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同一个结构在影片中重复出现,以两个字概括之——胁迫。
影片一开始,威尔的搭档就因与毒犯的关系受到风纪处的(不喜欢这个翻译)胁迫;胁迫也是是警探威尔的惯用手段,他通过老道的经验洞悉受害人男友及密友尴尬处境,并以此为条件逼问他想得知的事情;可是,最后威尔自己也因枪击搭档而陷入了与凶手的相互胁迫之中。
胁迫成了推动情节发展的动力。
在《罗生门》里,导演在一开始就让樵夫和和尚困惑于他们在衙门里看到的事情,并以此为切入点展开叙述。
可是,樵夫作为事件的目击者,对整个事情的经过是清楚的,对各人说谎的原由也应该是最能理解的,因此,我认为樵夫说“我完全不能理解”有一点不够自然。
导演之所以这样安排,一个重要原因当然为了最后引出樵夫对事件的第四种叙述,同时,导演也是在借樵夫之口向观众发问,传达导演的想表达意图。
相比之下,美版《失眠症》更着力于讲故事,没有了《罗生门》这样一个形式感很强的表意意图,可是,《失眠症》同样有可以探讨的空间。
人性胁迫之所以无处不在,是因为人心里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女服务员:在阿拉斯加有两种人…)。
秘密可以掩盖,然而自己如何面对秘密?
黑泽明借和尚之口说“撒谎是人的本性,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欺骗自己,这是凶手费奇采取的方式。
费奇用了足足十分钟虐杀少女,可他依然坚信他不是故意的,因此他可以冷静地消灭证据。
在这里编剧对费奇的身份设定非常好——二流小说家——虚荣、书卷气。
因此,他可以认定自己是少女的精神导师而与其展开交往,实则利用自己的阅历与财力获取少女好感。
可是,少女同样是以“精神导师”欺骗自己,实则贪恋费奇的金钱与精神交流的假象。
这种双方认知的错位最终在费奇亲吻少女时酿成悲剧。
警探威尔曾经对霍奇说:“你花了十分钟杀掉她,却认为自己不是故意的。
”这种撕破假象的冷酷(对别人和对自己)使得他不能欺骗自己。
因此威尔总是在犹豫,同意了联手制造假象,又对霍奇诬陷兰迪心怀憎恶。
好在他还是一个坚强的人,相信“有利”原则——做事情可以不择手段,但是结果必须“有利”——幸运的是他所坚持的“有利”还不只包括对自己有利(可这是否是另一种欺骗?
)。
既对自己有利,又不违背正义,总是很难达到的,因此威尔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在面对正义时的艰难抉择这个老问题。
照这样看,似乎威尔的行为最终还是走上英雄主义的路子了。
真实《罗生门》里探究的真实,主要还是事情本身的真相。
可在《失眠症》里,事件的真实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但是人的意图却给能给过程清楚的事实穿上性质完全不同的外套。
在人对自己都撒谎的情况下,真实变得更加难以琢磨了。
因此在女探员追问威尔是否是是出于消灭证人而枪击搭档时,竟然连威尔自己都已经说不清楚了(说到底,人还是对正义缺乏信心)。
前面我之所以说威尔“似乎”是英雄,正是出于这样的设想——最终威尔拒绝了女警探毁灭证据的提议,似乎这里面包含的并不是英雄主义情绪,而更象是出于对真相无法探询的焦虑。
稍感欣慰的是,在这部片子里我还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容易说清楚的东西,这种东西我在《车祸》、《大象》都有体会——我想称之为偶然性。
正是有了偶然性,我们还可以设想更多的可能性。
乘着盗梦的热映回顾下诺兰大导演的旧作阿尔帕西诺+罗宾威廉斯 两大影帝,题材也是我最喜欢的探案类,影片无处不散发出a film Directed by Nolan的特有气质。
故事设定在阿拉斯加的一个世外小镇, 一种冷冷的气氛贯彻始终,而另一个独特的设定是小镇由于靠近南极圈,一年中5个月白天其余都是夜晚,老帕作为一名资深警探从洛城被派来破案正是在白天的这5个月,所以就有了片名 失眠症。
虽然在网上只有7分的平均分,我还是很喜欢此片,感觉迷雾中误杀和圆木追逐者两段算的上经典。
人的良心到底能承载多少压力,至少我知道如果是我在那种情况下误杀了同伴,我也不会当即认罪的!或许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但他并没有失去做人的最基本的道德,不愿意放掉真正的罪犯,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与名誉!将故事的地点安排在极昼的小镇,或许正是因为任何罪行在太阳下都会显形,包括人心的黑暗!
