抛弃孩子。
三,卷入左联却始终保持自由。
谈到这里,刘瑜顿了一下,说其实萧红是孤独的。
而真正的孤独,有时候是一种看不见的心碎。
许鞍华导演话很少,也许导演比起说来,更擅长做(咳咳,不要想歪),而这场讲座本来的目的,是为了推广《黄金时代》。
其实第一次听到这个与萧红毫不相干的名字,我的第一反应是,取意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好吧,我承认我对小波私心很重)。
现场许鞍华的三言两语,我明白了导演是在祭奠和致敬萧红生活的民国30年代。
问题一:你对自由怎么理解?
刘瑜的老公,周濂,记住了这个名字,听他的话,看出他是个一个理性的浪漫主义者。
他引用了罗素那句话:人生而自由,却无所不在枷锁之中。
萧红的一生正是最好的注脚。
她出身地主家庭,却出走寻找自由。
她遇到了爱情,但无论萧军还是端木蕻良,都不是她的最终归宿。
她渴望信仰,怀着追求去延安,却失望而归。
她一直在找寻自己,在那个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的时代。
周濂提到了“自由意志主义者”,这是一个哲学词语。
萧红用自己坚强的意志,完成了这一切。
她曾经对萧军说:“这是我的黄金时代。
”在那个炮火连天,人命贱如草芥的年代,萧红英雄般的说出这句话,这是她一个人的黄金时代。
一个人的一生,最失败的是浪费自己的天赋。
萧红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刘瑜接着周的话茬说,萧红的状态,每一次选择,几乎都是在生与死之间。
她拥有对抗的勇气。
就像老人与海里的老人圣地亚哥。
萧红可能只是不想过被定义的生活而已,一路被模糊的东西指引着。
而她最难能可贵的在,也许她并不知道路在哪里,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写作才能,却一往无前。
而现代人,追求自由的能力在退化。
中国历史有这种思想周期律,大治则思想平庸,大乱则百家争鸣。
春秋战国缔造出诸子百家,魏晋南北朝激荡着魏晋风度。
历史的规律映衬个人的命运,相信萧红说出那句话,也是对时代的感言。
而面对同一个问题,许鞍华导演认为,自由,是跟政府间的协定。
作为一个香港人,许鞍华的思想很明显受现代契约论的影响。
她认为,萧红所处时代,政府对个人和社会的控制很弱(而非现在这种政府全盘接管社会的状态),她的内心的勇敢和渴求,一部分是时代所赋予的。
而我们呢?
你一旦选择自由,就意味着选择责任。
把你,交给你自己。
你能否很好的驾驭和运用自身的自由呢?
问题二:你感受到了自由么?
刘瑜俏皮的说:“我感受到了点赞的自由。
”周濂则继续哲学的思维,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与民国时期相比,现在政府已经完全接过了社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自由并不如那时。
许鞍华又开起了玩笑,说自己年纪越大越自由。
此话怎讲呢?
因为作为导演的她,总被人怀疑追求男同事。
她笑称:现在没有人说了,是岁月带给我了自由。
所谓六十从心所欲不逾矩。
而这部关于萧红的电影,许导70年代末80年代就已经想拍了。
可是为什么过了这许久都没拍出来。
她信心十足的说,这是最好的时机。
嗯,也对。
在最差的时代,拍这么一部电影,应该算是最好的时机吧。
问题三:选一位电影中你最想谈论的人。
周濂为萧军说了话。
萧军两次去延安,第一次去了不久就离开。
第二次,恰逢延安发生了王实味事件,萧军路见不平,在所有人批判王实味时,萧军为王说话。
他对自由,对个性,还是存在着一种坚持的。
从延安整风开始,中国知识分子被抽掉了脊梁。
刘瑜则选择了丁玲。
刘瑜周濂夫妇真是有意思,一个女权主义者(真不知道为何刘瑜会结婚),一个被西方哲学思维影响的中国传统儒家知识分子,两人凑一对,唇枪舌战。
刘瑜认为,电影中的丁玲,更像是一个悲剧。
她的一生,就是一部文艺女青年如何变成一个马列老太太的衰落史。
人最悲哀的,不是饿死,而是被打败。
而萧红,与时代背道而驰,她生于民国时代,史书上形容: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从她的笔端,你已看不到时代的印记,时代确实已经在她的视野之外。
小说的格调,一等的,是人性的,社会性的只属于二等。
萧红已经跻身于一等小说家之列。
与刘和周比起来,导演许鞍华显然更关注现实。
她想谈谈电影里的鲁迅。
鲁迅算是萧红的启蒙老师,引导她走上了文学道路。
许喜欢鲁迅的杂文,原因是他的杂文针对时事,立刻有反应。
他在为什么写,针对谁,这些问题上,明确又迅速。
李樯则选择了萧红本人。
作为编剧,李在字里行间的文学上对萧红的理解,相信是四人中最深刻的。
他的话也值得思考:萧红虽然经历了坎坷的一生,离家出走,两度结婚,兵荒马乱,仍旧坚持自我和理想,可是深挖,东西并不多。
越接近她越觉得虚无,原来那个饱满激烈的女权主义者消失了,代之的是一个平凡的碎片化的人。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对一个作家的认识都是自以为是的,越客观越不客观。
萧红,萧红是谁?
谁的萧红?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更像是一种个人虚无主义。
李樯说,她的写作,仿佛是天地人,给她造出来的东西。
好似她一生的悲欢离合,都是为了她的写作。
不过最后李樯说萧红。
她这一辈子,赚了。
但赚或者赔,是经济学的词汇。
人生怎么能用此来衡量?
我更同意周濂的观点。
萧红一生都不是自由的,但她赋予万事万物意志上的自我。
于是,她获得了意志上的自由。
就像康德哲学所推崇的,人唯一的自由,是意志上的自由。
也就像周濂最后引用萧红在《呼兰河传》里的那句话:“黄瓜愿意结一个谎花就结一个谎花。。。
”后记:写这篇记录时,偶然读到凤凰网的在人间特刊:《女大学生之死》。
读毕。
震动。
抬头发现以上3000多字,连同其中的人,他们说的话,他们的思想,多么荒谬啊。
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精英姿态,跃然纸上。
所有的思想,言论,在抗击现实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苦难还在继续。
但即便如此,也不构成我们袖手旁观的理由。
因为,面对苦难,没有理由。
而坚信你的信仰,比随波逐流更难。
何时我们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获得了尊严,何时才是有良知的青年人放松的时刻。
否则,这个国家的青年将永远不能停止痛苦。
9.28去看。
無限期待。
轉一篇今天看到的影評……(已看。
敘述方式果然有點先鋒,一下子適應不來呢。
感覺過於含蓄了。
)原文地址:http://dajia.qq.com/blog/443447088721723《黄金时代》:一篇被史料压垮了的论文杨早《黄金时代》,是跟老婆大人一起看的。
散场出来,相视一笑:“熟悉吗?
