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万玛才旦的新作《撞死了一只羊》,是一次很奇妙的观影体验。
影片的故事关于梦,关于虚幻与现实的交织。
看这部电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嵌套的梦境,入睡是梦,醒来后,依然在梦里。
这样的电影,是属于大银幕的。
只有在影院里,四下黑寂,屏幕独亮,听觉被完全包裹,才能彻底体验到沉浸式的美感。
看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这还是万玛才旦吗?
没想到这个有着浓厚写实主义风格的导演,还能拍出如此写意又空幻的影像。
可可西里,无人区,秃鹫在天上盘旋,地上难见活物,一条铺满黄沙的公路通向远方的城镇。
风沙之中,一辆卡车若隐若现,驶向景深处。
车上的司机名叫金巴,他撞死了一只羊,半路又遇见一个同样叫金巴的杀手,一场亦真亦幻的旅程就此展开。
这是一部典型的公路片。
了解万玛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拍“在路上”的电影。
他的前作《寻找智美更登》就是公路片,而《静静的嘛呢石》虽然类型特征并不明显,但焦点仍在路上。
公路片的内核是“寻找”。
万玛的影片也一直试图在传统与现代、信仰与世俗以及藏汉文化之间,找到一个属于当代西藏的落点。
这种寻找在前作中的表现,是很无力的。
无论是《静静的嘛呢石》里的小喇嘛,还是《寻找智美更登》里的导演,他们都表现出了某种无所适从或彷徨无奈。
因为西藏的现实太复杂了,处处是割裂的景象,于是小喇嘛“还要继续寻找”,而导演则干脆说出“找不到”的断言。
万玛是个圆润又周到的导演,既然现实很难求解,那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呈现,并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影像背后,做个客观的记录者。
而在《撞死了一只羊》中,我看到了万玛的创作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
这一次,他显然更主动,也更有表达欲。
这种主动性首先就体现在影像风格上。
从前万玛的影像,是如侯孝贤或阿巴斯般远远注视的,而《撞死了一只羊》的影像却呈现出明显的风格化,摄影机的存在感获得了空前的提升。
你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万玛的镜头“动”起来了。
如果将镜头视为导演手中的“笔”,那么这种改变,就像一个正襟危坐写毛笔字的人,突然开始奋笔疾书一样,本身就包含着内心态度的转变。
这种改变,同样发生在剧作上。
在《撞死了一只羊》中,万玛不再满足于白描式的呈现,而是直抒胸臆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从主人公的设定上,我们就能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万玛前作的主人公们,符号特征都极其明显。
无论《静静的嘛呢石》里的小喇嘛,《寻找智美更登》里的蒙面女孩,还是《塔洛》里的牧羊人,他们本质上都不是“人”,而是某种“传统西藏”的象征。
万马的意图,是通过这些人物的眼睛,对照出现实的异变。
与之相比,《撞死了一只羊》的主人公终于回归了人的本色。
他们身上,除了“普通”之外,没有任何标签。
这也让《撞死了一只羊》得以把焦点从抽象的“文化议题”上面移开,重新回归到具体的“人”的身上,去探讨人的困境、人的觉醒。
影片中的两位主人公——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分别来自两部短篇小说,万玛才旦的《撞死了一只羊》和次仁罗布的《杀手》。
万玛在影片中将两部小说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整故事。
这两个金巴,原本除了名字之外毫无共同点,但实际上,他们面临着相似的困境。
杀手金巴背负着传统赋予的使命,他是康巴人,而康巴有个传统,视“有仇不报”为奇耻大辱。
于是杀手金巴一再上路,历经十几年,只为血刃杀死父亲的仇人。
司机金巴撞死了一只羊,原本没什么稀奇。
但他有一颗悲悯之心,一心要去寺庙为死去的羊念经超度。
这看起来不像什么困境,可吊诡的事情在后面。
刚刚超度完亡羊,司机金巴开车经过肉铺,又不假思索地为情人买下一只宰杀的羔羊。
杀羊、度羊、买羊,信仰与世俗间荒唐的对峙,在这个不动声色的情节里瞬间浮现出来。
这是一种隐藏得更深的困境,近于无形,却也在悄悄撕扯着司机金巴的内心。
此后的司机金巴,冥冥中受到启示,他想起之前偶遇的杀手金巴,惦念他后来的命运,于是踏上了寻找另一个金巴的路途。
两个金巴的命运在此刻汇聚。
正如影片中那个超魔幻的镜头:两个金巴一左一右坐在车中,画框将两个人的脸各截掉一半。
仿佛在说,他们两个人就像镜中的彼此,你无法分清,究竟谁在谁的梦中,抑或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同样,他们都活在信仰与世俗的撕扯之中,撕扯的力量来自于一种强大的文化惯性。
那力量建构起一个不灭的轮回,一旦陷入,就很难脱身。
正如司机金巴为撞死了羊而负罪,同时又可以毫无负罪地去买羊肉;杀手金巴依循传统,为父报仇,尽管他知道,仇人的儿子也会因此再向他寻仇,如此往复,永无休止。
那么,该如何解脱呢?
万玛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止于问题,而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答案也并不复杂,正如他在设计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时所做的:摘掉标签,回归个体。
人,首先是人。
“人”的身份,应先于传统赋予的身份,如杀手;先于地域赋予的身份,如西藏人;也先于信仰赋予的身份,如佛教徒…… 只有回归到“人”,才能真正觉醒,才不必因任何理由而违心地去做那些“非人”的事。
就像杀手,在看到仇人的孩子时,选择放下屠刀。
就像影片最后的那一场梦境,看似是司机金巴用一场梦为杀手金巴完成了复仇的使命,但那毕竟是梦,不是真实的。
而梦境之后的醒来,才是必然的真实。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万玛用一场梦境解脱了现实,又用最后的醒来违背了梦里的发生。
两相抵消之后,表达的真意得以显现,只有人的觉醒,才是唯一的必然。
文章最后,总结几句。
《撞死了一只羊》是一部极富诗意的作者电影,值得到影院观看,且也必需影院的环境,才能更完整地感受它的美。
影片的主创除了万玛才旦,还有监制王家卫,摄影吕松野,剪辑指导张叔平,音效杜笃之,配乐林强。
堪称豪华阵容。
还有,它是一部藏语电影。
在如今这个港片上映,都难觅粤语版的时代,万玛还在坚持拍藏语电影,这不容易。
而失去了语境的电影,无异于更彻底的架空。
最后,影片结尾的字幕: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它是进入这部电影的钥匙,你可以带上它,走进万玛的影像世界。
耽搁了两天,再聊一下《撞死了一只羊》(有部分剧透,没看过同学绕行。
)好的地方兹不赘述。
体量确实有短片感,体量不大的寓言应该再内容丰富一些。
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互为镜像的话,杀手弱了。
复仇和救赎主题对映,救赎有些简单了。
单线的故事主题都很明确,观众理解不费力,但两个故事揉在一起部分观众(起码我身后两对老年夫妇)窃窃私语看不懂。
两个故事用梦境打通,要互为因果,结果是在打架,有点互为矛盾。
主题杀与没杀的对立设置很有意思,探讨的还是善恶问题。
导演可能认为不杀是一种救赎,杀也是一种救赎,后者不太“正确”所以营造“具象的梦境”来完成。
但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善何以从恶中产生,同样,恶何以从善中产生”。
未必是反抗信仰,而是用现代性的影像表达更深层次的哲学思考,但有点不够极致。
如果沿着“混沌理论的随机性”一直走下去我觉得反而在探讨善恶的空性。
就像天气预报测不准一样,为何“明极而动”?
不是简单的在一元论宗教伦理中打转,我觉得从艺术角度看更有意思,救赎的主题还是放在宗教本身为好。
结构:梦开始的入口我最不能接受的是片子的结构,结尾处非常具象的梦境和两行字,可能是一种欲要表达清晰的欲望,因此太实了反而失去韵味。
图一截图张叔平老师的意思可能没有明说,我感觉实际第一个场景就是梦开始的地方,导演这个寓言故事实际这条路开始就是梦的入口,这样全片的细节都可以立住,一个人的内心善恶交织镜像也能理解。
而最后结尾的“实梦”反而破坏了全片的梦境,把观众的理解干扰了,把前面“像真实一样的梦境”理解成“一个真梦以外的真实发生”(我去,能有人看懂这句嘛。。。
)退而其次,我觉得第二个梦境入口应该是公路旁萨那的路标。
如果前面是真的,司机金巴回程经过路标有没有拐去萨那?