绝大多数观众都认为白夜追凶是诺兰迄今为止所有作品中最不“诺兰式”的一部电影。
没有复杂曲折的故事情节,没有被打乱的时间线,没有反转的结尾,它是诺兰进军好莱坞的妥协产物,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而非他的个人选择,如此种种。
它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故事从一个闪回式的梦境开始,Dormer警探在颠簸的飞机上惊醒,别离了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睡眠,抵达了没有黑夜的阿拉斯加小镇来协助侦查一桩杀人案。
彼时Dormer正陷入遭受内务组调查的漩涡中,搭档Hap已打算投入“敌方阵营”,而白夜带来的失眠扰得Dormer愈加心烦意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一次追逐凶犯的过程中,Dormer误杀了Hap。
一切就此乱套,仰慕他的当地女警Burr在他栽赃凶手的谎言里渐渐嗅到了不寻常的讯息,虎视眈眈的内务组成员直截了当地指出Hap死亡的微妙时机,而目睹了一切的凶手以此要挟他结为同盟。
Dormer在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并非身家清白,小镇刺目的日光下一切丑恶无处遁形,每一个失眠的白夜里他都在遭受着比前一天更加激烈的心理煎熬。
影片的最后是意料之中的浪子回头迷途知返,Dormer与凶手同归于尽,换得了他期盼已久的安眠——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经在耶路撒冷做过一番著名的演讲,《高墙与鸡蛋》。
演讲内容在此不予赘述,我们仅借用这两样具有象征意义的物品,因为它们恰恰可以诠释这部影片中一切矛盾与争斗的核心。
Dormer为了抓住罪犯而伪造了证据,法律和体制的高墙即将毁灭他辛苦得来的结果正义,他不甘心却无能为力。
而后,先入为主的观点和喧嚣尘上的谣言破土而出,尽管稚嫩,却迟早得以撼动上头或有心或无意的真相。
一路上我们目睹了冲动斗垮理智,欲望湮没良知。
而他在生命的尽头将将醒悟过来,“Don't lose your way.”——要么在开始时便选择成为高墙,抱持原则无所畏惧,要么退守进壳里,担惊受怕等待被碾碎的结局。
而人生往往因为一次行差踏错而再无回转的余地。
有人说,这样的故事是只有美国人会钟情的模式,1997年的版本冷峻疏离的北欧气质才是更胜一筹。
——原版与翻拍的较量是又一出人们乐于见到的高墙与鸡蛋的厮杀戏码。
97年上映的极度失眠与02年的白夜追凶在故事主线上大体相同,不可否认极度失眠的确更加冷静,没有过多的情感表露,每个人都在心中做着自己的盘算。
相比起在妥协的假象下Dormer与凶手间斗智斗勇暗藏杀机,97版的男主角Engström则更多的是在凶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单纯的意外因为错过了解释的时机而再不被人相信。
最后,已做好准备坦然面对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女警将子弹放在桌上离去而没有动弹。
这是他想要的,却也不是他想要的,他保住了名声和荣誉,但失眠的痛苦还会继续下去。
很是直白又残酷的点题。
我无从比较孰优孰劣,它们就像一对双胞胎,相似的外壳下包裹着南辕北辙的灵魂,任何带有倾向性的评价都是对另一方的不公平。
回到白夜追凶本身,如果说这部电影有什么奇特之处,那肯定不是它的平庸。
纵观诺兰的作品表,大都塑造了因为深陷欲望而最终成为魔鬼或是坠入深渊的角色,唯有在白夜追凶里,他描绘的是深渊的本体,并且对悬崖边的人们呐喊道:不要再向我靠近!
8.5分,另一个译名叫《白夜追凶》。
必然会被低估埋没的电影,因为导演是诺兰,主角是阿尔帕西诺,才会有人去欣赏,才能有7.5这个不上不下的分数。
如果去掉主角和导演,这电影应该不会有人看的,分数肯定会更低。
因为这电影节奏实在是太缓慢了,从悬疑片来讲,剧情走向观众基本都猜的到。
但这电影是诺兰最真实,也最接近普通人的。
《敦刻尔克》的时代已经过去,《蝙蝠侠》《盗梦空间》里的事也跟小老百姓没关系,《星际穿越》未来也许有可能有吧。
一个警察,误杀了同僚,被凶犯知道。
如果抓捕凶犯,自己难免也有牢狱之灾。
这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
但因为主角是阿尔帕西诺,才完美地诠释出了这一复杂的心理斗争。
也因为导演是诺兰,才能更完美地展现出人性。
这是一个普通的故事,但由两个天才而升华。
个人评价不在《冰血暴》之下。
就片尾的这句话,有些印象。
诺大叔虽然犯了错,但在最后关头还是迷途知返重拾正义,年轻的女警官想要为他销毁罪证,他却说:不,你别走错路…… 一个前辈对弟子最后的教诲莫过如此,他是一名好警察。
【!!!
