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看过杨德昌导演的一部作品,《一一》。
但是看完以后,就再也不敢看他其他的作品了,甚至只要讲跟人、家庭、爱情有关的电影,都不想再看了。
杨导太犀利了,如果电影中所要表达的东西是他自己经历过的,那他真的很有勇气,面对真实的生活和人,并且接受,剖析,利用,表达出来,是一件很可怕很痛苦的事情,但结果也可能是对自己一次真正的救赎。
因为自己目前在一个空白的感受期,触碰后只会感受到痛苦,所以不知道其他人的感受是否也是这样。
开始喜欢看电影,是大学的时候,经历了大一大二的迷茫,大三开始探索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当时每天一个人旷课在宿舍,拉上窗帘,刷各种片子。
看完只是觉得一阵唏嘘,但具体去谈感受,什么都讲不出来。
最有标志性的一个事件是当时实习去应聘,一个大哥哥问我,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我说是《霸王别姬》。
他问我你为什么喜欢这部片子,我愣了一下,说就只是喜欢啊,没有为什么。
其实我自己都不懂,当时为什么会喜欢那部片子,只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一遍都会流眼泪罢了。
为什么会流眼泪呢,自己也不懂。
今年我26岁了,看了一千多部电影,对电影的感受几乎还是像之前一样,去看塔可夫斯基的《乡愁》,也能沉迷其中,看到流泪,身边这个年纪的人,很多都真正看不进去的。
我是真的不懂吗,那我为什么还会想要流泪呢,可能是象征希望的鸽子从圣母的肚子里一拥而出的画面太过震撼,让我感受到生命的诞生和文明的神性,也可能是那个疯男人的演讲让我感受到自己身处这个世界的荒诞。
我的眼泪是为电影而流的还是为自己而流的呢。
我从来看不懂电影想要表达的主题,只会从电影里看到自己身上的影子,或者是人生的无奈与痛苦,开始自怜自艾。
我总觉得电影离自己很近,又觉得电影离自己很遥远。
看这部纪录片的过程里,我也正在看是枝裕和导演的一部书,里面讲到了这么一段话:“我不喜欢用“主题”“信息”这类词来谈论或被人谈论作品。
这是因为我在电影创作时总在思考,能被这种概念定义的作品,对人本身的描写一定很弱。
人不是为故事和主题而存在的。
正如我们的生命那样,只是作为生命自然而然地存在。
”我突然就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看电影,其实都是喜欢看电影里面的人物,还有不同的人他/她所面临的困境,不管是生活中的还是政治性的,抑或是思考上的,都是由人组成的啊。
我被那些人物和他们的生活所吸引,填补了生命中很大的一块空白。
电影的丰富性和具有悲剧性的浪漫使我的情绪起起伏伏,每看一次电影就好像经历了一次冒险,这种冒险让我沉迷其中,没有办法逃脱。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电影,每个人都在面临不同的困境,在这种困境中,人性的丰富与命运的无常像是散落的音符,看似杂乱无章,却组成了各种各样层次丰富波澜壮阔的悲喜交响曲。
近两年自己经历了一些事情,看到了人性很阴暗的一面,也看到了与自己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这里的不同指的是思维方式上巨大的差异,让我感受到很震惊,震惊到没办法讲出任何话去回应。
而知道这些阴暗或是不同的人的存在与自己亲身去摩擦、去经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这当中的痛苦、愤恨与挣扎比幸福更能让人感受到那首交响曲所代表的意义。
此后,再去看电影,感受变了很多,不只是对电影中的人物有了思考,对创作者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我开始想自己制造一场冒险,去讲述关于人的故事,去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但这么渺小的我,可以对一个人物的一生负责吗,我开始重新思考电影对于我的意义,抑或是创作对我的意义。
杨导对电影的态度是那么的严谨,那么多人受到他的影响变成了一个优秀的电影人。
他对电影负责,对每一个人物负责,这种责任不像是我们这些去别人的故事中冒险完,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很有趣来承担的,而是真真实实生活中会发生的风险,在漫长看不到终点的创作过程中的坚守,他的坚守让人那么的恨、又那么的爱,甚至恨也是来源于爱。