这可能是一个梦,那后面也顺。
不管梦开始的地方在开始还是在路标,我觉得都不需要再造“实梦杀人”,司机金巴就“真的”替杀手金巴报了仇。
那种艺术力量更震撼吧。
我猜测之所以不这样表现可能是找不出“合理”杀人动机,梦中救赎是一个动机。
但没有动机或者“随机动机”我觉得其实更有意思。
酒馆:拍的特别生动,好看,画面,声音,表演都好。
老板娘男性观众大家都记住了。
但是也可惜在这里,有点喧宾夺主。
就像《罗生门》,行脚僧在门里的讲述不是重点,他讲述的林中故事才是冲突焦点。
酒馆不是复仇现场,但很多人记住的是酒馆。
最后:艺术没有对错,因人而理解不同吧。
电影大师都具有“假作真时真亦假”的魔力,你说真的吧不完全像,你说假的吧又特真实,会留一些线索,这线索如何留得精妙还是有判的。
用梦拍寓言,不要解释,不要告诉。
我看到便在你的梦里了,梦里也不要说破才美。
卡车司机金巴,鳏夫,膝下有一女。
金巴的性格有点拽,在高原上开车,喜欢戴墨镜防紫外线,人也很帅气,跟王家卫一样。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卡车,在空无一人的青藏线上跑短途运输。
这一天,金巴像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在路上孤独地跑车。
突然间,车子一震,金巴一愣,下来一看,车后面竟然撞死了一只羊。
金巴感到奇怪,实在想不明白羊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杀了生,有点倒霉,浑身的不舒服,思来想去,决定把羊架起来,扔到了副驾驶座,继续开着车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金巴看到一个奇怪的人,穿的很土气,简直像个乞丐,一个人在路上走,感觉要是没人管,这人要走死才肯罢休。
金巴开了车门,让那人上车,想载他一程。
这一看才发现——此人头系英雄结,腰里别着藏刀,神情肃穆,是个康巴汉子。
金巴请那人上车,两人聊了几句,得知此人与自己同名。
虽然如此,却有点话不投机,那人先是说不抽烟,后来又掏出烟,还批评金巴唱歌不好,金巴给他放了自己最爱的歌唱家的磁带,那人竟然也是冷冷地说只比金巴好一点。
岂有此理?
金巴脾气上来,先叫那人乞丐,又批评他不懂音乐。
可是后来,他问那人去镇上做什么,那人的回答吓了金巴一跳:“我要杀人。
”“杀谁?
”金巴问。
“那人杀了我父亲,我找了他十几年。
”金巴没有细问。
大家都知道康巴人有仇必报,但那毕竟是老黄历了,这家伙虽然打扮得挺康巴,但不会是在吹牛吧。
天很快开了下来,车子开到了一个岔路口,两人道路不同,于是金巴开了车门,指明了方向,让那人下车了。
那人扶着刀,迎着大风,继续向前走了。
金巴借着车灯看了很久,直到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二天,金巴到了目的地,卸了货,本来想去找情人,循规蹈矩的他心里又觉得不妥,于是先拉着羊去了寺院,庙里有个乞丐迎上来乞讨,金巴出手大方,给了一张纸钞(到底是个没老婆管着的人)。
金巴把羊搬下来,去找僧人,说自己良心不安,想让僧人为羊超度。
僧人让他别胡闹,他坚持要超度,老和尚勉强同意,为羊念了一段经。
金巴问接下来怎么办,老和尚说他可以把羊带回去吃了。
金巴还是觉得良心不安,于是给了老和尚五百,又给了乞丐二百,请他帮忙把羊搬去了天葬台。
之后金巴像以往度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去市场买了肉,去情人家过夜,女人开门,两人缠绵一会儿,到了床上,金巴心不在焉,早早缴械。
女人不满意,责问他是不是另有相好的,金巴说,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女人问,谁?
金巴说,也叫金巴,那个金巴说他要去寻仇,杀人。
女人说,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谁敢杀人?
第二天,金巴辞别了情人,开车回家,在公路上开了一阵子,又到了与康巴金巴分手的岔路口。
金巴停下车,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好奇难耐,于是掉转车头,追随着那个康巴金巴的踪迹去了。
金巴到了那个叫萨那的小镇上,停了车,走进了一家小茶馆。
柜台后的老板娘许是看上他了,风姿绰约地走出来,从中年人赌骰子和老年人吹牛皮的吵闹声中辟出一条路,来到了金巴跟前,金巴胃口大,连点了一盆肉、三十个包子和两瓶贴牌啤酒,老板娘一一满足,之后又笑着坐下来与他喝酒。
金巴向老板娘打听起那个康巴汉子,老板娘黑白色的回忆在一场肃杀的风雪中展开——康巴金巴缓缓推开门,掸落了身上的雪。
他缓缓地走进了小茶馆,把行李扔到了座位上,老板娘本想上来赶乞丐,目光却被这康巴汉子腰里的藏刀所吸引,好家伙,现在腰里别着这真东西的人可不多见了啊。
康巴金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堆散钱点啤酒,却连啤酒的品牌和大小瓶都分不清楚,活像一个从古老的“血仇时代”穿越而来的人。
老板娘把啤酒和杯子拿来,康巴金巴拿出了一只装在盒子里的牦牛角杯,把啤酒倒上,开始打听:镇上有没有一个叫玛扎的人。
老板娘说:有,四五十岁,开杂货店,两年前搬来,好像随时要走,愁眉苦脸,天天去转经。
康巴金巴一愣,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门口。
终于找到了!
他说。
回忆到此为止,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出什么事。
于是卡车司机金巴也站起身来告辞,急匆匆来到了玛扎的杂货店。
大约是,他进去之前,还想象着什么血腥的场景,然而实际是,什么异常都没有,一个女人平静的站在柜台后面。
玛扎在吗?
金巴问,你认识他吗?
女人问,金巴答不认识,女人说那奇怪了,昨天也有个人找他,也说不认识。
金巴一愣,心想,那玛扎呢?
莫非已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血溅五步了?
他问女人,女人说玛扎去寺院了,一会儿回来。
于是金巴被招待吃茶,坐着等玛扎回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原来玛扎一把年纪,还有个小儿子。
又过了一会儿,老头儿玛扎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转经筒,仿佛刚才在茶馆里出现过。
金巴问,昨天有个康巴人来找过你吗?
玛扎感到奇怪,为何老有人找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始黑白的回忆——昨天的确有个康巴汉子找上门来,那汉子坐着,一直等到玛扎从寺院回来,然后那汉子一直盯着玛扎看,一直看,最后泪流满面,从腰间拿出刀来,摆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之后呢?
金巴问。
之后他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玛扎回答。
于是金巴告辞了,说要去找康巴金巴。
金巴开着车,出了镇,沿着回去的路,也就是遇到康巴金巴的那条路,也就是他曾日日夜夜为了无聊寂寞普通的生活奔波过无数次的那条路,一直向前。
但是他始终没能再遇到康巴金巴,开了许久,金巴再次停下了车,但这次不是因为一只莫名其妙的羊了,只是寻常的爆胎而已,金巴无奈地下车。
卡车轮子不好换,太大太费劲,金巴好不容易把车胎换好,累出一身汗,此刻阳光正好,四周寂静,金巴坐在地上,背靠着车轮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成了康巴金巴,腰里带着藏刀,在一片灿烂的几乎睁不开眼的金色阳光里,在嘹亮雄壮的歌颂太阳的歌声中,冲进了仇人玛扎的家,宝刀一拔,明光闪闪,玛扎的妻子和儿子尖叫着逃跑,金巴上前一步,一刀插进了仇人的胸膛。
然后他把仇人的尸体带到了天葬台,终于,在成群的秃鹫的分食之下,肉身飞天,从此再无仇怨。
金巴醒了,时间不早了,还要赶路。
康巴金巴为何流泪?
是因为发现玛扎不是他苦苦寻找的仇人,还是因为他见到对方也有儿子,不忍下手呢?