嚴重劇透警告:本文涉及對克里斯托弗·諾蘭所導演的《追隨》、《記憶碎片》、《失眠症/白夜追兇》、《致命魔術》共四部電影的嚴重劇透,請務必慎重考慮!
】目錄1 《追隨》2 《記憶碎片》3 《失眠症》4 《致命魔術》5 小結6 尾聲正文1 《追隨》重看克里斯托弗·諾蘭(Christopher Nolan)自編自導的第一部長片《追隨Following》(1998)時,我再度陷入曾經有過的疑問:爲什麼克里斯早期的作品風格和如今相差如此之大?
爲什麼他早期的電影中,世界總是殘酷的,而後來則越發充滿光輝,充滿溫暖與希望?
其中的轉變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對這些問題,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的思考,則再度把我帶回克里斯的幾部早期作品中去。
我不是第一次嘗試回答這個問題了,而這一次,我在本文中陳述內容的初衷,實際上是想要在意象層面,儘可能連貫地辨認出這條轉變的軌跡(不過限於各種原因,這個解讀而來的「軌跡」可能並非足夠理想而簡潔)。
雖然本文主要只截取四部長片的跨度,但我認爲,對這四部長片的考察,已經足夠勾勒出一個有著明顯指向的轉變軌跡了。
我還得再強調一下的是,爲了辨認、勾勒出這條轉變的軌跡,本文將不可避免地涉及對這四部片子的嚴重劇透,我在此提醒,介意劇透的讀者現在仍有機會離場!
追隨(Following)(1998)2 《記憶碎片》從很多方面上來說,《記憶碎片Memento》(2000)和《追隨》等作品很相像。
玩弄與被玩弄,套路與被套路,操縱與被操縱,欺騙與被欺騙,嘲諷與被嘲諷,蔑視與被蔑視,挫敗與被挫敗,小算盤與大算盤,反轉與重複,回憶與遺忘,意義與空虛,無知與全知…考慮到《記憶碎片》改編自喬納森·諾蘭(Jonathan Nolan)構思的短篇故事(Based on the short story by Jonathan Nolan),而且在喬納森主導的電視劇《西部世界(West World)》(2016-?)中仍可以見到這些熟悉的感覺,我想還是有理由猜測,這種風格是屬於喬納森的;或者更確切地說,因爲克里斯在早期畢竟親自拍了這幾部片子,尤其《追隨》一片的署名編劇更是只有克里斯自己一人,所以也許應該說,這同時也是克里斯的早期風格——兄弟兩人的風格在早期可能是高度相似甚或是重合的。
片中喪妻的主人公萊昂納德(Leonrad)想要復仇,他的基本處境是:不知道誰可以相信、苦苦追尋答案、終於接近、被告知真相、難以接受…正如前面所言,這熟悉的配方,你不僅可以在《記憶碎片》裡嚐到,也可以在《西部世界》裡反復遇上。
難以接受真相的其中一種戲劇化表現形式即,「拒絕承認、視而不見、甚至乾脆將別人一槍幹掉」;而很有意思的是,這同一部片中的「一顆子彈」,放在克里斯托弗的創作脈絡中,將最終展現出和喬納森不同的意義。
單看《記憶碎片》顯然看不出來這種不同,所以我們可以繼續沿着克里斯的脈絡前進。