”“太熟悉了。
”回家后伊发了条朋友圈,说仿佛“上了三小时课”。
我倒觉得是花三个钟头,看了一篇很小心、很平稳的论文。
真的像论文哎。
电影用萧红的自述与同时代诸人的旁白做了串连,每一句话,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是有出处的。
我不是萧红研究专家,最多算个爱好者,但也能分明地指出每一处的资料来源,偶尔与老婆大人窃窃私语,也是两名中国现代文学出身的学者在印证史料。
这不难。
章海宁编过一套《萧红印象》,《序跋》、《研究》、《书衣》那三本涉及不多,只要细读过《记忆》一册,便可得其七八,白朗、梅志、许广平、胡风、聂绀弩、丁玲、蒋锡金、骆宾基……当然萧红自己的作品不能不读,《商市街》、《弃儿》、《回忆鲁迅先生》,有一本《萧红小说散文精品》就行,能读四卷本《萧红全集》则更佳。
还有萧军编《萧红书简辑存注释录》、《鲁迅给萧军萧红信简注释录》、端木侄子曹革成《我的婶婶萧红》,葛浩文、季红真、林贤治、叶群、章海宁诸位写的传记。
紧够了,大部分高校现代文学专业的硕士论文,参考文献也差不多是这样。
当然,于坊间写萧红传挣钱的、骂萧红博点击率的写手,这也是一份必读书单。
倘我是匿名评审或答辩委员,或许会给《黄金时代》一个“治学严谨”的评语。
它不仅小心到每一句对白、每一句旁述几乎都是直接引语,萧红史料中几乎所有的、为研究者或八卦派喜闻乐见的细节,它都没有漏过。
哈尔滨的大水,商市街的苦中作乐,牵牛坊的朋友欢聚,上海与鲁迅的初见,萧军历次出轨与情变,两个儿子或送人或夭亡,乃至武汉文协的过道地铺、宜昌码头的倒地不起、重庆寓所的不别而行,最后是香港倾城中的挣扎与伤逝。
“二萧分手”这个高潮,影片甚至排出了萧军、端木、聂绀弩三方不同的说法,而未加任何判断。
同学们,你们应该好好向李樯编剧与许鞍华导演学习。
我还要赞赏的,是《黄金时代》对细节的铺陈,这是另一部萧红传记片远不能及的地方。
有人说这部影片是“舌尖上的民国”,又有人嫌它拿这么多镜头拍穷街陋巷,让鲁迅梅志与萧红大谈穿衣之道,其实这正是电影的好处。
除了用影像,我们还怎么还原那个时代?
而镜头应该对准的,是风云变幻还是日常生活?
香港前辈导演李翰祥曾分辨道:“大陆演员是在镜头前演戏,香港演员是在镜头前生活。
”这话推及两岸的导演,也大致可行。
回想《花样年华》对“食物”与“衣裳”的浓笔重彩,大致可以勾画出“港式文艺片”的重心何在。
不是说《黄金时代》在史料细节上无瑕可指(那我还怎么当评审委员?
),我记得的槽点,比如鲁迅在灯下首次批阅《生死场》的手稿,那时这部小说的标题是《麦场》(或说未起名),后来才因胡风的建议改作《生死场》,手稿封面岂能就有生死场这三个大字?
又如王志文将鲁迅话里“作为倒过去的资本”的“倒”念四声,其实该念三声,是“倒向”之意。
另外有些细节改动明显是有意的,如宜昌码头上扶起待产萧红的,骆宾基记作船工,影片改为拄着双拐的伤残军人,是否要借此展现萧红与抗战的微妙关系?
论文是写给同行看的,不是大众读物。
这也是我对《黄金时代》的印象。
一边会心地瞧着银幕上各位演员顶着熟悉的名头,熟悉的形象,说着那些熟悉的话,我一边在担心:这部电影怎么让小白们看下去呢?
有多少人会读完十几本书再来看这部电影?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黄金时代》算热闹么?
我已经看到有媒体人在朋友圈里抱怨此片“难看到宇宙尽头”了,不知“全国文青拼命”(另一媒体人评语)能否给《黄金时代》一个合理的票房?
票房从来高难问,还是回到我的舒适区。
之所以倍感“熟悉”,一半是缘于史料与作品的熟悉,另一半,在压力山大的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中国现代文学方向,有一句评语是我和我的同学们无比熟悉的,那便是“被史料压垮了”。
这话的另一种说法是“不会写文章”。
研究生们被要求在史料方面“竭泽而渔”,花费大量时间在史料的搜集与梳理上,最后丢出来的,如鲁迅评郑振铎的文学史:不是史,只是史料长编。
堆砌史实,面面俱到而无所见地,即便是论文,也不是好的论文。
《黄金时代》从剧本到表演,都相当的“收”,对于中国电影喜欢画公仔画出肠的低智化倾向,或许是一种反拨,但用来呈现一位人物而不是一个故事,却造成了明显的失焦。
“为什么要拍一个脑子不好的女人?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疑问,萧红原本是一个不世出的文学天才,她和沈从文一样,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的人生路线充满不确定性,际遇往往随时俯仰,因人而异。
他们都是用生命写作的那种人,后世对他们了解与研究的兴趣,也正是建立在他们作品的价值之上。
电影当然更适合书写传奇人生,而非探寻作品意义。
但以精神为志业的作家,他们的灵魂会呈现于他们的作品,也会投射于他们的人生。
如果不能表现出这一点,萧红就只是一个神经质的怪女人,“情商极低”。
散场后,我们讨论到这一点:“如果你之前不了解萧红,你会因为看完这部电影而爱上她吗?
”“不会。
”这就意味着,电影只会是一种叠加,而非改变。
研究界、史学界、情感界……关于萧红的争议历来多有,而看了《黄金时代》,也只是喜欢她的人仍然喜欢,不喜欢她的人或许更不喜欢。
可是电影与研究的区别在哪里?
电影是不是应该塑造一个活生生的萧红,让不了解不理解她的人,感受她的人生困境,领会她的人生逻辑,获得一个书本中得不到的萧红?
片方宣传语说,许鞍华导演用她的温暖中和了李樯编剧的残酷。
许鞍华的确是温暖的,像《女人四十》里的争执与和解,父,子,媳,每一方都让观众体会到他/她的为难与温情,更别说《天水围的日与夜》与《桃姐》了。
但在《黄金时代》里,许鞍华像一个无所作为的速记员,只是将镜头语言与演员表演,处理得含蓄平和,却任由纷纭的史料,将人物(特别是萧红)压成了扁平。
萧红、萧军、端木这个三角关系,无论是当时还是日后的舆论中,端木都处在绝对的弱势。
按照胡适提出的箭垛子理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大有值得探寻的裂隙。
但《黄金时代》似乎受到主流说法的影响,反而进一步加深了对端木蕻良的丑化。
西安那场戏,聂绀弩与萧军一同回来,端木跑到聂的房中,给他刷衣服上的尘土。
这个细节出自聂绀弩的回忆,但聂也只是说“他低着头说:‘辛苦了!