这件事,恐怕再也没有答案了。
金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中。
只不过,也只是,在刚才的梦中,他经历了一段久违的传奇,得到了一个故事中才能有英雄般的结尾。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
第一次看 万玛才旦,趣味挺多。
摄像机开篇不动,卡车从入画到出画渐行渐远完整陈列,隐性的追求是现实主义,显性的社会意象是生活继续的指喻 。
首当其冲的莫过于学院画幅,试问天朝大地之上能担当的起雄壮二字的,西藏绝对可以排到超前列,电影中数幕带着好似画出来般天空的无人区大全景构图已经尽显,不过万玛才旦依旧没有使用宽荧幕,其中祛魅的心思显著,虽然不排除一顿能吃15个包子,两斤肉加一壶茶,还能吨吨两瓶啤酒算不算猎奇,最起码在吃不动的我看来,祛猎奇的效果已经十分受用了。
镜头固定的意愿偏执,几乎鲜有运动,全片第一次追随一只鹰的运动镜头,即莫名撞死羊为叙事真正开始,其后司机金巴接起了复仇者金巴。
跳切前
跳切后这里出现了一次跳切,画面中时间与空间均未出现断裂,时空关联现实性。
在设置上两个人的名字相同,由后续超度死羊和放走仇人对比来看,互文的意味浓重,在画幅上,如果是采用宽荧幕,切分两张脸的构图,会让距离加大,从而加强敌对情绪而且削弱共情,只一个简单跳切形成了新的视点,角色关联性成为叙事的基石。
打光;
开灯前
开灯后这幕戏是明显司机金巴心理外化,半只被屠宰供人食用的死羊已然是符号化寓言式提醒,其间司机金巴决定找寻复仇者金巴的意气之举,可能是叙事不得不转折的关键拐点,于社会化进程来说,要求个人与生俱来的同理心是一个潜移默化的强制过程,对电影来说则有着影像化外显。
画外空间;
抓住小手
甩脱
再次抓住这段抓手戏可以作证希望去找复仇者金巴谈谈的司机金巴,是一个内里温柔、外表粗糙的男人,其间不言而喻的情谊已无需多言。
待情节推展到饭店时已经极其明了,基本叙事构思上的特点,比如着重表达撞羊和超度羊前后的人物状态,一扇窗户分隔现在与过去,回溯复仇者过去的黑白影像,两位主角前后找到老人莫衷一是却又十分相向的态度,构成的时间结构延续了万玛才旦对电影幕与幕正统顺序的“继承”与浓烈的互文思想。
最后,让人津津乐道的“墨镜王式”结尾,这段按下到底又多王家卫暂且不去争论,文本表达确实成为了影像表意最有裨益的助力,万玛才旦在这完全摒弃了挣扎徘徊在现实主义泥潭期待拔高表达的小心思,影像以极其简洁的角度与力量切入了结构和叙事看似无的放矢的收束,在又一次半隐性且依旧还是注视鹰的运动镜头下,卡车爆胎,金巴下车换胎,电影没有进入所谓的开放性“贾科长”式结局,伴随换胎结束,一幕西藏纯净天空的空镜头之后,镜头向下摇到了有些超现实的戈壁滩里一汪水倒影的画外空间,诗意伴随着帕瓦罗帝雄壮的歌声在梦中杀人中沐沐而出,影像超越文本作为终极表意出现。
从而表意也随之呼应而出:万玛才旦不做中国现实的欧洲剪报手,也非社会主义法治的伦理宣传员,更不是同态复仇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传教士,《撞羊》是这块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理应存在的诗意:它不是一览无余宽银幕下的风景明信片,或者概念先行的纯净地,死羊天葬,飞机掠顶,满头直翘的烦恼丝之下一脸愁容,不如摘下墨镜好好看看这片存在壮美的土地,这才是万玛才旦深深思索,也想让其他人同作的美好梦境。
《撞死了一只羊》海报万玛才旦很偶然地就走入了我的视线,因为他的身份。
藏族导演讲述关于西藏的故事,身份的特殊性使我对他的电影充满了好奇,如果说一开始关注这位导演带着一点“猎奇”的成分,那么在看完他上一部电影《塔洛》之后,便转为了“期待”。
直到听说《撞死了一只羊》获得第75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剧本”奖后,这种期待值就更强烈了。
导演万玛才旦在威尼斯电影节在了解这位导演的电影作品之前,我们知道,他首先是一位作家,《撞死了一只羊》正是根据他的一个小说改编的,从作家改行成为导演的例子很多,比如这部电影的监制王家卫也是从写剧本开始的。
这些具有文字功底的知识分子型导演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他们可以赋予电影更多的哲学思考,无论是社会性的还是人性本身的,都将电影从视觉层面上升了一个高度。
在看《撞死了一只羊》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这部电影不仅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还有对于命运、人性的思考,讲述了一个杀手“放下”的故事,和一个撞死了一只羊的卡车司机“救赎”的故事。
万玛才旦巧妙地将这两者糅合在一起,将最初的两部短篇小说变成一部电影的体量,导演做了很多思考和处理,比如两个主角都叫“金巴”,在最后一段梦境中,卡车司机变成了杀手,而在同一个场景“茶馆”中,两个“金巴”看到的窗外景色是一致的。
这不仅让我联想到“轮回”的主题。
《撞死了一只羊》的监制王家卫百年不变的墨镜造型茶馆的室内戏是我觉得整部影片最精彩的部分,两次茶馆,一次是卡车司机金巴的视角,一次是杀手金巴的视角,而他们看到的窗外景象均以黑白画面展示:一只羊走在雪地里、一对父子走过下雪的街道。
两个“金巴”看到了同样的影像,而周围食客的对话也是相同的,一桌玩骰子的客人,一个赊账的老人说了一个充满隐喻的故事。
在这里,导演再一次将两个“金巴”的命运紧紧拴在了一起。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视角,就是茶馆的老板娘,在她的讲述中,杀手来到茶馆打听他的仇人,画面均以黑白影像呈现,杀手听到仇人的下落后,扔下自己的包袱跑了出去。
茶馆老板娘导演这部分的处理可谓独具匠心,这段茶馆戏不仅让我想到很多西部片的场景,比如莱昂内的《荒野大镖客》和《西部往事》,一个杀手来到一个鸟无人烟的地方,来到一家酒吧,打听他的仇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观众充满了期待,但是万玛才旦不会就这样满足观众的好奇心,他通过独特的叙事将这个故事讲得更加玄妙。
西藏相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就是一个遥远的西部,那里的风土人情也是相对陌生的,片中角色们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藏语,吃肉的时候拿出怀中的刀,老人们手中拿着转经筒,秃鹫吃着天葬的肉,一切的一切,遥远又陌生,而在这种独有的藏族文化中,导演讲述的又是一个普世价值的故事,关于人的救赎和放下。
这是我认为,导演超越普通少数民族创作者的地方,因为他不局限于自己的藏族文化,而是从藏族文化中汲取灵感,继续升华。
《撞死了一只羊》茶馆部分茶馆戏还充满了神秘主义的气息,整个茶馆的气氛有点诡异,甚至有些超现实,虽然表面看上去是一群普通的顾客在店内消费,但是通过黑白和彩色的交叉剪辑使得影片游离于现实与虚幻之间。
这场戏的色调和光影非常迷人,有古典油画的感觉,仿佛一张卡拉瓦乔的油画。
固定机位的前景是老板娘和卡车司机,两人暧昧的对话夹杂着周围人的对话。
老板娘的第三人视角讲述杀手的到来,但是她说得究竟是真是假,卡车司机不知道,观众也不知道。
为什么茶馆老板娘和卡车司机说的版本是杀手见到仇人后哭了,放下屠刀离去,而司机找到这个老人后,这个老人又说了另一个版本呢?
究竟这个老人是不是杀手的仇人呢?
从茶馆开始,电影的神秘主义气氛一直延续到结尾:杀手的版本、卡车司机的版本、老板娘的版本、老人的版本……形成了一个神奇的罗生门。
我甚至觉得,卡车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两个金巴在片尾,出现了一行字:”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据导演说,这是一句藏族谚语,也是进入这部电影的一道密码。
而先前我所有的疑问,也通过这句谚语得到了解答。
最后卡车司机的梦境,移动机位配合影片中反复出现的歌曲《我的太阳》,秃鹫在天空飞翔紧接着是飞机穿过云霄,这段剪辑可谓神来之笔,卡车司机不仅在梦中进入了另一个金巴的世界,还完成了撞死一只羊后的自我救赎。
插画师焦健创作的插画海报今天是《撞死了一只羊》上映的日子,下午接到一个好消息,老公焦健(豆瓣名“像一把刀子”)前几天为这部电影画的插画海报入围了上海印物所举办的插画大赛,将于4月27日在上海展览。
在他创作的这几天中,我们一起讨论这部电影,讨论“金巴”这个人物,过得很充实,这是电影赋予我们的。
最后,希望大家能走进电影院观看这部独特的电影。
影片用黑色幽默的模式,让人觉得这并不是与汉族文化差别很大的遥远藏区,而就是一个当代人的当代故事,从各种版本的《你的太阳》,到贴瓶百威,爆笑好几次。
影片并没有将西藏奇观化,那些空旷高原的壮美景色并没有成为故事的附庸,转经等地域元素虽有出现却并不着力,似乎只是人物生活的日常。
但是有人说到这种故事发生在那里才最为合理最没有违和感我是同意的。
而结尾的飞机也标明这不是一个遥远而架空的寓言,是一个我们当代人仍可以体味的东西。
下文可能有一点剧透,但基本没有,希望能解答一些朋友对影片的疑问。
其实万玛导演给的是开放的题目,所以没有正确答案,但它有很强的逻辑和自洽,这也正是这个片子值得玩味的地方。
关于司机这个人物:好久没看到故事如此完整,人物塑造如此立体的影片了。
作者用了大篇幅来塑造他的个性,甚至可以说,去小饭馆之前的所有段落都是为了塑造人物而存在的。
粗犷的外表、打扮、通篇一副“死脸”式的表演跟丰富的内心,这种设定形成非常戏剧性的反差——几乎很少有表情,言语也并不客气和礼貌,却常常因为言行把内心暴露在外;这么酷的行头,遇到陌生人却是话痨,还唱歌,想象力也极其丰富,这就极具黑色幽默感。
而杀手瘦弱的形象又和司机形成强烈的反差——一个外表人畜无害却要去做一件凶杀的事,一个看着凶神恶煞却内心柔软——最后这两个形象在梦里融为一体。
通过给羊超度可以知道他这是个非常擅长“共情”的人,纠结于羊到底前世做了什么孽才会在一览无遗的大马路上被撞死,这也让他后来发挥想象力对杀手共情产生了完整的自洽。
关于他的几个关键词:慈悲“慈悲”这个词在当代社会更被“善良”所取代,但以前我没注意到的是,“悲”带有有怜悯、同情他人的意味,并不是个形容词而是有动词的成分。
施舍司机叫金巴、杀手叫金巴,扮演司机的演员真名也叫金巴。
而“金巴”在藏语的意思就是“施舍”,之前,“施舍”这种很超然的词汇一直不在我的个人词典里,这次才充分理解:要想“施”必然要“舍”。
在电影里,这样“申明大义”原本就很难讲得清楚又不枯燥,影片神奇之处在于它毫无说教意味,而是一个带有黑色幽默性质的小故事,连接了现实与梦境,而且形成鲜明反差的同时把这种内核呈现得很好。
平等“大哥你喂秃鹫也是喂,不如把羊给我吧。
”“你吃就你一个人吃,秃鹫吃有那么多秃鹫吃呢。
”“大哥把羊给我,我能吃一个月。
”“秃鹫还能带它的灵魂到天上去呢,你能吗?