記憶碎片(Memento)(2000)3 《失眠症》《失眠症Insomnia》(2002)中的一段劇情算是引出本文思路的直接來源:主人公作爲警探,帶隊突擊搜查逃犯的住所,然後在追擊中向下進入房底的一條幽暗小水路,緊接着驟然進入了陌生森林的茫茫大霧之中,在這片白茫茫中,主人公一槍將人撂倒,然後走近察看,卻發現自己擊倒的其實是一同出任務的搭檔。
我曾經嚴重低估了克里斯所導演的《失眠症》的重要性,因爲心想,諾蘭兄弟兩人都不是該片的署名編劇(事實上雖然沒有署名,但是克里斯托弗提到,他在和Hillary Seitz合作《失眠症》的劇本時,仍保持他的一貫做法,即自己完成最後一稿,「這樣就可以用我的大腦、我的指尖、我的電腦等等把所有東西都濾一遍,讓我感覺這些東西是我的原創,與我緊密相聯。
」)(克里斯托弗·諾蘭,諾蘭兄弟對話錄.《盜夢空間(Inception: The Shooting Script)》)可是當我困惑於上面提到的這段劇情時,我逐漸發現,若是把其放入克里斯作品的整體脈絡中去,其中的疑問反而能得到更好的解答。
「向下」、「幽暗」、「水」、「陌生」、「森林」、「茫茫大霧」…這些元素都可被解讀爲「潛意識」的象徵,尤其當它們如此密集地出現時,其意味就更加濃厚了;同時,朦朧混沌的狀態也是創世神話開端的典型特徵,我們只要想一想盤古開天的故事就能體會到這一點。
因此換句話說,我們可以認爲,主人公在這段劇情中所猛然深入的,是他自己的內心深處,並且由此開啓的,可能是一段神話般的遠大旅程。
那麼,一個問題緊接着出現了,在這片大霧般朦朦朧朧的狀態中,主人公於茫然中開槍,擊倒的「搭檔」究竟是誰?
如果我們把「搭檔」也視作主人公自己內心的一個意象,那麼出於經驗,一種合理的猜測是,這個「搭檔」可能象徵的是主人公尚未發掘的自己的另一面,某些與自我尚有衝突,但是可以被整合的特質;但若不被整合,這些「搭檔」可能會帶着衝擊反復出現。
如果這種思路看起來還太過於跳躍的話,那麼不妨看看,克里斯托弗本人在和喬納森對談時確實提到過,被「搭檔」「背叛」是「盜竊片」中的常見套路(引用同上);我們還不妨把四部電影聯繫起來簡單看一看:《追隨》中的「我」與「柯布」,《記憶碎片》中的「我」與「泰迪」,《失眠症》中的警探搭檔,《致命魔術》中的兩名魔術師,是不是都有「搭檔」的意味,而且「搭檔」間都有衝突乃至背叛?
失眠症(Insomnia)(2002)4 《致命魔術》與之前的情況類似,單看《失眠症》,我們很難想到,主人公一槍擊倒的那個「自己心中」的「搭檔」,具體而言可能究竟象徵的是什麼,但是聯繫前後的脈絡,這個問題將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致命魔術(The Prestige)》(2006)中,交換於雙主人公間的子彈不止一顆。
影片開始不久,休·傑克曼(Hugh Jackman)所扮演的安吉爾(Angier)喪妻,他追問克里斯蒂安·貝爾(Christian Bale)所扮演的波頓(Borden)到底在出意外的逃生魔術中給繩子打了什麼結,大概也同樣是想問責於後者,但是波頓卻說自己不知道;波頓在日記中也記錄到,一半的他知道,一半的他不知道;這種半清不楚狀態下的致死繩結,是否和之前《失眠症》中的霧中槍擊有點相似?