’我听见的却是,‘如果闹什么事,你要帮帮忙!
’”而影片却让端木自己说出了“如果闹什么事,你要帮帮忙!
”这句话,坐实了端木面对萧军的“畏惧,惭愧”,在这一点的处理上,《黄金时代》比充满偏见的聂绀弩偏见更深。
二萧的分手,在萧红的生命史里有着象征性的意味。
《黄金时代》不是没有碰触到这一点,但始终未能有更深的推进。
萧红为什么对朋友们都是“萧军党”如此介意?
为什么反复强调“只想安静地好好写作”?
她又为什么在余下不多的生命里写《呼兰河传》《回忆鲁迅先生》和《马伯乐》?
电影中的碎珠,始终没有串成一条线。
包括最后借舒群之口评价萧红“逆向性自主选择”,都很难让观众感觉到这里面的意识冲突,并非只是男女情变那么简单。
萧军萧红不和,几次欲离难离,朋友圈里众所周知。
但为什么他们仍然强烈地希望二人在一起?
聂绀弩近乎粗暴的干涉,胡风相当严厉的批评,朋友们拒绝参加萧红与端木的婚礼,是仅仅因为萧军讨人喜欢,而端木惹人厌恶?
我想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聂胡的批评都比较含蓄,而另一位萧红十八岁认识的好友高原,刚从延安归来,在武汉碰见了寄住在文协总会过道上的萧红,他的批评是如此的直白与严厉:“我批评她在处理自己的生活问题上,太轻率了,不注意政治影响,不考虑后果,犯了不可挽回的严重错误。
”(《离合悲欢忆萧红》)这真是吓人的罪名了。
这里面有什么超过男女关系的“政治影响”、“后果”,以致是“不可挽回的严重错误”呢?
联想聂绀弩说的那话:“萧红,你是《生死场》的作者,是《商市街》的作者,你要想到自己文学上的地位,你要向上飞,飞得越高越远越好……”二萧是东北流亡作家,而且是被左翼旗手鲁迅一手发掘的,以他们的文坛影响力,堪称左翼阵营的金童玉女。
因此,他们在一起,是有“政治影响”的,二萧的分手,绝非只是两三人之间的小情小爱,而是组织密切关注,有所期许的。
萧红当然不会感受不到这种压力。
但是她不愿意屈服,就像她不愿意过丁玲那样的生活,不愿热血冲动地打游击,也不愿写组织希望她写的文字。
她决然嫁给端木,不惜远离抗战后方的中心重庆,在相对边缘的香港孤独着,用笔追忆遥远的童年,这是从人生到文字的抗争与独立。
这一点,识她未久的骆宾基是有感觉的,因此在《萧红小传》里这样写:“十一时,萧红终于掷下求解放的大旗,离开了人间。
”“求解放”,这才是对萧红一生最好的写照。
在她的软弱,她的冲动,她的悲哀下面,始终有一颗倔强的心在跳动,不甘去“奴隶的死所”。
我隐隐地感觉,《黄金时代》碰触到了这些东西。
如征途中(多少有些突兀)的批判托派汉奸,萧红与丁玲的相对无言,萧红与萧军关于打游击还是写作的争论,还有片尾对《呼兰河传》的引用:“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这些说的当然是萧红对自由、独立的向往,对“组织化”的疏离。
也正是到了“二萧分手”之后,汤唯饰演的萧红才偶尔显出了她的活泼、顽皮、不羁的一面,可是,这些片断未能与前半部的逃亡、流浪与突围形成有效的呼应,萧红的形象仍然不够鲜明,她面临的时代困境(“娜拉走后怎样”的诘问),她贯穿一生的追求(包括被视为伊之原罪的依附男性、放弃新生儿,都与此有关)也便很难让观者有深入的感受。
《黄金时代》,终于是一篇被史料压垮了的论文。
散场后,我笑道:“出了这部电影,最高兴的该是你们教现代文学史的老师吧?
上课放一遍就好,省得讲萧红了。
”“三个小时?
哪儿有那么长的课啊?
剪剪还差不多。
”
我们知道,在小说里,人物往往是抓对出现的,比如《红楼梦》里黛玉和宝钗、尤二姐和尤三姐、芳官和龄官,比如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李碧华《青蛇》里的青蛇与白蛇,法海和许仙。
抓对出现的方式更易突出鲜明的人物个性,这种模式在影视剧中也有很多体现,比如都教授和富二代,花泽类和道明寺,弑君者和小恶魔什么的。
巧的是,萧红的生命里两个最著名的男人也是抓对出现的,那就是萧军和端木蕻良。
按照武志红老师的理论,成年后的感情经历是对童年的重建。
按照萧红在《呼兰河传》中所写,也如影片所反映的,在萧红的童年真正带给她幸福感的似乎只有祖父一人,而她的父亲暴戾冷漠(在电影里唯一的出场就是踢了萧红一脚),实在称不上什么父女情深。
因此,我们可以大胆假设,在萧红的情感线索中,与萧军这个粗线条的、家庭(可引申为家族)强有力的保护者、有暴力倾向的、不善于情感沟通的男性形象相爱,其实是她对童年的重建——重建与同样具备以上特点的父亲的关系。
这种重建最终以失败告终。
于是,萧红转而与端木在一起。
在我读到的诸多萧红传记、书信集以及其他文字中,萧红为什么会突然与端木相爱,实在交代得不怎么清楚,以至于我不太认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爱情。
我相信一种更合理的解释——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们正好捡到了彼此。
端木代表的男性形象完全站在萧军的对立面,他懦弱却温柔,退避却细腻,是重建童年宣告失败的萧红抓到的一棵救命稻草。
而我们是不是可以说,端木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贴合了萧红的祖父——她虽然疼爱萧红,但因为在萧红记事时便年逾古稀,很快就去世了,而且在家族中并没有话语权,所以仍旧无法依靠。
所以,萧红与端木的结合,是另一个维度上对童年的重建,即借爱情名义重建与祖父的关系。
我们知道,这次重建又失败了。
观影时传来几次笑声,其中一次是萧红与萧军彻底分开后,告诉端木她怀有萧军的孩子。
端木一脸纠结的怂样惹得影院里的江湖儿女们大笑不止。
那些笑声非常年轻,无所顾忌,说不定脑中已经闪过“接盘侠”、“喜当爹”等字样,欢乐得不得了。
在一片笑声中,端木不解地问萧红:“你怎么能跟这种人在一起?