”想了想又掏出200块钱给了乞丐。
这种对生命的平等意识让人非常感动,把羊、秃鹫和人这样的生命重量完全等同,所有的生灵都放在同一水平去看,不滥情,没有任何功利的诉求,更不是出于什么功德的驱动(虽然老和尚说送去天葬“功德更高”),只是内心“纠结”,而这种纠结出于一种特纯粹的观念。
“积德”“造福”这种仍然有一定目的性的“善”是很多人可以顺利理解的,但这种没有任何追求的“平等意识”,并不容易讲清楚,影片却用这么简单有趣的方式做到了。
当他们从一群秃鹫当中穿过,这么多巨大的鸟对人类熟视无睹的时候,这个场景带给我一种内在的震撼。
所以当以上这一切成立的时候,主人公的个性体系也就形成了,他成了立体的,他之后所做的那些在他的立体内核中是自洽的。
梦“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又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皮绳上的魂》也一样,而且也是世仇,也是杀手的迷惘,甚至《撞羊》的司机就是《皮绳》里的杀手,这种联系非常有趣。
复仇是这个年轻杀手付出大半辈子要去做的事,是的他生活支柱,然而那一刻终于来临时,杀手发现自己十几年作为精神支柱的对手居然这么弱小,年迈的敌人不再有资格成为对手,而且曾经的凶手也一直处于内心的煎熬中不断赎罪,所以这场哭,哭得真是恰到好处。
司机既想帮他完成心愿,但同时又极其怜惜生命,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然而这件事,只有完成了才是真正放下了。
所以,在梦里完成,简直成了最好的解决,所有人达到了一个心理的平衡。
司机来到小镇,身处于这个场景之下,脑子变开始裂缝,各种想法从裂缝当中如同熔岩汹涌而出。
事实上,黑白畸变拉伸的镜头呈现的不是对杀手经历的闪回,而是司机结合了自己所见所闻而产生的臆想:周围人的说辞完全一样,窗外的狗、带孩子的人经过的时间和次序完全一样,他早已把自己嫁接到了杀手身上。
杀手重复说的两句话,几乎成了梦的佐证。
带孩子从窗外走过的人,有可能就是童年的杀手,或者司机将自己的记忆进行了投射。
(这一段找万玛导演求证了,窗外的其实是仇人玛扎和他的儿子。
提前给观众一个暗示,让人物提前出场。
也在说有时候即便你要找的人从你眼前经过,你也不一定能认出他。
)其实,反观我们的现实,梦就好像电影——帮我们完成了弱小的我们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完成的愿望,想象力是我们的武器,捍卫我们跳脱出庸碌日常的权力,在电影构筑的次元中像个勇士一样洒脱地活下去。
轮回l 司机因为看秃鹫(鹰)而撞,后来又带羊去“天葬”,羊被秃鹫吃。
l 杀手(儿子)——杀手父亲——本该被杀的人(曾经的杀手)——儿子(未来的杀手),杀手一定也意识到,如果自己做了这样的事,他的儿子又要成为杀手来杀他,万劫不复。
l 小镇里的“土拨鼠之日”(也可以理解为司机来到小镇,将自己所见的完全代入了)两人之间还有很多联系:杀手并不是很想上车,司机的热心和怜悯,虽然不表现在脸上,但他的行动已经促成了这段缘分;杀手并不想告诉司机自己的目的,司机的死皮赖脸让他给自己系上了心结;二人有同样的名字,而且都是活佛所赐,是不是命运已经预见了他们之间的相会,这是他们之间冥冥之中的联系。
世俗一面l 羊已经超度完了,你就带回去吃吧。
l 百威还是拉萨“还以为你有很多见识呢”老王的影子l 房屋布光让很多人想到了王家卫。
然而并没有老王电影里那种暧昧、粘稠,所以与其说致敬不如说略微有一点色彩。
l 女性塑造:很美同时又有一点侵略性,主动意识很强。
l 片中司机多次被问到:你为什么总是戴着墨镜……咳咳当然是因为……···显得凶啊(● ̄(エ) ̄●)……喜欢这个影片还有其他原因,摄影考究,构图顺延、逆光拍得也带感,把那种苍凉感拍出来了。
充分实现了小空间的调度:车内、小餐馆内、情人家里,空间感都很强,能看得出整体结构和每个人的位置,这都是我喜欢的方式。
万玛老师的电影在这方面表现得太成熟了。
小小的题外话:1. 为什么硬不起来?
因为这个电影叫撞羊……这是本片第二切题的一幕。
#不是不是……内个……#因为牵挂着生命,不知道杀手的命运,也不知道被杀的人怎么样了。
而由于司机的性格刻画很完整,所以即便他天不亮就置情人于不顾地寻访杀手,也是有充足的行为动机的。
2. 为甚么撞死了羊后没有立刻走或者把羊带上。
撞羊之后没有立刻走,有一定因素是在等待有没有主人到来,同时内心觉得焦躁和蹊跷需要冷静,最后无声地下定决心。
3. 如果男主不是这样外形和内心有很大反差的糙汉,我会这么喜欢这个电影吗?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黑色”元素让我发笑,我会这么喜欢这个电影吗?
后来发现虽然答案或许是“不会的”但丝毫不用担心,因为电影本身就是非常综合的,它就是它,它已经是它了,所以放心去喜欢吧。
王家卫这次终于捧对了人_腾讯视频
在全民热烈讨论《复仇者联盟4》的时候,万玛才旦的新片孤独地来了。
“复联”目前占据中国电影院几乎所有的银幕,票房占比约为99%,在它宣布档期之后,同期的电影纷纷撤退,但由王家卫监制,万玛才旦导演的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却如期上映,和这部超级英雄片相撞,只是由原定的全国上映,临时改为艺术电影放映联盟进行专线放映。
“我们也可以撤退,但退到哪里呢?