後來波頓要表演「空手接子彈」的魔術時,前來追問並復仇的安吉爾將表演破壞,造成波頓因事故而受傷,在場的有些觀眾也很快嘲笑起來。
再到片尾時,開槍人與中槍人的身份則對調,這次,是波頓將槍膛中的「一顆子彈」送給了安吉爾,而且是致命一擊。
我們再看看兩名主人公的區別。
波頓談戀愛,結婚成家,生了一個女兒,他跟自己的魔術設計師關係也比較好。
安吉爾影片開始不久便因爲演出意外而喪妻,因此與波頓結仇;他也發起復仇,並執意要當贏家,他與自己的魔術設計師分道揚鑣,也冷漠地把對他有好感的女助手派到波頓身邊當魔術臥底,自己的魔術後來也越走越遠,真的每次都殘酷「致命」,而且還打算通過「收養」帶走波頓的女兒…簡單地說,那個朦朧中打下致死繩結、組建了家庭且開始戀家的主人公波頓,開槍打死了那個經受慘痛喪失後,對鬥爭復仇「執迷(obsession)」的「搭檔」安吉爾,並繼續活下去。
致命魔術(The Prestige)(2006)5 小結現在,我們在有了初步理解的基礎上,把四部電影重新回顧、概括一下。
《追隨》裡的主人公被實爲「敵人」的「搭檔」(包括柯布、女郎)徹底利用、完全背叛,他雖然曾經跟「搭檔」起過衝突,最後也想扳倒「搭檔」,但顯然沒能佔到上風,最終是啞口無言,束手無策。
《記憶碎片》裡喪妻的主人公在復仇之路上開始了反抗,並用上了手槍,這無疑是更加強大的力量。
他把「亦敵亦友」的「搭檔」打死(女主則是先利用,後幫了一把男主),這相比於之前《追隨》中的弱勢,已經是一個重大的突破,但同時這也是因爲他尚無法面對殘酷的「現實」,所以也許還需要用拒絕承認、自我欺騙來保護自己,並且如果不是因爲他的記憶問題在意識層面把連續性做了切割的話,這個主人公可能已經直接進入了朦朧的狀態, 《失眠症》中「搭檔」不再是強勢的「敵人」,倒是也有些「亦敵亦友」,因爲這名一起出任務的同事,近來跟主人公有些矛盾。
主人公在迷霧中打死了這個「搭檔」,爲此默默而不安地掩蓋了很久,想要就此蒙過去。
但臨近片尾,在另一名女同事的追查追問下,他破天荒地面對並承認了自己的槍擊事實(雖然仍說不清自己是否有意,畢竟是大霧般朦朧的心理狀態),甚至在後來女同事決定相信他的時候,仍然要求不要抹去「不利」於他的證據(一個可以象徵「攻擊性」的子彈殼),這跟之前的《記憶碎片》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比較起來又進了一步,但「搭檔」的象徵身份這次倒是不明朗。
有了前面的積累鋪墊,《致命魔術》中最後的那顆子彈終於可以來得更明確而痛快了。
這次的魔術「搭檔」反目成仇,那個之前就在朦朧中展現過致命性、後來要重返、維持家庭「聯結」的主人公,打死了另一個在喪妻後執着於復仇、鬥爭、拆散「聯結」的主人公。
如此縱覽看來,和「搭檔」們所聯繫在一起的,有可能正是那種殘酷的世界觀:那個世界觀下的「搭檔」會跟主人公衝突,會設下圈套、冷漠無情地利用,會攻擊主人公、貶低他的人生價值。
最開始的時候,主人公是弱勢的,無法面對殘酷的「搭檔」和殘酷的世界;後來,他逐漸拾起「攻擊性」,明白自己身上確實有著「攻擊性」,以此面對仍然殘酷的世界觀;他裝填好子彈,舉起槍,對準「搭檔」,並扣下扳機,因爲他要對「搭檔」及「搭檔」所代表的那個世界觀和惡意說不,這便是那「致命一擊」的由來——通過擊殺自己心中的「搭檔」,主人公想要「擊殺」的,可能正是那種殘酷的世界觀及其孕育的故事,他想要從此告別之,走向妻女、家及其象徵的溫情——這種轉變,正是通過「殺死」自己的敵意「搭檔」的「意象」而展開的;尤其在《致命魔術》的結尾處,活下來的那個主人公,還特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殘酷風格回敬了他的「搭檔」——片尾的那一段,他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化身爲了「喬納森式」的殘酷強勢方——這種回敬的力度是前所未有的。
6 尾聲如今站在事後諸葛亮的角度,我覺得這也有助於理解克里斯托弗後來作品中的一些大致走向,或者說也反過來得到些許印證。
殘酷的「搭檔」及其「世界觀」真的就此一命嗚呼了嗎?