”萧红没有回答。
萧红弥留之际,端木不见踪影的几天,骆宾基照顾她左右,问她:“你怎么能跟端木在一起三四年的?
”这两个问题,如同萧军与端木这对冤家一样,也是抓对出现的。
联系到之前种种——既然包办婚姻是错的,那么与爱慕的表哥私奔该是对的吧;既然私奔是错的,那么回归包办婚姻该是对的吧;既然与抽大烟的纨绔子弟在一起是错的,那么与有理想的热血青年在一起是对的吧;与莽夫无法厮守终身,那么翩翩少年总是可以相濡以沫的吧……结果,却总有人在终点处不解地问为什么,点醒萧红,原来摆在她面前的选项统统是错的。
但这一次,萧红没有沉默,她回答了骆宾基的问题,大意是说:当一个人骨肉很疼的时候,皮肤的疼也就不算什么了。
显而易见,萧红对于端木自始至终的不信任,不抱希望::冷清的新婚宴席上她便说对端木希求不多,只求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端木给怀着萧军孩子的她一个名分已经非常满足;千辛万苦搞来一张船票,端木走了,留下怀孕的萧红一人在兵临城下的武汉,没钱没米没住处,人问为什么端木自己走,她打个哈哈过去,不解释;产下第二个孩子,端木没有陪在萧红左右,承蒙白朗照顾,临别时,萧红说自己将孤独终生;弥留之际,萧红对骆宾基说,她与端木“终究是不能共患难了”……萧红从未真正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一样需索端木的保护,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端木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和品质。
然而,关于萧军,病重时的萧红却说了这样一段话:……在那个时候,如果我拍一封电报给萧军,让他来接我,他一定会来的。
不过,无论是出于自尊还是爱情的覆灭,又或者根本是不自信,萧红并不曾发出这样一封求助的电报,所以我们将永远不能知道萧军会否真的如萧红所愿,穿过战火去救她。
当然,现实残酷,不知是福。
拣遍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红玫瑰与白玫瑰纷纷凋谢在了年仅三十一岁的萧红眼前。
天下之大,她却无处可去。
如果不在乱世,如果不是贫病缠身,萧红或许有足够的时间走出命运的迷局,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大轰炸到来前最后的宁静里,端木终于回来了,面无血色的萧红拿起他放在床头桌上的苹果,努力地啃上一口——见汪恩甲时,萧红在吃;偶遇弟弟时,萧红在觊觎别人的蛋糕;在关于萧红的文字中,我们知道,被丢弃在东兴顺旅馆时,萧红被别人门上挂的列巴和牛奶香馋得心猿意马,甚至想去把吃食偷来;萧军刚刚有了点小钱带萧红去开荤,她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捞出的肉丸子;电影中,生命的最后,回光返照的萧红说:“好像完全好了一样,吃了这么多。
”吃,是一个人对生存怀有渴望的表现。
如萧红自己所说,这世界上终有令她不能瞑目的东西在,所以她并不想死。
她奄奄一息地对端木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啊”,这个“你们”,未必实指病榻前的端木和骆宾基,而是指这纷纷的人世,和她三十一年的虽不漫长却格外艰难的人生吧。
就此,又要说到一次全员笑场,是聂绀弩旁白说萧军离开萧红后与王德芬相遇,二人厮守终老,养育八个子女。
“八个!
”我听到观众席上的小姑娘惊讶的低吼。
是的,即使在那样兵荒马乱朝不保夕的年月,也永远不要低估人们对生的渴求和热忱,无论萧红,萧军,影片中的任何人,或者我们自己。
为什么几乎所有跟萧红有过一点点瓜葛的人后来都那么热衷于用文字悼念萧红?
当然,首先是因为萧红的文字穿越了时代和战火,最终留了下来。
另一个原因,是在这一批人中,只有萧红曾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个贫病交加生如转蓬的当下,已经是他们共同的黄金时代——她认出了风暴,这场风暴无关意识形态,只关于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他们的命运。
生,固然可爱,却极其艰难。
所以,劝萧红放下爱恨,专心创作,“越飞越高”的聂绀弩,临终前对妻子说:我想吃一个蜜橘,我很苦。
1890年7月27日下午,梵高对着金色的太阳,举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不知道在那个被逼疯的年代被后人称作黄金时代,他死也不知道那个割耳朵的年代被后人津津乐道为黄金艺术。
死前给弟弟的信里写到:“亲爱的弟弟,谢谢你寄来的贴心的信和五十法郎。
你生活顺利,比什么都好……你过去在许多幅画上一直是与我交流的伙伴……说到我的事业,我为它豁出了我的生命,因为它,我的理智已近乎崩溃……我想你依然站在人性的一边,既然如此,你还指望什么呢?
”他把50法郎写进这么重要的信里,可见当时的落魄,他不知道他的一副《自画像》后来拍出7150万美元的价格!
多么讽刺的黄金时代,后人命名那个时代是黄金时代,那个时代就是黄金。
那个时代都是文豪,现代人都是土豪。
当时的艺术家没有闪烁的黄金只有悲凉的时代!
同样是画家,同一个时代,还有一个与梵高经历相似的人名叫高更,他最终疾病缠身死在孤岛上。
关于高更,先请大家幻想一个身边的普通人,一个每天吃饭、睡觉、上班、结婚生子的平常人,这种人平常不出风头,不冒险,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说,我要为了理想,放弃家庭,放弃婚姻,放弃安稳的工作,去远方流浪,去追求理想,去画画。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他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在论坛里发帖子搏关注圈粉丝。
他是真的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画画去了,他的名字叫高更,并且还找到了当时更加苦逼的梵高,由于两人对艺术的分歧,大吵特吵,梵高这个二逼拿着刀子威胁高更:他妈的画画不仅仅只有印象派和象征主义,还有我独有的梵高体!
高更说:你太自大了,你一个人就想单独立一个派系,怎么可能。
为了证明自己多么坚持,梵高说:你信不信我割了自己的耳朵,你信不信梵高体!
高更说:我不信。
梵高一刀割了自己的耳朵,血,射了高更一脸。
两人就闹翻了,后来梵高还把自己的耳朵拿到纹身店纹了“梵高体”三个字证明自己艺术正确。
高更伤心的离开了梵高,他心想老子放弃家庭放弃事业跑来跟你约会,本以为同病相怜,没想到艺术相轻。
你跟我玩自残,别以为我会为你自宫。
带着满腔的怨恨,最终疾病缠身,死于孤岛。
后来作家毛姆把高更的故事写成小说《月亮与六便士》,一句“满世界的金钱,我却抬头看月亮”道尽了高更曲折的一身。
黄金时代没有浪漫的爱情故事,艺术家小说家们通常都承载着全世界的孤独。
说说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手淫日记:“昨天手淫,3周以来第一次这样。
几乎全没有欲望上得要求。
以前我总是想象着在与一个朋友交谈,但是现在几乎没有这样的事了。
1914年9月3日”“我已经走在通向伟大发现的路上。
但是,我是否会达到目标?!