这个时代需要英雄,也需要信仰,没有信仰的英雄只是一堆机器人,”监制王家卫如此回应。
《撞死了一只羊》讲述的是发生在藏地高原上的复仇故事,充满荒诞感,它的底色是藏族人的信仰和慈悲。
影片被提名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获第75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剧本奖。
万玛才旦十几年来,一直通过电影记录正在消失的故乡,“外人记录的藏地,往往反而遮蔽了真相,我渴望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真实的藏地、藏人。
”自述 万玛才旦 撰文 倪蒹葭藏族导演第一人:万玛才旦
《撞死了一只羊》剧照万玛才旦导演今年50岁了,他总是人群中最安定的一个人。
尽管最近新片的宣传、映后谈很多,他永远不紧不慢地拆解各种提问,对他最多的评价是“儒雅”。
他谈起《撞死了一只羊》,提到最多的词是“荒诞”,“我对世界的认识,可能就是一种荒诞和无常的感觉”。
藏语里,“万玛才旦”的意思是“有顽强生命力的莲花”。
他是藏族人,从小在青海长大,是第一位让藏语电影在世界影坛获得真实地位的导演。
《静静的嘛呢石》剧照他的电影处女作《静静的嘛呢石》(2005),由真实的小活佛出演,全部是藏语对白。
人们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藏人自己讲述自己的真实生活。
影片获得多个电影节大奖,掀起了后来的“藏地电影新浪潮”。
2015年,他的《塔洛》成为有史以来第一部进入全国院线公映的藏语电影,还是部黑白片。
很多人看了这个藏族放羊小伙子被骗16万的荒诞故事,产生深深的共鸣,觉得自己就是塔洛。
万玛才旦导演直到2006年之前,万玛才旦都是国内唯一的一位藏族导演。
十几年来,他拍了7部长片,都拍摄于海拔3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
这次的新片《撞死了一只羊》,更是拍摄于海拔5500米的可可西里无人区,空气稀薄,温度在零下二十度。
生长在高原的万玛才旦,都有了头晕目眩的高原反应。
其实,在成为一个电影导演之前,万玛才旦首先是一个作家。
他大学读的是藏语言文学系,一直在写小说,拿了很多文学奖项,小说被翻译成英、法、德、日等语言介绍到国外。
开始拍电影之后,他都是自己写剧本,《塔洛》《撞死了一只羊》都是改编自己的小说。
在《撞死了一只羊》上映之际,我们专访了万玛才旦导演。
他普通话说得很好,但说藏语时更为流利自如,以下是他的自述:
撞死了一只羊这个片子讲的是发生在康巴藏区的一个复仇的故事。
一个名叫金巴的卡车司机,在路上开车,莫名其妙就撞死了一只羊。
他把死羊抬上车,继续往前走。
结果碰上了一个杀手搭顺风车,这个杀手也叫金巴。
他要去复仇,他的父亲多年前被一个人杀死,他现在发现了这个仇人的行踪,要去杀死他。
一个常年在荒凉高原上运货的司机,一个追凶20年的独行杀手,两个藏族男人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偶然相遇。
像高原上两只沉默的鹰,在天空中交汇。
想拍这个片子很早了。
2006年,我在报刊亭买了本《小说选刊》,里面有一篇藏族作家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我一看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后来就和我的小说《撞死了一只羊》合起来,改编成了这部电影。
两篇小说写的都是一个公路上发生的故事,主人公都是卡车司机,涉及到类似的宗教文化传统,有着救赎和解脱的共同主题。
其实复仇这个传统在其他藏区也有,但是在康巴藏区是特别根深蒂固。
如果一个人杀了你的父亲,那么你一定要去杀了他,这个人的后代将来又会找你,继续复仇。
仇恨和死亡是循环往复的。
很多文学和影视作品,对这种复仇的处理都比较简单化,但是次仁罗布的这篇小说很特别,它的结尾是一个梦,最后杀死仇人这个行动,并没有在真实世界里发生,是在梦中完成的。
通过“梦中复仇”的方式,暗示一个血腥、暴力的时代终结了。
这样的复仇传统终止了,每一个个体,比如说杀手、仇人、他们的后代才有可能觉醒,作为一个族群,才有可能有希望走向一个新的时代。
我并没有摘下王家卫的墨镜这部电影我们和泽东影业合作,王家卫导演是监制,从剧本阶段,我们就一直在沟通和交流。
片中的司机金巴,一出场就戴了墨镜,然后一直都没有取下墨镜。
有人调侃说,这个墨镜是在向王家卫导演致敬。
其实不是。
这是我们贯穿全片的一个设计,直到最后,司机金巴在梦中替杀手完成了复仇,醒来后才第一次取下墨镜,脸上露出笑容。
杀手和司机都叫金巴,很可能是一个人的两个分身。
杀手金巴找了20年,终于找到仇人踪迹。
但到了仇人家里,看到他的家庭,家里有很小的孩子,看到岁月在仇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他最终放弃了杀人的行动。
然而复仇的传统在杀手和仇人身上都继续施展自己强大的力量。
仇人一直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在负疚和惶惶不安中生活,而杀手没有杀掉父亲的仇人,传统的力量继续压抑着他。
司机金巴在梦里穿上了杀手的衣服,替他完成了复仇,从而帮杀手和仇人都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放下和解脱。
“金巴”在藏语中是施舍的意思,这一场梦中杀人,体现的是施舍和慈悲。
片中壮观的秃鹫场景影片中有三种时空,用了三种质感的影像表现,现实时空是彩色,回忆用了黑白,并不是普通的黑白,因为用了特殊的镜头拍摄,画面边缘是虚化的,有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最后的梦境,则用了超现实的一种彩色,夸张艳丽。
对我来说,《撞死了一只羊》这个故事是很清晰的,但因为文化的差异,可能会有人看不懂或引起误解。
王家卫建议我们,能不能找一句精粹的佛语或格言,带领大家进入电影。
我翻了很多书,最后找到一句藏族谚语:“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可能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最后,这句话成为打开电影的钥匙。
杀手金巴和司机金巴,可以解读成他们是互相的一个梦,他们彼此映照,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有一首歌曲贯穿全片,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
现实中,司机金巴唱的是这首歌的藏语版,可是到了梦中,他却唱起了意大利语版。
有时候在梦中,我们就是突然会说自己原本不懂的语言。
《撞死了一只羊》是一个魔幻现实主义故事爷爷说我是灵魂转世我生在青海安多藏区的昨那村,是半农半牧的一个地区。
我从小就接触传统藏文化,这种文化确实有一些神秘和魔幻的地方。
比如我爷爷,坚信我是他的舅舅的转世。
他的舅舅是个宁玛巴僧人,有很多经书,算是有学识的人。
据说我很小的时候,说过一些跟爷爷的这个舅舅有关的事情,就被爷爷认定是他的转世了。
所以我在家族里的地位也相对比较特殊,从小就给我提供更好的环境和条件,让我去学习。
我身边也有“神授”的真事。
就是一个完全不认识字的放羊娃,突然有一天昏睡过去,睡了七天七夜之后,醒来就能滔滔不绝地讲《格萨尔王传》,词汇量很大,情绪很优美,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水平。
万玛才旦走上电影之路,我觉得也挺魔幻的。
我本来读的是一个师范类的中专,相当于高中,毕业之后就回老家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工资99块钱。
那是1987年,其实是挺多钱了,工作也稳定,是一个人人都羡慕的职业吧。
这个学校就那么两三个老师,语文、数学、历史、地理、政治都得教,每天的作业堆得就跟个小山似的。
白天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很热闹,你不会感到寂寞,你也没有时间去孤独。
可是到了晚上,整个学校就你一个人,批改完那堆作业本,一个人闲下来,内心就会时常被一种排遣不掉的孤独和寂寞包围。
那时候也没有电视机,惟一的消遣就是看看书,然后写写东西。
写作是从这里开始,没发表过,完全是为了满足内心的需要。
当时写处女作《人与狗》,就想把自己对世界的感受,对人的认识全部呈现出来。
当了四年小学老师以后,就觉得心里不安分,想要出去,到更大的环境里去。
《静静的嘛呢石》剧照我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就是考大学,但是单位不让考,让我写保证书,说如果考不上的话,公职也放弃。
我二话没说就写了保证书,当时在我们那个地方引起了轰动,等于是自己放弃了铁饭碗。
后来就去了兰州上大学,读藏语言文学,毕业以后去机关做公务员。
后来又去读硕士,藏汉文学互译专业,其实一直和电影没什么关系。
直到碰上一个基金会的资助项目,专门赞助藏族的学生去学习一些比较新的专业。
那个时候很少藏人学电影,我申请说我特别想学电影。
申请马上就批下来了,我去了北京电影学院学习。
学生时期,我花了五千块,拍了作业短片《静静的嘛呢石》,在国际上拿了一个奖,奖金几万块。
我拿这个奖金买了一台DV,然后又把这个短片的故事扩充成我的第一个长片,片名还是《静静的嘛呢石》。
之后,我又继续拍摄了《寻找智美更登》《老狗》。
这三部片子,有人说是我的“故乡三部曲”。
《塔洛》剧照在全世界最高点的孤独我小时候在山上放羊,大白天见不到一个人影。
一个人在开阔荒凉的地方行走,你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孤独,强烈到有了具体的形状。
《塔洛》的故事就来源于这种孤独。
这部电影改编自我2013年的同名小说。
当时,一个留小辫子的男人形象突然进入了我的脑海里,“塔洛平时都留着一根小辫子,那根小辫子在他后脑勺晃来晃去,很扎眼。