從《蝙蝠俠》三部曲(2005-2012)來看,似乎並未如此。
也許那些反派正是「搭檔」們的新化身,而「哥譚市(Gotham)」正是殘酷世界的新化身。
很有意思的是,《致命魔術》(2006)中活下來的主人公波頓,其扮演者克里斯蒂安·貝爾,也正是《蝙蝠俠》三部曲中蝙蝠俠的扮演者,好似《致命魔術》中的波頓真的活了下來,並在《蝙蝠俠》的故事裡化名爲布魯斯·韋恩(Bruce Wayne),繼續其未完的旅程。
而這段未完的旅程所象徵的矛盾與衝突,大致從與《致命魔術》(2006)同期的《俠影之謎》(2005)繼續、經過《黑暗騎士》(2008)、《盜夢空間》(2010)、《黑暗騎士崛起》(2012),似乎終於完成化解,所以在《蝙蝠俠》三部曲(2005-2012)、《盜夢空間》(2010)、《星際穿越》(2014)、《敦刻爾克》(2017)中,我們發現,被人性光輝所照耀的世界觀慢慢溫暖了起來,而在《盜》《星》《敦》三部片中,傳統意義上的反派也消失了。
我個人猜測,也許這裡的「殘酷搭檔」與「邪惡反派」所象徵的,正是一種指向自己的「攻擊性」,這種內心的「攻擊性」倒逼著自我去整合他們;一聲槍響,正如一次爆發;因此「反派」的消失,也許是因爲重要的「攻擊性」得到了整合,不再被單純知覺爲「別人」身上敵意的毀滅性特質,所以這些「攻擊性」也就不再以「殘酷搭檔」或「邪惡反派」的形式現身;取而代之的是,我們開始在某些主人公身上發現非絕對化的「惡」的存在,而且這些「惡」及其承載者,無論經歷成功或失敗,都和其他主人公一樣,想要努力地活下去;而那些更加積極的世界觀,也恰恰是在整合「攻擊性」的過程中才逐步出現,以前的世界反而灰暗得多。
也許我需要在此補充說明一下的是,廣義上的「攻擊性」,不限於打打殺殺;拒絕他人、堅持立場、守衛界限、表達不滿…這些都可以是「攻擊性」。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攻擊性」也正是「生命力」的一種化身,而對於欠缺適當「攻擊性」的「主人公」們來說——也許是發現,也許是重拾,也許很痛苦,也許會反復——整合自己的必要「攻擊性」,正是一段遠大的神話旅程。
克里斯托弗·諾蘭的這四部早期作品,也許可以被視作一種可供參考的啓程記錄。
失眠症 (2002)7.62002 / 美国 / 剧情 悬疑 惊悚 犯罪 / 克里斯托弗·诺兰 / 阿尔·帕西诺 希拉里·斯万克 一直以来都有诺兰是否“作者”的讨论,显然比起一位艺术家来说,他更似一名技艺精湛的类型片匠人,但纵观他曾经的这些作品,没有人会不承认其“个人风格”的鲜明性。
而这部被称为最不诺兰的片子其实某种程度上仍带有不少诺兰的个人烙印,如迷茫不知所措、内心矛盾挣扎的男主角,在两难选择中面对身份危机,受至亲死亡的影响而常处于痛苦内疚之中(大多数片子会是妻子),往往也会在一定的自我毁灭之中完成自我救赎。
当然,若不了解诺兰的其他片子,单看这部确实更像是好莱坞时而会出现的某部类型佳作,叙事花样变少,其中的哲学意味也去掉不少,大概也是非诺兰亲自编剧以及翻拍的原因吧。
但抛开这些讨论,光看诺兰功力也足够沉浸,每每展现恍惚状态时,就通过剪辑炫技,快速的闪回插入配上跳剪,宛如失眠中。
场景的使用与氛围感营造也是首屈一指,大雾之中的迷失,对于地貌等环境的使用也叹为观止,宛如一出光天化日下的“黑色电影”。
最后台词的“let me sleep”也是让人直呼别太会写了。
一小时40分左右,多莫和老板娘的对话揭开了电影一开始闪回的真相,从这个时间点来看,其实这部电影依然带有诺兰很强的特点,时间线的交叉,多莫在告知老板娘这件事之前全程的行为其实都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包括对搭档开枪,究竟是不是带有主观意愿,诺兰其实是刻意模糊表达这件事的,因为到这里观众才知晓,看起来正义的光明骑士多莫,是一个真正的暗黑骑士,他从那件案子开始(可以合理怀疑其实在那件案子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类似行为只是没有被抓住),他就采取了非程序正义的手段来伸张他认为合理的犯罪结论,即使从正常程序上无法给某个人定罪。
到这里他和威廉姆斯的角色的行为的对立性和相似性更进一步得到确立,这点除了和蝙蝠侠与小丑之间的关系相似,和prestige那部片子里面的两个魔术师之间也是相似的,诺兰很擅长模糊正邪之间的边界,把道德的困境用一整部片子来剖解,一条明线让观者看到多莫是如何做出匪夷所思不符合光明人设的黑暗堕落的过程,一条暗线却直到最后二十分钟才点明,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并非完美无缺,但是他面临的问题,观众没有哪一个能够轻松地说他一定不会做出相反的选择。
所以这片子看似简单的叙事结构藏着很强的节奏感,只是不像蝙蝠侠那几部片子那样可以用场景(砸钱)和夸张的情节(科幻漫画设定)来突出,但是剧作层面的冲突一点也不弱,反而更凸显出大师的叙事风格。
最后感叹两点,其一是这部片里面1990年代的气质真的很突出,一开头的长镜头飞行致敬了库布里克的闪灵,整个片子都充斥着某种时代感,现在更年轻的小孩子看到可能不会有,但是我们这种半老者有些看到这种画面胶片质感会觉得“这就是90年代”,这就是阿甘正传,低俗小说,黑客帝国的年代,是一个电影还在以精细地剧作手法创新的时代(但是技术创新也并非不重要,黑客帝国,新沙丘,老瓦的新版银翼杀手可能算是继承了这种虚实和古典剧作但是结合了视觉突破的另一种典型,算是“2010的时代感”?