欲望上的要求比以前强烈了。
今天又手淫了。
1914年9月6日”“今天我与某种沮丧的情绪进行了长时间的战斗,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后又手淫了,最后写下了上面那句话。
1914年10月13日”“平静的一夜。
现在大约一周半手淫一次。
干了很少一点体力活,但是正因如此做了许多精神上的工作。
1914年10月16日”“那个打破僵局的思想是否会来到我的身边。
——昨天和今天手淫了。
1914年10月8日””我不得不经常生气,生病,消耗我的内在的精力。
又过得非常欲望了,几乎每天都手淫: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1915年2月18日“有欲望上的需求,现在几乎没有进行我的工作的机会。
”1915年2月9日“非常兴奋。
每天都手淫。
”1915年4月17日“最近几周睡觉不安稳。
我总是梦到执勤。
这些梦总是使我处于惊醒的边缘。
在最近两个月只手淫3次。
我周围的人事与愿违地令我厌恶。
”1916年5月29日你们这些看AV的都弱爆了,看看哲学家在那个资源荒凉的年代是靠什么撸的,是靠意识!
根本就不用手!
用意识就可以让自己高潮!
好吧,玩笑归玩笑,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艺术是一件孤独的单人旅程,他的浪漫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浪漫!
最后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个作家是得前列腺癌去世的,我要谢谢他,他狠狠的坚固了我戒撸的决心。
狄更斯,我读过他的《双城记》和《雾都孤儿》,我很喜欢他,我说喜欢的时候就是真的很喜欢,不是男孩泡女孩说的那种喜欢,只要我说我喜欢某个作家的时候,在吐出“喜欢”两个字之前,我是考虑了五秒钟的,我的良心会为这“喜欢”两个字负责。
如果某天我对哪个女孩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如果语速过快,请不要相信我,我在约炮。
《 双城记》的开头有这么一段话“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个睿智的年月,那是个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时期,那是疑虑重重的时期……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
”这段话在小说中并不是解释黄金时代的,只是单独提炼出来完全就是对黄金时代的最佳诠释。
是什么样的经历使这个作家发出如此悲伤的感叹,不得不提一下这位大作家的风流韵事:狄更斯有两个初恋,看清楚,是两个,两个初恋!
后来还有三姐妹妻子,看清楚,是三姐妹妻子!
这还不算什么,他当年曾为一众沦落风尘的女子筹办收容所,让当地的妓女、女小偷和女流浪者入住,希望藉此改造这些“堕落天使”,令她们获得新生。
让她们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不过一叠过去从未被披露过的信件却指出,这位被公认为英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原来对收容所的女子有“特别的兴趣”,被政府调查。
他出资办的是“女子收容所”,你看这家伙多偏心,孤儿都不收,只收女子,大小老少女子。
爆陈冠希李宗瑞于万里之外,人家玩的是女子收容所!
狄更斯是个前卫的家伙,他早就料到了后人这帮傻逼会把他们糟糕的时代叫做黄金时代,知道人们对文学抱有浪漫的幻想,他很清醒,这是最好的时代,所以他能上一个算一个。
作家们的孤独是变态的孤独,他可以撸一万次撸出个前列腺癌。
因为他知道,就算不撸,你办个女子收容所也无法填充孤独。
大家都读过《福楼拜的星期天》吧,莫泊桑先生是这样折磨自己的:一生与多种女人有染,与农庄姑娘、饭馆侍女、半推半就的寡妇、欲壑难填的太太、阿拉伯女人、黑人妇女、成熟的女市民都发生过关系,他占有过这么一大堆尤物,最后因梅毒加上精神病去世,年仅43岁。
我梦见过他去世时的情景,当时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做.爱了,他躺在床上捂着裤裆,发挥毕生的想象力都没能让自己硬起来,于是,他就这样悲伤的气死了。
那位写出《老人与海》的作家,如果你未曾体验过,你永远不会明白海明威为何同意子弹穿过自己的脑袋。
三毛用丝袜上吊(这是其中一个版本)……生得潇洒,死得性感。
阳朔、老舍被文.革迫害自杀。
每个年代的文艺在当时是个不值钱的东西,艺术家们所在的年份里永远都是数不尽的制度纠缠,孤独、疯魔、死亡。
可敬的是他们留给后人一个传奇人生,我们称他为黄金时代。
这部电影称那个年代叫做黄金时代,我想说:看标题。
电影讲的是民国时期的文人爱情故事。
看剧照就知道很浪漫吧。
黄金时代并不是一副欣欣向荣天天向上的景象,它不像油画那样色灿斑斓,不像黑白照片那样经典唯美。
那个时代充满文人相轻,艺术相搏的头脑战争。
《建国大业》里面有一幕,胡适在台上演讲文学是否应该进化为白话文的讨论,整场充满火药味,当然,那只是冰山一角。
鲁迅与梁实秋与郭沫若的笔战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里已经在地球表面点燃了战火,鲁迅笔战的文字都可以出成一本书,谁对谁错我不评价,只想点评鲁迅一句:他是在那个年代里站着把钱挣了的人。
还有苦逼的王小波,他是在那个制度里夹缝生存的智者。
那些时代也没有想象中的浪漫爱情,只有数不尽的青楼和妓女。
文艺是孤独的,他们唯一安慰自己的只有“嫖”。
唐宋元明清,没有哪个朝代的文人不爱嫖,苏轼、白居易、杜牧、柳永、欧阳修个个深藏绝技,人家在床上的姿势都是讲究韵律的。
更别说民国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了,胡适、徐志摩哪个不嫖。
现在的大V门不嫖吗,他们换了个名字叫“潜”。
胡适老先生最大方最伟大的,是不仅自己嫖,还带朋友一起嫖;不仅在外面嫖,还叫到家里嫖;不仅嫖,还搞研究,简直可谓以考察窑子为己任。
胡适这样解释自己“我沒有嗜好則已,若有嗜好,必沉溺很深。
我自知可以大好色,可以大賭。
我對于那種比較嚴重的生活,如讀書作詩,也容易成嗜好,大概也是因為我有這個容易沉溺的弱點。
““情人不是资产阶级的专利,我们无产阶级也要有革命伴侣,就是多一点也不怕。