”他一个人在山上,放着自己的羊群,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跟现实之间没有太大的关系。
白天放羊出圈,到井边打水,喂狗,收集羊圈里的羊粪,晾晒羊粪。
晚上把羊赶回羊圈,喝着白酒,抽自己卷的烟,点上篝火,听广播,放二踢脚吓唬狼,学唱拉伊(牧羊人唱的情歌)……
《塔洛》剧照可以说,塔洛身上有我的影子,我的身上也有塔洛的影子。
它是在我的家乡昨那村一带拍摄,电影中,塔洛在山上的部分,16分钟没有台词,需要依靠动作和画面去塑造他孤独的生活状态,而我对这些生活细节很熟悉。
《撞死了一只羊》其实讲的也是一个孤独的故事。
司机和杀手,都是常年在路上独自行走,心中带着一股强大的执念。
这种孤独的情绪,我觉得适合在一个开阔、荒凉的地方拍摄。
我们从西宁一路找,最后在可可西里找到那样一段荒凉的路。
可可西里无人区海拔5500米,我坚持在冬天拍摄,冬天的温度低于零下20℃,给影片的肃杀氛围定下了整体基调。
可可西里有很多的藏羚羊、野牦牛,但这些动物都是神出鬼没,常常长时间看不到任何活物。
片中,司机开车到了一个湖边,没有看到任何动物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就撞死了一只羊,是一种突然袭来的荒诞感。
藏地电影新浪潮2005年,《静静的嘛呢石》参加金鸡奖,获得了最佳导演处女作奖,那一年也正好是中国电影诞生一百周年。
看到电视里播获奖的这个新闻的时候,很多藏族人都非常高兴。
有人告诉我说,他甚至高兴得把电视机都砸了。
因为之前,基本上都是一种他者的目光在讲述藏人的故事。
1960年代的《农奴》,1980年代《盗马贼》,1990年代的《红河谷》,都不是藏人的思维方式。
直到中国电影诞生百年之际,才有了一部真正意义上藏人的电影。
后来,更多的藏族年轻人都加入进来,形成了所谓“藏地电影新浪潮”。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我自己也鼓励这些年轻人。
松太加为万玛才旦的影片做摄影我的朋友松太加,原本是画画的,我鼓动他去北京学摄影,以后一起搭档拍电影。
松太加做了我几部电影的摄影、美术之后,拍出了自己的《河》、《阿拉姜色》。
去年,我的副导演拉华加拍出处女作《旺扎的雨靴》,获得2018年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导演。
录音师和配乐师德格才让,原本是搞摇滚音乐的,也是在我的鼓动下来了北京。
现在他自己也拍片,今年,他的处女作刚刚杀青。
《老狗》剧照其实,我希望自己电影的主创都是藏人。
因为很多细节,不熟悉藏地的话是很难用心捕捉到的。
比如拍摄《老狗》的时候,有一场在草丛中行走的戏,录音师德格才让要求工作人员都光着脚,把裤子也脱了,避免发出摩擦声,这样才能录下这片草原的干净声音。
一种以往没有的文化,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肯定是很难的。
有一年,北京电影学院来了三个免学费的拉萨学生。
松太加和我在黄亭子请他们吃饭,作为长辈告诉他们,你们要好好学习,珍惜这个机会。
一个月以后,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学习压力太大了,他们已经回拉萨了。
我想拍给所有人看的藏语电影我坚持拍藏语电影,多多少少也是有一种使命感吧。
在这方面,我自己也是被一位名叫端智嘉的藏语作家影响。
他可以说是藏语现代文学的开创者,对我们这一代人有启蒙的意义。
他的作品一登在刊物上,我们都抢着去看,把他的散文集整本地背下来。
他也是我读中专时的老师,我们经常听他的课。
他跟当时的环境格格不入,留着长发,穿很长的风衣,戴着一副眼镜,不要求学生脱帽行礼,一边上课一边抽烟。
讲《罗摩衍那》,他可以随口背诵,4行诗就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一节课,完全不需要讲义。
一天早上,我们听说他因为煤气中毒而死,是自杀,留下了遗书,死的时候才32岁。
据说他自杀是为了唤醒那个时期的藏民相对封闭的思想。
他有点像藏族人的鲁迅,有一种很强的使命感。
直到现在,他写的歌现在还在青海湖传唱,每到忌日学生们还是会自发地念他的诗。
《撞死了一只羊》剧照到了我做电影,更多地希望纠正外界对藏人固有的看法,用自己的目光、自己的创作,去呈现更加真实的藏地、藏人。
经常有人用文字或影像的方式讲述我的故乡,这些故事赋予西藏神秘、蛮荒、与世隔绝或者世外桃源的特质。
他们标榜自己所展示的是真实的,但这种真实反而使人们更加看不清我故乡的面貌。
从某个方面讲,一些人可能对藏区有期待,希望藏区停留在那样一个发展层面。
可是你在享受现代化的生活的时候,却希望别人停留在那里,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想象,这其实是不人道的。
《撞死了一只羊》剧照藏地一直在改变。
《静静的嘛呢石》中的很多生活细节,现在都已经消失了。
我老家的那个村子,大概只剩山坡顶上还没变。
我觉得比起物质上,其实藏族人精神世界的变化其实更剧烈。
我的电影很多都在表达这样的变化。
从本质上看,藏人和其他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是只给藏人拍片,我希望我的电影能够超越民族、超越地域,和更多的人发生联系。
本条为公众号「风影电影」的日常院线评价栏目。
由于豆瓣分数长短评须一致,评星与本人短评相同,与具体评分无固定关联。
《撞死了一只羊》从去年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的的首映开始,就拥有不错的口碑成绩。
它不仅获得了“地平线最佳剧本”,同时在金马影展上获得包括最佳导演提名在内的两项金马提名;而在正式上映后,亦成为这个“复联档”中唯一受到关注的华语电影。
电影讲述了两个名叫金巴的藏族男子的故事。
司机金巴在路上撞死了一只羊,决意超度此羊;杀手金巴即将找到杀父仇人,准备报仇雪恨。
阴差阳错,杀手金巴搭上了司机金巴的卡车。
于是,两个金巴的命运便神秘地联系在了一起,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开始。
我们邀请到15位影迷,一起聊聊这部电影。
综合评分:6.3分嘚嘚8分万玛才旦是一个被低估的导演。
如此饱满的边缘美学、现代感的叙事、义与信仰的精神力,在我心里是以一人之力补充了中国西部片的空缺。
伊夏8分庄周梦羊。
寻仇的,心意已决,痛快的,死生无形。
汪金卫8.0分于去年釜山电影节观看并上映后二刷。
万玛才旦出手确实不同凡响。
藏区,公路,复仇元素并不新鲜,却还是能够匠心独运。
4:3画幅加上富有年代感的色调,有种看90年代电视的怀旧效果,与影片氛围相得益彰。
导演和吕松野在摄影方面继续突破,特殊变形镜头加上黑白处理,效果惊艳。
细节丰富细腻,有场戏一晃而过的手影也好似羊头模样。
剧情中对于死羊的处理很是震撼,加深了人性的刻画。
开放式结尾留下更多解读空间。
欢乐分裂7.5分延续《塔洛》中镜像概念,互为倒影/镜像的双生体,无论从各自半个侧脸的分布、行为/场景的高度重合以及墨镜作为关键道具的联结,都很具心思。
现实与梦的互补,背负往事与放下心结,亦是导演拿手的二元对应,包括4:3画幅贴合规整构图(真的相当学院派审美)。
以不同影像基调区分过去/现时/梦境的时空场域---粗砺的胶片颗粒感(对沙尘介质的使用),打光考究的油画感,边缘失焦虚化的晕眩感,色彩绮丽的超现实感;暗夜倾诉的氤氲感与离开情人的光线美得惊人,深感王家卫附身;茶馆侧窗光线摄入,堪称全片高光时刻。
唯一遗憾的是体量过小,较难承载密度颇强的隐喻符号。
徐若风7分强调双生对称性的迷你小片。
4:3画幅意义最有效的一段,作用于“文弱杀手—西部硬汉/右半脸—左半脸”。
“王家卫感”还魂在青天白日、墨夜红房。
叙事不断回环,时代语境的模糊与人物的抽象设置有寓言体倾向。
可惜体量太小,不够发挥。
金马奖没提最佳影片挺在理,不如《塔洛》。
把噗7分两泡尿,杀死王家卫。
8.57分故事不断地被说了两遍,各种镜像都在隐喻日复一日的轮回。
过去的幽灵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司机金巴的妻子、杀手金巴的父亲、茶馆老人的金刚杵、玛扎的罪……但是他们的“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已经没人能证明,因为都是令人怀疑的第一人称不可靠叙事,个人记忆中的执念,可能只是一个误认为自己的别人的梦。
凹凸7分比过去匠气满满的作品多了点灵气和余味,但有句讲句:万玛才旦的才华远不如松太加。
尚在影7分结局有意思加分很多,这个时候看到这样一部电影打心里觉得开心~ 我告诉你我的梦,这也会是你的梦。
来了你的百威啤酒,喝之前摇一摇才对。
晚不安7分风格上的急剧转变几乎都是摄影带来的,吕松野在某些致幻性段落的掌控程度甚至强于导演。
在电影世界一向写实的万玛才旦也开始涉及魔幻和梦境了,但觉得气质要输给张杨狂狷恣肆的《皮绳上的魂》,有时候这跟民族意识或者内外部视角真的没太大关系。
视觉呈现是偏静态、偏凝固的,而文本上的勾连实际也是松散的,在表现梦境时涉及意象的堆砌,没有挖掘出其内在的神秘、缠绕和复杂。
比起《塔洛》那种极简又荒诞的对信仰的叩问,《撞羊》的超现实的劲道显然偏弱。
制作层面相当成熟,主创班底堪称豪华,但还差了一口气,可惜。
寒枝雀静6分导演映后Q&A主动做的各式细致且工整的解读实在是超出了电影的承载力,倒是覆盖影片大部分“精确”且滞重的“摆镜头”式视觉语言和这种文本化阐释倾向所夹带的匠气不谋而合。
居无间6分观影过程中一直认为王家卫式影调对故事的现实性是个损伤,但随着故事和主题浮出水面才觉得,王家卫风格帮了很大忙,尤其是最后《东邪西毒》式写意段落,将影片提升了一档。
看来《塔洛》似乎是万玛才旦巅峰了。
qw0aszx5分所有画面调度和线索安排都做的太过头了,直接削掉了应有的思考和韵味
天马星2分一部短片的体量硬是被注水成长片,而最需要表现力的片段用两句话就交代过去了,这才是真PPT电影。
目前看来万玛才旦已经完全被徒弟松太加吊打了,《撞死了一只羊》和《阿拉姜色》之间大概隔了一百个《塔洛》。
小宇2分怎么会变成猜谜语游戏?
整个戏都是朝向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用假象来满足自己真正诉求?