吧)。
另一个要感叹的是罗宾威廉姆斯,又是一个小丑希斯莱杰一般的存在,出场时间如此短,但是你会永远记得他逃跑的背影,就像希斯莱杰为蝙蝠侠鼓掌的场景一样,都是主角的镜像,鼓掌的蝙蝠侠,和背身逃跑的多莫,都像是存在于平行世界里的他们自己,威廉姆斯把握这种角色的表演细腻而且非常内敛,观众会觉得看到又似乎没看到他眼里的乖张和暴戾,他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突出的情绪表现,但是你却会觉得他的蓝眼睛里面藏着杀气。
想想现在很多国内或者国外年轻演员用力到扭曲的表演,更觉得他和希斯莱杰的早逝真的可惜。
还有一个,就是诺兰的镜头其实比较回避人物特写,尤其是正面特写,他喜欢给45度或者背影,所以有时候观者会很难看全演员的表情,但是诺兰的镜头会给到这个人物的身体姿态,结合着那半张脸的表情,甚至会让你更能体会到那个人的情绪,比如他念词的时候是坐着还是站着,坐的正还是歪着,有的电视剧导演只会拍平视,那么这种信息就会被观众忽略(即使看到了也多半会关注表情),但是诺兰会用镜头把演员的姿态强调出来,作为观众你会难以忽略这个角色讲台词这时候的身体状态,比如这里的老板娘,你不仅仅会看到她的疑惑,你也能感觉到交叉双臂这个动作暗示出她的恐惧,对这个正义骑士背后黑暗的一面的恐惧。
再比如之前多莫和威廉姆斯在船上的对峙,
虽然两个人的脸怼在了镜头面前,但观众能够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两人身体的姿态差别,这里威廉姆斯的微表情也是非常牛逼的,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以喜剧出名的演员,也不像伦敦那些演员套路化公式化的输出,但就是非常persuasive,各种被突然打断但又重新组织起来的表情,是来自这个角色心理状态本身,而非模仿,换句话说,他好像真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没有镜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
还有一个,结局多莫和威廉姆斯对射,以及多莫躺在门前死去的桥段,老瓦在新银翼杀手里面显然也借鉴了🙂,有人说这种结局俗,但如果考虑到他和威廉姆斯角色的对偶性,其实是很工整结构很合理的一个结束,黑暗骑士代表正义,但是黑暗骑士终究会成为过去,否则人们认可的就不是正义,而是那些利用正义为自己增加魔力的人了
由诺兰执导的影片《失眠症》,就像宫崎骏的动漫一般,不看到最后都不知道电影到底要向观众讲述一个什么样的主题。
与同类电影《记忆碎片》一样,这是一部很难理解的电影作品,所以很多人会选择再看一遍来弥补不足的认知状况,也有不少观众选择在多年后情感认识水平上升后将影片再认真观赏一遍,以此对复杂的故事情节有个完整的理解。
整个影片是在错综复杂的种种线索下展开的,这么多线索又不失逻辑的缜密和合理性,对于不太关注细节的观众,此影片无疑显得过于难懂无趣,而真正想要理解不夜城下一直失眠的警探威尔内心世界的百感交集,是要揣摩镜头下每一个大小人物的每一细微的动作和语言,因为观赏者的不同,对于同一情节,大家很可能会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原因来解释发生的一幕幕场景,这可能也是本片的魅力所在。
对于看过类似《盗梦空间》这种电影然后看懂并且非常喜欢的观众,千万不要错过这部非常好看的《失眠症》。
故事的开头,讲述了警探威尔为了把罪犯送入监狱而不得不做假证的场景,而这成为了想要扳倒威尔的内务部的有效武器,警探威尔的搭档想向内务部坦诚真相并认为对威尔也是好事,不过威尔并不这样想,这样就产生了很多矛盾,故事如果仅仅纠结于这样的事件,那么它的观赏性一定不容乐观,故事安排威尔参与到一宗17岁少女被殴打致死的调查案件中,而这带动了故事的深一步发展,于是威尔和助手来到日不落的小镇阿拉斯加,由一名对威尔办案手法非常敬佩的女警察接待。