无非是哄哄她们、说些好听话。
” ——《毛选》第四卷第134页就在我们生存的网络时代,王朔刘震云当编剧闷声赚大钱,一部电影比一部骂得惨,给读者们留下一种晚节不保的危险状态。
莫言更是拿奖之后反而被骂的口沫横飞,论坛里各种调戏他的段子反而把他拉下神坛。
新一代郭敬明、安妮宝贝、张悦然、韩寒等完全被娱乐化,关于郭敬明身高的段子都可以出版一本笑话书了,韩寒代笔的讨论可以写出十篇论文了……。
也许五十年后,韩寒又带领了一个黄金时代,郭敬明至少也是那个时代的琼瑶。
我们当下这个时代听起来也许令人发笑,在我看来至少当下的时代是算不上黄金时代吧,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的,默哀吧。
我们永远没有黄金时代,就像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才发现可怜兮兮的青春有多么珍贵。
虽然青春很糟糕,肮脏、自慰、背叛、苦痛、忧郁,但也止不住我们流泪的怀念。
不管你的周遭有多糟糕,当下才是最好的时代,毕竟一分一秒都与你擦肩而过。
每一次痛苦的画面都刻进了短命的回忆里,多年以后,回眸一望,平凡的一生竟也有金黄的色彩。
我昨天看了电影,一句话评论:像王菲一样活着,不能决定怎么生,怎么死,但能选择怎么爱,怎么活。
不管生活在什么年代,环境有多么不幸,周遭的言论多么恶,这些都无关人生,淡然冷对千夫指,执着拳紧万自由,有一万种自由的方式,挑选自己最乐意的一种,开什么花,结什么果,都无关世界,你挑选了生活,就是自由的——————————————————————关于《毛选》第四卷第134页——————这句话是后人编出来黑当局的,我只是调侃一下,你们就去翻经书来反驳我,你们真的看不出来这只是低级黑而已么....另外,其实我们当下这个文学圈并不是那么不堪,如果中国读书的人有变形金刚的票房那么多的话,我们还是会出几个“著名作家”的,给大家推荐几个,刘慈欣的《三体》,联合小说奇迹《九州幻想》,廖一梅的《像我这样笨拙地活着》《悲观主义的花朵》今何在、张家玮什么的大家在豆瓣混其实应该早就听说了,许多人在论坛里混的太久,习惯了看见一部作品首先找漏洞,然后批判,吐槽,这样是不对滴!
不要总琢磨着弄个大新闻把作者批判一番,没什么意义,一本好书自有他存在的价值,取自所需就好了。
昆丁版影评——来自奇妙的王小坏原创、首发、转载请豆邮求关注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远嫁的国民女神,新晋的实力派逗比,青衣浓辫的民国范,香港导演教大陆同胞“自由的活”,完美的海报……当我在影院坐定,这些东西就在脑海里翻腾。
《黄金时代》的前期宣传不可谓不努力,抛出种种时髦的概念试图扣紧大众心理,更是在推荐会请来刘瑜助阵。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是为了寻找黄金时代和自由而坐在影院里。
这场点映式也是宣传工作的一部分,看的出来主办方非常用心。
工作人员都穿着民国服装,一水沁人心扉的妹子。
专属观影者的签到布,每个人都被闪光灯炫耀几下。
影院座位很宽敞,连我的腿都能伸展开。
电影结束还有真人秀,汤唯、冯绍峰、沙溢到场鼓吹推介,又是仍花又是合影,蛮拼的。
但是我不得不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从拍摄手法到故事挖掘,这部电影也就是研究生毕业作品的水平。
自从《纸牌屋》之后,无数的电影角色开始直接与观众对话,第四堵墙顿时千疮百孔。
《黄金时代》有大量的,破碎的,纷乱的屏幕外独白。
时不时跳出一个配角,用配音演员的技巧,晃着一张或俏或惨的脸,试图串联主线故事可怜的逻辑体系。
仅从这个拍摄方法上说,这部影片的名字应该是《女作家萧红的一生——大型纪实宣传片》。
导演为什么这样做,我善意的理解为懒惰,毕竟,如果称其能力欠奉有些太过残酷。
打通第四堵墙,本来是话剧式的手法,《纸牌屋》用的炉火纯青。
下木对着我恶狠狠的说:“let slip the dogs of war.”那一刻,作为一个大男人,我都想为他生孩子……这就是第四堵墙崩塌的优良效果。
但是同样对第四堵墙,有些破坏叫雕刻,有些破坏叫强拆。
《纸牌屋》的穿墙,仅限于主角下木一人。
一个老奸巨猾的男人对观众袒露心迹,虽然是充满污泥浊水的黑色内心,但是观众不得不承认,他的阴谋至臻完美,他的思维如此敏锐,他的逻辑是那么合情合理。
在不自觉间观众成为了下木的共谋。
有多少人看到小婊砸巴恩斯被推下地铁心里暗爽!纸牌屋的穿墙,一把抓住我们的领子,拖进戏里。
而黄金时代正好相反。
首先穿墙者是毫无必要的配角,让我们和哪些丑男同呼吸共命运是几个意思?再看他们穿墙的内容,无非是背景介绍,剧情过渡。
我真想给导演介绍一个更好的电影手法,可以完美的完成以上任务,那就是——旁白。
世有奇人赵公忠祥,干旁白这活特在行:“雨季来了,大草原上的动物们又进入了交配的季节。
”富有磁性的嗓音一出,妥妥hold住全场啊。
比那些乱七八糟的讲述者强多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此纷乱的穿墙行动让观众怎么入戏啊!前一秒女神眼波荡漾盈盈欲滴,后一秒一张男人大脸啪一下子糊住整个屏幕,这让人怎么看啊!坐我后面的几个学生妹从始到终都在纠结同一个问题:“这货又是谁?”张译同学的表现尤其突出,第一次出场几秒钟,然后一小时都没他什么事,第二次露面就直接做讲述人。
观众知道你是哪根葱?就算第一次出场时有字幕,过了那么长时间鬼才记得住。
我扭头好心告诉了后面的妹子,回过头来,看到张译突然无语哽咽并垂头抖肩。
他演的自然是非常好的,我非常佩服,哭的跟怀胎六甲被小白脸劈腿挺个大肚子加班到深夜的强人女老板似得,做演员的真能说哭就哭啊。
但问题是观众没这么好的演技,没事瞎哭观众会觉得好笑。
后面的妹子就很开心的嗤嗤嗤,还有其它淅淅沥沥的笑声。
这种穿墙简直在告诉观众:“我们只是随随便便拍个片,你们也随随便便看看,别较真啊,认真你就输了。
”再说说故事挖掘。
说实话,萧红没那么大名气,相信她残存的影响力对票房贡献不会太多。
拍林徽因,没准还有民国脑残粉的后援,萧红虽然同为才女,可逊色多了。
大概因为她作品的水平只是了了。。
她的诗如下:你美好的处子诗人,来坐在我的身边,你的腰任意我怎样拥抱,你的唇任意我怎样的吻,你不敢来在我的身边吗?诗人啊!迟早你是逃避不了女人!豪放吧。
理论上能写出这种诗句的都应该是从翠烟楼出来的。
那让我们看一首来自翠烟楼的诗:垂杨小院秀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