也可能只是心结的一种变态解脱而已。
整个作品都太工整,工整到完全把我排除在外,无法融入这种装腔作势的解密游戏里。
既然诉求点都很难通过蛛丝马迹探求到模糊的样子,那我也别跟你客气。
2019·华语片评分榜《风中有朵雨做的云》8.0分《四个春天》7.8分《过春天》7.3分《地球最后的夜晚》7.3分《撞死了一只羊》6.3分《地久天长》5.8分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这显然是万玛才旦对观众说的,整个影片就是讲给你的一个梦,但是我不想你们遗忘它,我在试图让你进入我的“梦”。
这绝不是司机金巴对杀手金巴说的。
何况,哪里存在两个金巴呢,在我看来,这里只有一个故事:背负着世仇的金巴是一位货车司机,经常跑在无人的青藏线,他一心想报杀父之仇,终于得知仇人就在自己路途中的一个小镇,终于下定决心报仇的那一天,他进了小茶馆,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感慨万千,见到仇人之后,从仇人的慈祥与仇人儿子的活泼无辜身上,最终他以眼泪替代了仇恨,继续开车上路了,只是从此后,一直戴着墨镜的他,终于摘掉墨镜,接受了全部的世界……但其实,让他感觉到最后的救赎的,还不只是那一场眼泪,金巴坠入梦中,在梦里他将杀手的自己以客体的形式从善良的自己分离出去,通过构建善良的自己撞死一只羊后的超度行径,已经知道杀手金巴没有复仇、自己在梦里替他报仇两件事,最终完成了救赎。
不是杀手金巴在复仇,而是自己在复仇的梦的段落,也恰好证明了梦快醒,梦和现实有重合地方的印证,一如《穆赫兰道》寂静剧场一段。
一个金巴一个故事,个人敢这样重构故事的20条证据:1 两个金巴,名字相同,名字都是活佛起的。
从金巴情人那里可以得知,藏民重名不是稀奇的事,但为何两个人撞名字、撞相遇、撞活佛、还撞了屠杀这件事呢,两人是同一人,在报仇这个问题上主客体的关系。
另外,在4:3的画幅中,多次拍两人脸的一半做对称取景,因为二人刚认识,要说情感上已经有关联了比较牵强,所以个人认为这也是两人其实是同一人的暗示。
2 无人区,行车的过程中,先是一只羊莫名出现,后是一个人莫名出现,有些超现实了。
会有羊吗?
会有,但一只突然出现在车轮下可能性很小;会有人吗?
也可能有,但是如此巧合可能性很小。
3 两个金巴的家庭拼图。
司机金巴失去了妻子,女儿是他的太阳,他对家庭应该是有爱的,但是他的家庭在电影里是架空的,他很孤独;杀手金巴我们只了解父亲为仇人所杀,但是他详细地询问了小女孩的照片。
是否两个人的家庭拼图拼在一起,形象更丰满了?
4 两人形象和使命的反差。
杀手更像司机,司机更像杀手。
强壮的司机一直看不上瘦弱的杀手,其实这也是金巴内心的活动,复仇的心理一直在被自己谴责,尽管自己很像杀手,但在心理上自己也只是个本分、善良的司机罢了。
5 岔路,两个人都走了岔路,然后做了同样的事,去茶馆吃饭,问询,去仇人家、离开仇人家,为何都进同一家茶馆,都从老板娘问起呢?
如果再是巧合,那么未免巧合也太多了,其实这件事只发生过一次,而不是两次,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6 上心。
两人简单邂逅以后,金巴为这个“陌生人”的担忧到达极限,其实这是对自己起意报仇的担心,和情人做爱“不行了“更是说明,自己报仇的心事重重,对做爱这种事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7 在茶馆里的证据种种。
在茶馆里两人是同一人的暗示非常之多:a 老板娘“两次“看到外人进门的眼神和反应一致;b 两人坐下时,其他客人的人员组成、所做的事、聊天的内容(买一个什么剑)都完全一致;c 两人看向窗外的姿态、动作,窗外大雪纷纷的景色、雪里的人和动作完全一致;d 两人都选择自己开啤酒,司机选择了普通的方式,杀手选择了杀手的方式而已;e 两人选择了不同品牌的啤酒,但从百威没有标签可以见得,事实应该就是要的拉萨啤酒,司机金巴始终在潜意识里与杀手金巴做区分,但现实却区分不开;f 要了吃的都不太够,应该就是要了藏面,然后去仇人家了,至于包子,特别是15个不够,又想再要,应该是从隔壁的对话里听来的(老板娘和别的客人恰好聊到15个不够的问题),然后司机金巴又在努力区别自己和杀手金巴不同而已;g 老板娘都陪同喝了酒,司机金巴邀请老板娘喝的、老板娘主动和杀手金巴喝的,这个区别问题同上。
8 见到仇人时,都过度关注了仇人的儿子,儿子可以对应到自己身上,要是爸爸被杀了……也可以对应到女儿身上,金巴的太阳,让他一时间泪涌。
9 救赎,选择不报仇以后,金巴并没有完全释怀,因为报仇这件事太累,他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的后半段,是他在梦里复仇了。
梦的前半段,其实就是撞死那只羊以及之后的种种超度行为,综合现实中放弃报仇和梦中善良的放大=复仇的完成,他终于释怀。
10 墨镜。
司机金巴始终戴着墨镜,被很多人询问过,他为什么不摘下?
因为报仇的原因,杀人让他有遮蔽自己的心理意愿,也因为仇恨让他不愿意接受整个世界,只想通过墨镜看一部分。
在释然以后他才最终摘下墨镜。
如果两个金巴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司机金巴的心结是什么,妻子?女儿?似乎都立不住。
11 杀手找不到了。
在金巴的梦里,杀手最后找不到了,参考《穆赫兰道》,原本就只有自己,梦里构建的故事,其实都是对现实的投射和延伸。
12 秃鹫和飞机。
就像复仇的原始情绪和释怀的救赎心理一样,用天然与社会的符号来进行类比,侧面完成一个人的这个故事。
13 救赎不是一瞬间,而是一系列复杂的过程,杀手选择救赎,正如金巴选择考虑羊的价格、以同等价格给喇嘛去超度、不吃而是选择天葬等一系列的挣扎一样。
目前为止,只1刷,谬误之处还请见谅,还会再刷,如有新的想法,我会补充进来。
总之,这个影片看起来没有那么痛快,毕竟不是纯商业制作,但是它的后劲儿实在是太足了,让人止不住去回想影片里的种种,越想就越是喜欢。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茶馆老板娘这个角色的塑造和形象有点牛啊。
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藏族谚语
有一种电影,并不“直给”。
画面和镜头之下,需要观众细细揣摩,甚至有必要动用“解读”这种形式。
不要觉得这种电影没意思,恰恰相反,这是电影蒙太奇一种。
爆米花商业电影,与浓缩艺术氛围的电影,这是电影艺术的两端,而二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值得观众去回味。
更何况,能让王家卫看上的剧本,绝非善类。
画幅比例,学院派别。
拍摄角度,独特横斜。
电影音乐,潺潺流水。
变化莫测的广角镜头,疏离、弥乱,冷僻、孤独,幽微的视觉意境,无人区中的卡车,犹如巴山夜雨中一盏晃动的昏黄灯火。
破落小镇,或大漠客栈的转角,得、失,追寻与记忆,观念,牵挂、慈悲、轮回,这就是《撞死了一只羊》。
隐藏在画面下的故事,需要解读。
北京电影节期间,参加的主创的访谈,基于导演万玛才旦的自述,以及对监制王家卫的访谈,整理出来的内容,我尽量说得通俗。
而且由于该片有着佛教氛围和地域习俗方面的特色,我尽量用世俗的方式,表达出来。
PS,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说的也未必合您口味,各位可以天马行空,不恰恰是这种电影的魅力吗?1、两位金巴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电影中叫金巴的有两位,一位是司机,一位是杀手。
这部《撞死了一只羊》是根据两个故事改编的,仁罗布短篇小说《杀手》和万玛才旦短篇小说《撞死了一只羊》,说白了,电影其实讲了两个故事,但跟我们印象中的“两段式”作品不同,两个故事互相影响和穿插,“撞死了一只羊”则是整起事件的开端。
路上偶遇的两人,竟然是同名,本身就是一件相对比较荒诞的事情。
所以在这个“荒诞”的基础上,电影对这两个故事也进行了“超现实”的对接。
★司机因为撞死了一只羊,他需要一个救赎的过程;★杀手因为仇恨要复仇,然后他需要一个了多年心结的过程这样两位金巴的动机,就对应上了。
他们都有“执念”,那么结局呢?