他在用全身的力量去保护每一个人的人生,哪怕在别人眼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我能做到这样吗,我想向他学习,去保护别人,也是在保护自己,这种保护真的好伟大。
杨导去世以后,他的墓碑上只留下了简简单单的的介绍文字,小魏说他很难过,这么伟大的一个人物,去世了以后就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介绍,只有生于何时,去于何时,还有几句圣经而已。
可是我在想,这也是他伟大的一个地方啊。
电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发生在每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杨导也是,这是他的普通,也是他的伟大。
本文首发公众号:墨一的电影漫聊2017年桃园电影展 在杨德昌去世10年后 导演寻找了15个人 一起回忆他们当年和杨德昌一起工作 共事的时光 这些描述 为我们呈现了一个立体 复杂 带着点孩子气 又不断思考创作的杨德昌 每每回想 都会眼眶红红虽然本片中很多人的叙述都在《再见杨德昌》这本书中有所记录和描述 但通过动态影像去观看 其实能看到很多被作者删减过的内容 也可以让观众更加细致的了解这些被采访的人 对照着看 也别有一番情趣有的人已经成为国际导演 有的人即使不再做电影也依然记得当时和杨德昌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十几年过去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杨德昌的影子 那个大家口中的片场暴君 无形中影响了很多人15集看完 几乎每集都有落泪 访谈这种形式的纪录片镜头多固定 主要以讲述人说的内容为主 而且本片的画面非常朴素 但却异常的打动人心 每个人谈论杨德昌时 眼里或多或少都闪着泪光 仿佛在昨天他们还在和杨导一起工作 转眼多年过去 那些时光 其实都无形中雕琢了自己那些平静的镜头之下 隐藏着非常丰满蓬勃的情感能量 哪怕没有看过杨德昌的电影 也能从镜头中感受被采访者的心情 为之触动 与之共鸣采访的人中有杨德昌的同辈 后辈 以及他的学生 每个人谈论杨德昌时 最大的共同点 就是他的片场暴脾气这些人里 尤其以陈希圣那集展现杨导片场暴君时最为全面 而且笑点非常多 他学的也很好笑 比如三字经 遇到不满意的就骂 看谁不爽就骂 对一个镜头反复拍反复骂 几乎所有人都挨过杨导的骂 杨德昌在片场和平时生活中有着非常不同的情绪变化 个人看来 在没拍摄前 是创作阶段以及生活日常 大家的日常相处还是非常正常且温和的 聊剧本 聊创作 都是可以以一个温和的语气和态度去聊但拍摄就不一样了 拍摄是真的要把一个剧本 一个故事创作出来 要把那些文字一个个转变成影像做留存 做展示 是直接将创作者最核心的表达通过镜头展示出来 杨德昌就会变得严肃认真 不能出错当然 这里也有资金的问题 创作是不需要花钱的 但将一个故事拍出来 就需要资金 需要钱不过对杨德昌来说 钱不是最重要的 能不能做到他想要的 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会在片场化身暴君 因为他要对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自己构思的故事有强烈的掌控 每一个细节就像机器齿轮 互相咬合 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一个情节是多余的 正如他理工科式的思维 缜密 严谨 精准 再小的人物也要有自己的故事 这也是电影的生命力所在但问题是 他太超前了 没有人追的上他 就连时代也是采访中 大家当时普遍都会觉得 明明这样子就可以了啊 干嘛还要多拍一个 干嘛还要重复的去拍因为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不是他的标准 那不是他所想表达的最精准 最细腻 最直接的内容所以他会急躁 暴躁 会骂人 会生气 会不知道怎么就会情绪不对 在这一点上 姜秀琼看杨德昌看的很透她说 杨德昌其实没有给大家去了解他的机会 这是我很心疼他的部分 因为他领先于时代太多了 他的电影思考远超时代 以至于整个台湾电影圈都无法接纳他 理解他 包容他 所以他每次看起来都那么孤独 那么寂寞 只有经过时间的洗礼和岁月沉淀 那些他的朋友 学生 同事才慢慢读懂杨德昌 那些曾经和他吵过的架 都随着时间逐渐溶解 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杨德昌 那些曾经他一再坚持的 他们时隔多年后再看 都慢慢理解他是在一个人独自对抗时代 