大抵西陵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同样是呼唤男人,你会选谁?当然现代诗和古诗比,从一开始就败了。
有点不太厚道,那让我们看一首现代诗,我认识的一位女诗人写的: 情人来到你的城市 你哪里去了? 是否你仍然以为 自己可以避开生活的 每一个地雷?仍以为 你可以 永葆青春,笑靥如花? 时间扭曲成 女人鬓角最美的卷发 而你却从最美的自己 飞奔到世界的尽头 深自缄默,静守灯塔 古代的月光在浪尖嬉戏 海鸟翻飞 划出精神失常的符号 无疑 它们就是你 就是你了 放心大胆地悲伤吧 焦虑的日子迟早来临 视而不见也没用这也是呼唤男人。
你们感受一下。
出于人道考虑写到这里应该转到下一段内容,但是我实在忍不住……再来吐槽一下萧红的诗。
树条摇摇, 我的心跳跳, 树条是因风而摇的, 我的心儿你却为什么而狂跳?对不起我不造啊!我只知道跳跳后面应该是抱抱……小时候家里有一本萧红全集,我拿来翻了几页,然后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里面全是这种诗!所以长久以来,左翼作家在我心里一直是贬义词。
后来看了一篇《小城三月》,除了开头有点雷,其它还不错,就跑去看《生死场》……对不起,看不下去……我对小说的审美,还是要求具有一定故事性和逻辑性的,萧红的小说过于写意和抽象,感觉和张艺谋一个路子,各种印象•某某,意图用美景硬生生的把观众砸哭,对不起,没那么强大的感同身受能力。
看萧红的小说,放下书卷,耳边有东北凛冽的风声,眼前有肃杀萧索的灰色小镇,但是也只有这些了。
最多感受到一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悲凉。
远远比不上带来进化感的《挪威的森林》,带来幻灭感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带来对人性的绝望的《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的风格有些类似萧红,但是人家淡淡的文字隐含着多少力量!当然萧红自己也说,什么样的作者都有,什么样的文章都有,你们读者爱咋地咋地。
好吧,在我的文学榜单上,萧红绝对不算一流。
想必这部电影的制作者也和我有同感,否则他为什么不拍《呼兰河传》,不拍《马伯乐》,却来拍《萧红传》?因为萧红作品影响力实在不堪,这部电影唯一的取胜之道,就在于对萧红生平事迹的深刻挖掘了。
而最容易抓住的卖点,古今中外都一样,绯闻。
萨特和波伏娃、唐伯虎和秋香、张贤亮和五个情妇、查尔斯和卡米拉,等等等等。
也只有钱钟书这样百年一遇的天才,才有资格厮守一生。
萧红对自己的评价很准确:“我写的东西,几十年后没人会看,但我的绯闻将会永远流传。
”是的,事实上,这部电影的出发点并不是什么黄金年代,也不是什么自由,而是绯闻。
当然如果有人说绯闻也是黄金和自由的一部分,我也就无言以对了吧。
萧红的一生确实跌宕起伏,接盘侠无数,也算是民国奇女子。
她抽烟,她喝酒,她怀着孩子还和别人上床,但她是个好女孩。
具体怎么样大家还是去看电影吧。
我的理解,萧红是一位被家庭惯坏了的孩子,任性、叛逆、天真。
就像小鹿班比,蹦蹦跳跳来到大草原,相继被河马、大象、犀牛保护,又相继被河马、大象、犀牛抛弃。
最后被辛巴一口吃掉。
她很有勇气,有生的任性,有自由的梦,但最后成就她的,却是小女生的卖萌、死亡的不甘、以及与男人的故事。
说勇气,她私奔,逃离封建大家庭。
一文不名,一无所长,就敢跑到北京上学,还租了间西单附近的四合院,这得多大气魄!说生的任性,她困在东兴顺旅店,没有收入没有食物没有家人没有未来,只有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孩子。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活下来,我只能相信面对死亡人的能力是无穷的。
至于这种能力有多大,想必萧军最清楚。
二萧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而且在女孩最丑的时候。
醒醒吧男同胞们,萧红长得非常一般,有兴趣的自行搜索萧红的照片。
当时的萧红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身材相当臃肿。
头发也愁白了,枯燥分叉没的说。
在东北没有保养,皮肤可能白皙滑嫩吹弹可破吗?但就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萧军还是投怀送抱,死心塌地的做了萧红的救世主。
我等只能想象那个晚上两人一定心心相溶吧,只能预设萧红强大的生的力量吧。
说自由的梦,很明显:抗战时期不写前线,国难当头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美女作家,身为鲁迅门徒却不用文章战斗,受到党的扶持却从不向党靠拢,最明显的,如果电影属实的话,在延安美美的穿着窄裙丝袜高跟鞋……就不怕被当成国民党特务么。
如果她只有这三点,就不过是那个时代一位默默死掉的会写字的叫张乃莹的中国女人罢了,而且死的会更早。
很幸运,她还会卖萌、会死的凄惨、会和男人传绯闻。
这三点里最重要的,不是男人,而是卖萌,这让她搭上鲁迅这班顺风车。
鲁迅是文坛领袖,类似现在的头号公知。
你在微博上@贺卫方李承鹏他们会理你么?但是鲁迅就偏偏回了二萧的信,并且发展出一段让我匪夷所思的友谊。
为什么?两个写作水平着实令人着急的家伙,是怎么打动鲁迅的?他们给鲁迅的信里附有自己的照片,但是我已经说过了,萧红不漂亮。
萧军嘛,我们可以毫不客气的评价为“绝丑”,所以也不可能是色相。
窃以为,二萧之所以能搭上鲁迅,主要因为两点:萧红的卖萌和鲁迅的寂寞。
萧红基本把鲁迅当做小时候溺爱自己的祖父,写信各种娇嗔耍赖,问各种无厘头的问题。
后来二萧阔气了,萧红吃的白白胖胖的,鲁迅感慨:“我们悄夫人(萧红有N多名字)都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改孩子气。
”鲁迅家里和萧红最亲密的,当属海婴。
大概孩子和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吧。
萧红的卖萌,非常契合鲁迅的命门——寂寞。
鲁迅是个战斗家,是个大智者。
大人物往往有大寂寞。
鲁迅在上海滩大概是没有太多朋友的,他看不惯哪些优柔造作的江浙文人,换句话说,他虽然是文坛领袖,但却是非主流。
对付这种寂寞怎么排遣呢?总不能找个人大晚上的继续辩论吵架吧,当然是女儿一般古灵精怪活泼可爱的萧红更对路子。