“金巴”,这个词在藏语中的在藏语里面是“施舍”的意思,而“施舍”这个行为,是建立在慈悲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两位名字寓意,决定了二者的动机。
反过来也是一样成立,如果你是仁慈的,你才有可能产生施舍的行为。
两个金巴,他们都是仁慈的。
★司机撞死了羊,有了负罪感,所以他心怀慈悲,去超度了这只羊。
结束之后,对他来说是了却心念,是自我救赎,也是一种从负罪感的解脱。
★杀手没有杀死对方,违背了誓言,因为他心怀慈悲。
他离去之后,代表放下,对于他的目标玛扎来说,则是一种解脱。
救赎、放下、解脱,是《撞死了一只羊》的核心关键词,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慈悲”的基础上。
但这里的“放下”和“解脱”并不彻底。
因为杀手没有完成任务,仇人也没有彻底解脱,他们需要“帮助”。
(详见第七个问题)2、电影到底讲了怎么故事,主题是什么?
而司机去追寻杀手的理由,因为他担心这个偶遇的路人,去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而这一切的根本动机,在于撞死了一只羊。
别晕!
电影里的这几起事件,是互为因果的的:
因为心怀慈悲,所以司机撞死了一只羊之后有愧疚感、罪恶感,他要去超度这只羊,最后也是因为他有大的慈悲,所以他才决定去帮助这个杀手,所以有了结尾一幕,在梦中帮助杀手杀了玛扎,让他真正的放下,也让对方真正的解脱。
杀手拒绝杀人,因为慈悲,司机梦中杀人,还是在于慈悲。
现实中无法完成的事情,这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典型的佛教信仰,而信仰与康巴藏人的传统形成了极大的冲突,康巴藏人认为你要有仇不报你就孙子。
这导致这个杀手纠结的不要不要的。
这时候,司机站出来,兄弟我来帮你。
但我也是慈悲为怀,所以我在梦中杀人。
因为我们藏人的谚语:我的梦也会成为你的梦。
那么我在梦中杀了杀手的仇人,让这个仇人有一个真正的解脱,让杀手有一个真正的放下。
不要忘了“金巴”的含义:施舍。
杀手施舍给仇人一条命,司机施舍给杀手一次救赎。
这是故事的隐性逻辑,因为撞死了一只羊开始。
3、结局是什么意思这部电影有一个很“超现实”的设定,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电影的画幅比例,是4:3,这种画幅也被很多观众戏称“学院比例”,指的是艺术片很喜欢用这样的画幅。
其中有个特别鲜明的镜头,就是卡车中前挡风玻璃的两人的脸,在4:3比例下被各自切割了一半。
这是故意为之,因为一人一半,可以组合成同一个人,像《夺面双雄》的海报一样。
有两处非常有意思的设定:★第一就是小酒馆,司机周边的环境,后面一帮玩骰子的,旁边一个转经的,隔壁还有一群吃肉的。
然后在女老板讲述中,杀手在小酒馆的场景,还是这帮人,一模一样,电影这处设定,营造一种发生在同一时空的感觉。
★第二,就是司机随地大小便,开场一处,结尾一处,算是个“记号”,你就会发现结局这个地方就是开场那个场所,司机在这里撞死一只羊,一天之后又在这里梦中杀人,前后这样的呼应。
同一个名字发生了不同的事情,他们通过彼此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好像看到了他们各自经历的事情,所以就像两面镜子一样,这也是“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么也会成为你的梦”的最好诠释。
怪不得王家卫会看上这个剧本——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这就是平行宇宙的故事啊。
4、司机:反向“堂吉诃德”司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让我想起了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的那位“堂吉诃德”。
金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类似后者,我们可以称其为“当代堂吉诃德”,金巴的目的性由于那位二百五骑士完全不同,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反向堂吉诃德”。
人类从精神层面上总有一对矛盾:理想和现实。
堂吉诃德,是一个是满脑子虚幻理想、持长矛来和风车搏斗,以显出骑士威风的人,他是一个可笑的理想主义者。
而司机金巴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处境无比的孤独,行为非常世俗,内心却充满慈悲的人物。
也是非常矛盾。
他撞死一只羊,司机不吃了羊,也没有去卖掉它,而是要为其超度,来平息自己的负罪感,说明他心存慈悲,仿佛超凡脱俗。
但是他又买了一只羊,送给了自己的情人,在小酒馆也是跟风韵的老板娘打情骂俏,又充满了世俗感。
或许在有着鲜明地域特色的故事发生地,有着深刻的文化背景积淀,心理的基础和现实生活通常会一分为二,这个我们不再考虑,只是以通俗的眼光去审视。
这个司机其实很“堂吉诃德”哦!
理想与现实,集中体现在这个人身上,但比起堂吉诃德那种荒唐的理想化,司机更多的是现实,只有结尾那一刻,是完全理想化的,所以是“反向堂吉诃德”。
5、司机的墨镜代表着什么?
这位全程戴着墨镜!
第一时间,让我想到了监制王家卫,或许是导演的致敬,开个玩笑。
墨镜的戴上和摘下,是有寓意的。
还是用理想和现实来解释,墨镜是个象征性特别强的道具,因为经常我们耍酷、摆pose都会用到这个道具,就代表了世俗化。
司机全程带着墨镜,这说明司机无时无刻都在世俗的沼泽里,他始终也没有摘下来。
当他在梦里面完成那样一次大的慈悲的行为之后,他走出梦才取下了墨镜,因为结尾那一刻,是理想化的。
6、《我的太阳》代表着什么?
司机是个业余歌唱家,他只听一首歌,也只唱一首歌,可惜音乐水平不敢恭维,听了这么多遍观众都会唱了,可惜这位还是跑调。
这首《我的太阳》是藏语版的,片中出现了好几次,而且通过镜头,我们也能发现,这首歌响起时,会给到车窗前挂的那副照片——司机的女儿。
寓意很明显,在司机心中,女儿就是他的太阳,可见亲情,对他非常重要。
不过,这个司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们无从得知,但这个角色,全程给观众的感觉,就是孤独。
从无人区开车,到去寺庙,再到独自在小酒馆吃饭,这个人始终话语不多,形单影孤。
所以我想但凡家庭完备的,也不会这样。
他这个状态跟杀手金巴差不多,后者也是没有了父亲。
可能,司机是经历过家庭变故的,也体现在他世俗化的特征,外面有情人。
而这首《我的太阳》最后一次响起,是他梦中杀人,后来摘下来墨镜。
这处设定,感觉是这个角色,因为慈悲,经历了自我救赎,帮助他人完成了救赎,在这一刻,他不再世俗,而是理想化。
“反向堂吉诃德”,人格得到升华。
7、杀手:被传统力量束缚?
杀手是一个很纠结的角色,因为在他身上,体现的是信仰的力量与传统的力量。
哪种力量占上风,决定了其行为走势。
★在传统的驱动下,这个杀手,他的一生十几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支撑往前走,只有把他的杀父仇人杀掉,人生才算有个结果,这是传统的力量。
★而他但最后看到的那个人的时候,看到他老了,头发花白,还是孩子的爸爸,还有老婆,杀手又无法下手了,这是慈悲为怀,是信仰的力量。
杀手很痛苦,他哭着离开,貌似是他放下心结,实际上没有,他是一个被传统力量所束缚的人。
然而比他更痛苦,就是杀手的目标——玛扎。
作为后者的杀父仇人,他肯定也知道康巴人的复仇传统,所以这十几年间应该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所以电影中玛扎看到杀手来了,欲言又止的那种表情啊,似乎是在说,你咋才来纳?
可见他这种终日惶惶的生活,让他压力太大了。
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被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是最痛苦的。
玛扎一直想着解脱,所以从老板娘口中我们得知,他也通过不断的做善行、去诵经去弥补,使得自己的去解脱去放下,但是不太可能,因为传统的力量太强大了。
所以,玛扎和杀手,都是被被传统力量所束缚的人。
虽然杀手离开,但正因为传统的驱使,杀手没有真正的放下,你知道他不会想通了返回来再手刃仇人?
同理,玛扎的人生也是很难得到真正意义的解脱。
这个时候,司机来了:兄弟,我来帮你。
也就有梦中杀人的一幕,为的就是让这一系列理想化的行为有了一个支撑,让杀手真正放下,玛扎真正解脱。
8、结尾的秃鹰和飞机象征着什么?
最后,啃食尸体的秃鹰,和天空的飞机首尾相连,这是作者的一个观点:就是传统与现实的交织。
本片,出现的主要“传统力量”有两种,其一就是天葬,其二就是康巴人的复仇。
天葬是藏族的一种传统丧葬方式,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秃鹰吞食。
藏传佛教认为,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天葬是拿“皮囊”来喂食胡兀鹫,是一种尊贵的施舍。
可见,天葬本质上与土葬、火葬没什么区别,这是基于传统的一种社会文化现象。
但复仇传统就不一样了,就像片中所言,都这个年代了,他还想着杀人?
犯了事报警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这是一种对后代不太好的传统。
所以,秃鹰之后,就是飞机,都在天上飞,代表的含义不同。
秃鹰代表着传统,飞机代表着先进,二者交替,就像一个过去的时代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个场景应该是在司机金巴梦里出现的。
这就代表着:有的传统是文化的象征,要延续下去,有的传统则是落后的代表,需要终结。
而终结落后传统的,就是慈悲。
《撞死了一只羊》整部电影的故事,就是建立在慈悲之上,只有这种大的慈悲、大的爱,才有可能终结那样一个延续了一代又一代几千年的传统,才可能有希望,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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