并以一己之力推动时代 他也做到了在这15集里 我个人非常喜欢的是魏德圣 杜笃之 陈湘琪 姜秀琼 陈希圣 唐从圣这几个人的访谈 叙述的平实沉稳 却非常有力 谈者动情 听者动容 听着这些人的描述 你仿佛就看见了一个立体的杨德昌 那个个子高高 平时笑眯眯 片场就化身暴君 但构思故事时又非常认真严谨细致的一个人魏德圣那期 算是我看的最为动容的一集 他从杨德昌公司出来后 很多人都说他不像杨德昌 但我反而觉得他是最有杨德昌风骨的人 陈博文说他会像杨德昌一样利用环境去塑造人物 他也会在杨导的公司从事一些看似没意义的事情中 敏感的感受到电影中生活感 这些稀松的日常 都被他一一记录下来 成为了他日后创作的源泉 以及他在片场到副导演的时候 感受过杨德昌的片场高压后 他的学习能力和控场能力也快速提升以及在制作《赛德克巴莱》时 他会思考 如果是杨德昌拍这个镜头 会不会ok 越艰难的时刻越要做的细致 做的扎实 那一刻 我觉得他开始赶上杨德昌了 他的思维和能力 有了质的提升最后他在洛杉矶说找了很久杨导的墓碑时 简直泪崩啊杜笃之算是杨导的同期 两人一起工作十余年 从进入中影到杨德昌去美国 通过杜笃之的叙述缓缓讲来 平静中蕴藏着很浑厚的往事 每每听来都是韵味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个时代 一起通过电影向传统挑战 一起通过电影更新声音技术 学习新的录音知识 无比珍贵结尾杜笃之说接到杨德昌电话后没有时间去看他 结果他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时候 他眼睛里闪着泪光 那一刻 泪崩陈湘琪那期 听她的声音其实还像个小女孩 说话的感觉和整个人的气质也是非常昂扬的 但不骄傲 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她接触杨导不算多 其中更多的是吐槽杨导训练她台词最让人动容的是她说 只有杨导 鼓励她“follow you heart” 以及 因为接了蔡明亮的戏没来得及和杨导再一起演戏 再回过头来看 斯人远去 她回想起杨导给她写的信 人生如此短暂 那一刻 泪崩姜秀琼那期 让我觉得非常喜欢 第一是这个人讲话很温柔 听起来非常舒服 同时她讲到她演戏的时候不懂 后来长大再看牯岭街 她逐渐理解了杨导所要讲的故事 甚至被她自己所演的角色所感动 并且通过这一冲击 便决定要做电影 那一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 直观的通过镜头展现了出来 通过电影 通过故事 直接的感染并改变了一个人 或许也是因为她很温柔细腻的原因 她真正的理解杨导 是因为他走的太前面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 而他也没有给时代一个走进他的机会 甚至在他出名后 大家才又想起他 如果杨导在世 不会这么做陈希圣那期非常好玩 简直是模仿秀 而且模仿的非常像 比如五字经三字经 脱帽骂人 全世界最屌的一颗镜头 爱吃甜食 没事就收工不拍 常常换演员等等 将一个片场暴君的形象演绎的维妙维俏但他也是爱杨导的 他学的越像 恨和爱也就越深 那些记忆就更浓 这一期建议大家可以看看 很好笑 他学的真的好像 尤其是那句:“草 1996年全世界最屌的一颗镜头诞生了”唐从圣那期 是比较直观的能感受到一个普通人在接触到杨德昌以及他的电影后产生的心理变化比如对镜头的感觉 在人多时候无法放得开 对杨导拍戏时的严谨程度 以及他和杨导前往柏林影展时的震撼 都直接的冲击了他的内心 这是电影这个东西 带给他人最直接的心灵震撼可惜的是 没有采访到吴念真 陈以文 侯孝贤 尤其是吴念真 在看再见杨德昌那本书时 我最有感触的就是吴念真的谈话 细腻 真诚 平实 真的很像《一一》里的NJ 仿佛他就是角色本身 如果他去谈杨德昌 一定会更加深入吧这部片子应该会陪伴我 并且影响我很久 杨德昌的严谨 细腻 孩子气 暴躁 温柔都是他独一无二的个人魅力 以至于他的电影虽然如手术刀般锋利和寒冷 但也依然能看到他对电影爱的深沉只有爱的如此深沉 他才做得出如此深入人心的电影 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和内心 都被他用镜头一一记录了下来 孤独的杨德昌 这个时代终于慢慢追上了他他的七部半作品 终将被人们铭记他的名字 也终会深植于每一个喜欢他的人心中 再见 杨德昌
看了桃园电影节十年再见杨德昌访谈录,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杨导电影看过几部,牯岭街,一一,都已封神,不用我再赞叹,麻将确实也如他所言又小又猛,沉醉于电影,感慨导演是个太牛逼的艺术家,但是看了访谈,真的最大的感受是心疼!