那么多作家逃到上海,谁不会给鲁迅写信?二萧的好友白朗舒群就写过,还让二萧帮忙引见,可鲁迅到死也没有见过这对伉俪。
不得不感慨,萧红真是剑走偏锋,靠真性情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没有鲁迅的提携,二萧连文章也发不出去。
连《生死场》都被人退回过。
毕竟,古往今来的道理都一样,文章也是商品,渠道为王。
没有鲁迅,他们大概会饿死上海街头吧。
至于死的不甘,很奇怪为什么电影里萧红死的那么静美。
据骆宾基说,在萧红弥留之际,写了一段绝笔:“平生尽造白眼,如今身先死,不甘,不甘!”她死的时候31岁,《马伯乐》还没有写完,一生中的四个男人都不在身边,她当年可以从东兴顺旅店的窗户跳下,今天怎么就无法逃出这破败的医院呢?萧红直到最后一口气,想必也是充满希望的呼吸,充满渴求的眼神。
不该死而死,是为身后名。
从梵高到高更,从海子到高宠,流星才会惹人怜,其它的星星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背景。
至于与男人的故事,嘿嘿,自己去看电影吧。
和王恩甲是今天你让我高攀不起,明天我对你爱答不理。
和萧军是走的是相爱相杀的路线,当过兵的男人果然比较狂野。
和端木蕻良,端木:“我盘都接了,还让我怎么样。
”和骆宾基……我说小老弟你就是来写回忆录的吧……厄……写到这里,突然发现光写了萧红,忘了评价电影了。
总而言之,拍《萧红传》,应该从以上六个方面深入挖掘,寻找内在的张力与和谐。
但是本部电影,啥都没有,只有男人和绯闻。
居然拍了3小时,想想也是醉了。
ps:我又翻了一遍《萧红全集》,发现最后一章是《萧红生平》。
这章的体例是先写点本纪,在辅以萧红朋友的文字佐证。
和电影的镜头顺序几乎完全吻合,连小人物出现讲故事的时间节点都一样。
我不得不说,编剧你丫真够懒的……ps2:有门闲的蛋疼的萧红学,净研究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每年还出好几篇综述。
我曾经以为那是一帮智商情商都堪忧的家伙在自high,总会有智者出现终结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论。
很显然这个导演不是。
请参考罗生门桥段。
伟大的作品就是要揪住萧红的魂并且推送到观众内心。
这个电影,充其量也就是增加了宇宙的熵值。
突然对我的编剧能力有了信心。
如果说社会动荡,国家惨遭入侵对大众来说是最糟糕的时代,那么它对文人与英雄来说就是最好的黄金时代,正是因为各种碰撞才有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创作和思潮,百家争鸣如此,民国亦如此
啊,嫌不够长。
太好看了,不管别人咋说,我给五颗星
昨天跟朋友去星美看了国内首次试映会,178分钟的电影真的是考验人类膀胱的承受力了。。貌似是学了《纸牌屋》男主的启发,边演戏还可以出戏自己做旁白,这样感觉很新颖但是蛮尴尬的。。。不算好看但是也不算难看,可以看第二遍,或者可以叫《萧红与她的男人们》或是《被嫌弃的萧红的一生》
剧照比电影好看,画面太高清了,电视电影的质感……如此文艺的黄金时代却没能就胶片来拍,可惜了……
真的好看,即使跳跃的情节需要脑补。也理解“没有戏剧冲突”的吐槽,可对于喜欢在细节中寻找共情的观众,实在有太多情节可以回味了:哈尔滨街头割下的一段鞋带,三人一张床时夏夜武汉聒噪的蝉鸣,消失于码头的国民党老兵,晚年萧军桌上的毛像..而还原一个特别生活化的民国,于我而言已是功德无量。
内地文艺片演员表演训练班朗诵课文大接龙,水准从进阶级班干部到入门级关系户不等。难看到如鲠在喉,如坐针毡,丝毫无情感代入。细分是有两层间离,一层是影像上的打破第四堵墙,二层是由文章引用书面体代替口语台词表达,二者直接破坏了电影的本质肌理,导致最终的溃不成军。
美好的时光总是让人害怕过去的好快,谁在一双手松开之后,怀念一束飞走的气球。
从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被电影伪纪录片的叙事手法深深抓住,整部电影3个小时平铺直叙,没有高潮也无需高潮。这部传记让李樯与许鞍华对特定年代下一个杰出女性作家表达了无限敬畏,更让观众在每一个人物的讲述中体会了一个女人那激烈而平静,极端却美好的黄金时代。
反正我是睡着了。
看前期宣传还以为会加入不少商业元素,实际上,导演采用了一种最不讨巧的方式,纪录片式的间离、大量独白、原文引用、书面语都使得这部片子不会被太多人喜欢。最令我感动的是对生活细节的还原,一些段落让人想到侯孝贤的《海上花》。很佩服导演的勇气。向67岁的许鞍华致敬。
爱恨情仇终究飘散而去,记忆中留下的是我们用最后一块钱在闹市上买一碗丸子汤,是战火轰隆声中你淡定的为我削着苹果,一曲众多人物的爱恨悲歌,主角萧红反而更像是一个串联,许鞍华勇敢的尝试虽然不算成功但让人感动,倒是汤唯我虽然喜欢但不得不承认她陷入了瓶颈,似乎只剩下低头眼神不敢对视的动作。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只是那些文学语言拼凑成的旁白并没有丰满人物形象,反而让人物更加苍白。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她的短暂的、悲苦的一生。
一种氛围,一种感觉。话剧式的讲白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怪异,三个小时的片场也流水般过去了。一点感悟:相信二萧之间确是彼此的soul mate,但世间能在平日生活磨合相处的soul mate又何其之少。追求爱情、追求自由、追求写作抑或革命,某种意义上现在的我们拥有的比当时的他们要少的多。
当年延安跟对文艺团的回报率绝对秒杀今日的马云阿里系。而仅从影像来看,它侧面也是一部很有说服力的女性戒烟宣传片。备受争议的形式其实也并非异类,我们曾经其实在电视上习惯过的。它绝非坏电影,但在为先人偶像著书立传的慌乱中,也许可以跳出更为趣味的舞步。
故事细碎冗长,耐着性子看下去,发现还是无趣,大概境界不够
很长的文艺片,看不太下去
差评,编剧完全就是把一堆没有吃透的史料叠加在一起,还自以为在玩先锋实验。不过同去的小伙伴对萧红的作品表示了兴趣,这倒是个好消息。
我不知道会不会只有我有这样的感受:李樯玩砸了,他的敬若神明与自足自大让电影变成了一次文字摘抄录,我欣赏他的处理,但显然是失败的,整整三个小时,我进入影片的时间仅仅一两次,萧红,于我来说依旧面目模糊,仅留的印象,也仅仅是不错的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