威尔立即展开了层层调查,最终布下了诱捕凶手的陷阱,凶手珊珊来迟,在抓捕过程中,失误的让其在大雾中逃走,警探与助手等紧随其后,可是,一向聪明睿智的威尔却在大雾中失误的将助手打死,在良心的谴责和日不落的自然环境下,威尔患上了失眠症,内心亦非常痛苦,为了逃脱干系,也为了保全自己从来将凶手绳之于法,威尔将直接指向自己杀死搭档的证据子弹调包(这最终被女警察发现了),凶手掌握着威尔杀死搭档的证据,以此为把柄,想要威尔将最终的罪行转嫁到无辜的死者男朋友身上,迫不得已,威尔与凶手进行着一场又一场心理与生理的较量,这成为了本片最大的看点,故事的结局处理的也非常好,安排两人通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
通过演员精湛的演技,特别是饰演警探威尔的那个人,将理性和人性的光环诠释的更加深刻。
亦步亦趋的调查,严密的推理,掺杂着对生命尊严,对正义,对质朴情感的深深尊重,很多时候,威尔游走在这些情感的边缘,也让我认识到,人人心中皆有这样一个天平,当我们逾越了生命中诸如正义诸如良知诸如仁者之心这些东西时,会有一个法官在内心审判着我们,让我们痛苦的活着,直到解脱的那一天,威尔正是为了维护心中这些宝贵的东西,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当然,打动我们的永远不是影片本身,而是我们自己,是我们将影片变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而这里面就有失眠的成分。
看时没细想,不过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是有点说不通。但是,故事好看。
一切罪恶都来自清白!
最不诺兰但是处处诺兰的一部,失眠的白夜、漂流木以及很多很多棒极了的场景设定,迅速打破破案故事的糖衣进入到老警察的人性中这些多么像我们在剧作课上永远在写在想在纠结的情境,但是总是没有一点点诺兰这般的头脑让我们恍然大悟。但是有一个叫做SURE的人总能做的到类似的这些。
白夜行囧…………
本来想给三颗星的,实在是觉得al pacino让我失望的太多了,但是结尾小小扳回一城,chris还是好好跟他们家jonathan合作吧~
没有很深的印象
没有黑夜 白天即是黑暗
对于昨天来说太晚,对于明天又太早
那种级别的警察却想不到别人有可能录音? 一大堆破绽
好警察做了坏事的心理纠结
确实非常不诺兰,结尾除了是女警的枪打伤(死?)dormer这点比较有意味以外,结局太过于好莱坞了;但极昼的阿拉斯加和失眠结合在一起还是很有意思;没有失眠体验,感觉dormer并不是完全失眠,有好几次是被别人打断了吧;看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演追逐戏真是好心疼啊,第一次看到罗宾威廉姆斯演坏人?
这强大的导演加演员!!剧本与剧情节奏都可惜了~~
别有一番风味的阿拉斯加
要立场见底 不要老换(还改名了···我以为我没看过)
好地方,冷静极昼,还有极夜,故事很简单,别走丢了自己的路,坚持信仰。
原则与正义究竟何者摆放在第一位?个人心中的正义是否可以定义为真正的正义?这或许是诺兰内心自己所思考的问题。白色纤维被鲜红的血浸染,黑暗的屋子里面,却仍旧因为内心的不安,而感到刺眼无比,正义是否需要纯粹才是正义?侵犯了原则的正义是否失去了意义?一个沉重的话题。
Nolan这部的首要问题是解决如何执导大明星吧。片子有点败,不过点到为止,下一部就又起范儿了,牛逼。
剧本所限,主线叙事少有诺兰印记,但我喜欢这个因信念而入歧途,最终挣扎着(不够清醒)地自我清算的故事。构架圆融。暗示性的闪回和不稳定的镜头极具张力,此类格式规则却精确细致的表达正为我所好。角色塑造也很妙,似乎一切都直白摊开,内里却有复杂变化。远景冷近景暖,恍惚不激烈,却是透明的入侵
不是他自己编剧的后果!
怎么说呢,3.5星吧,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所以就四舍五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