就是姜秀琼所说,太心疼导演了,全部的喜怒哀乐都来源于电影创作,没有自己的生活,朋友的不理解,合作者的跟不上,让他极度焦虑急躁,几乎每个人访谈中都会提到被他痛骂跟他冲撞然后离开他的经历,看着又痛心又好笑,这该是一个多么真实生动有趣的人,也许有大才之人注定孤寂于世,其实只要做他的观众,就是最幸福最持久的关系,看到他描述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面一一呈现在大荧幕上时,才知道他生来就是拍电影的,就是要用画面来把观众的心戳中戳痛的,只是再也看不到杨导的下一部作品了……愿您在天堂依然纵情沉醉于电影创作带来的极致喜乐!
纪录片的制作上还是水平有限,但是题材、立意、内容上满分看了三天,前天晚上看完了。
感觉是上了一学期杨德昌导演的电影课从制片、剧本写作、表演、音效、剪辑各个方面更加详细地了解了电影的制作过程陈希圣真的蛮有意思,平时可能一口脏话吊儿郎当,当他说出“我会用我的方式纪念杨德昌”的时候,看到了他身上纯粹的地方。
“小明”“红鱼”“小四”这几个采访真的很有意思,每个人和杨导的故事都很有画面感大家都不是很沉重的去接受采访,已经过去十年了,那些欢乐的时光因为悲伤被冲淡变得很生动,听着这十五个人口中与杨导生动的故事,杨德昌导演就像坐在我旁边,先是对这个采访破口大骂,然后一起和我听这些他的老朋友讲过去的故事,有时候和我一起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跟着陈博文和杜笃之老师上了声音和剪辑课,杜笃之老师提到塔可夫斯基的声音使用时,踢倒的扫把的例子让人很受启发。
杨导对我启发最大的是结构,那段建筑工作者的言语。
当你的结构打牢后,你的内容会自然长出来。
杨导对人物小传的深入,对人物关系的清楚,让我学到很多,特别是使用巨大白板呈现出来。
(最早应该是王维明说的这个结构的故事)但是拍戏的过程我还是更喜欢侯导那样(不过我只知道早期和中期是那样,后期还不确定,不久后看了就知道了)
众人回(吐)忆(槽)杨德昌(陈希圣黑得最欢),一点记录:1.杨德昌本来想拍一部智慧犯罪的电影,后来去美国看了[体热]回台湾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2.小野讲往事超激情。
中影:“开玩笑,大导演来我们中影拍戏,都要用我们中影的摄影师,我们哪点不行啊?
那小伙子拍了四分之一电影,就这么屌,不要我们的摄影,他会什么?!
”“我们先弄牯岭街好了,牯岭街比较简单,你相信我,30天拍给你看”3.王维明:“你好厉害,你怎么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4.生煎包+红豆汤+柳橙汁——让杨导消气5.“操你妈X,操你妈X,变不出魔术了”6.姜秀琼:“他太孤绝了,不是大家不愿意,而是他没有给机会让大家亲近他,了解他,这是我很心疼他的部分”7.鸿鸿:“跟他最好的距离,就是当他的观众”8.唐从圣:“那时候,杨导脾气确实是真不好,以为都是传说。
各位,都是真的。
”9.杜笃之满满的干货!
以及最后十分动容的那句(用闽南话讲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去的”10.杨德昌对陈湘琪说:“湘琪,你在成长过程中,你大概没有看过花是会凋的”11.张震平均三句话眯一次眼睛。
“每次拍合照他都会笑出声音来,‘呵呵呵呵呵呵’,一直到现在每次我去拍合照的时候我都会模仿他发出这个声音,然后我就会很乐,因为那是我对他的一个记忆”12.魏德圣那一集,落泪。
1、柯一正(同期出道导演)杨德昌拍出了独特的影像味道,让大家反思为什么不拍自己想拍的东西,影响了大家的创作心态;杨德昌永远都是一个小孩,有时是愤怒青年,不允许别人阻挡他想要做的事;写一副对联“英雄创业小成本、电影革命大本营”,聊故事,三个月杨德昌在白板上写了18个,最后只留下一个海滩的一天;(回美国看了body heat觉得很厉害)杨德昌的故事是用画面构成的,而不是文字杨德昌人物刻画的准备工作,有时候比剧本还厚,即使某些人物根本没有出现但对剧中角色有影响,也要设定清楚;(画人物和生活细节,这点大导演们真是一致的,黑泽明也这样)会做大量的访问,去了解真实女生第一次来例假的心情;--2、余为彦(制片)其哥哥(导演)与杨德昌是好友,才会让杨德昌参与编剧和导演组工作入行;杨导不善言辞,结巴(图像表达能力更强大),但写剧本很认真,很厚一本;guts,就是你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一种信心,支持着坚持下去;《牯岭街少年》制作团队里只有5-6个人拍过电影,美术道具很多都自己来弄;相信一句话,武林的秘籍绝对不必走遍千山万水,根本就在脚底下;——道具就在身边,旧物回收,仓库挖掘,一语成谶;导演不可能做好好先生,发脾气不奇怪;常有临时换人的事,让制片为难(但看得出来还是支持他,杨导只为电影效果,不看人情);杨导理工科出身,逻辑和结构要求搞得很清楚很扎实,他对建筑很感兴趣,很多好朋友都是建筑师,乐于探讨建筑的结构,他认为结构扎实了,外观自然呈现;---3、小野(中影企划、编剧、制片)《恐怖分子》杨德昌不满意,认为自己是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妥协拍的;《牯岭街少年》是一个少年杀死情人的真实事件启发拍的,杨德昌说这辈子最想拍的就是这个,看完《牯岭街少年》后小野感动了,并理解了杨德昌并不是小飞侠并发症,认识到自己在《恐怖分子》那时候误会他了,是整个台湾电影环境与杨德昌合不来;多年过去,在新加坡戏院重新再看杨德昌的所有电影,回想起杨德昌以前抱怨过的很多话,全都理解他了;4、王维明(助导、策划)创作结构,就是一张纸变成一个盒子;认识到表演——人被误会很无辜的时候,是会带着愤怒的情绪的;和杨德昌闹翻离开,也曾怀疑自己这十年来的电影工作,缓了半年,换到广告圈,花了一年才入行;(不容易啊)smoke gets in your eyes,与杨德昌一起听这首歌;5、陈希圣(杨导学生,《一一》制片)杨导对人和工作细节要求严苛,要求认真、用心,以防出问题,宁可错杀100不放过1个;杨导认为临时演员是道具穿西装,要求宁可所有工作人员找亲友来做配戏;笑谈《一一》频繁换演员重拍一场戏的事情,笑死(做电影真是困难太多,没点自嘲精神真是没法做);频繁换演员和工作人员,过程不愉快,但结果是留下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向心力很强;笑死……制片真是导演和现场的和事佬;杨德昌沮丧地说,卧槽,变不出魔术了…(诚实的人)《一一》拍了九个半月……现场没有人敢坐…每个人都压力大…找景都找到不敢回公司怕被骂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原子小金刚解救所有人,笑死;讲了一大圈又痛又好笑的往事,但杨德昌的帮助和影响无以言表,低头沉默;6、虞戡平(同期导演)导戏变身暴怒,一半气工作人员达不到要求,一半也气自己;杨德昌的思维意识是有一个主视觉设计,整个场景的氛围和感觉,然后可能会用几个角度的分镜头去补充,而不是一上来就分镜头;(这个意识很有启发)7、陈骏霖(动画艺术指导)杨导反复建议要养成深入观察的能力,形成自己的价值观;8、姜秀琼(演员、表演指导、导演)这个姐姐讲了自己在《牯岭街少年》里小四杀人后作为二姐在警局狂奔的那场戏,这个姐姐受杨导的影响,对电影有一种虔诚的赤子之心,也有女性温柔细腻,倾听和理解杨导全心投入创作的喜怒哀乐和孤绝(杨导太渴望靠自己摸索去在每一个环节创新,愤怒和快乐都因为创作,真是非常理解他)这个采访,很暖很真。
9、鸿鸿(助导、编剧)赖声川的学生,因为赖与杨德昌同为新浪潮时代很熟;曾经私下抱怨陈设的道具布景很多都不拍为什么还要摆设,等自己拍片的时候才了解到这个完整的环境氛围对拍摄是非常重要的;编剧的过程很多时候是在进入角色氛围,聊天,并思考如何让每个人物承担复合性功能,并且不断推翻不够猛的想法;学习到杨德昌导演很看重背景脉络编制完成,再开始编故事,所有的东西(背景、故事、人物关系)都互相关联,环环相扣,所以一直在修改;鸿鸿个人认为《牯岭街少年》、《一一》创作态度是诚恳宽容的,人物是杨导自己喜欢的;《麻将》、《独立时代》是用来冷嘲热讽,骂人的,人物是主观刻板的;认为最好的距离就是当杨德昌的观众……不认可杨德昌为人处事的态度,觉得他太小孩子气,意气用事。
杨德昌的生命就是为了电影而活的,其他的对他都不重要(所以对与人的关系很不care…),《牯岭街少年》刚开始并没有反响,这么多年后被越来越多人看到其重要的艺术价值(真的很屌这片子!
)--11、杜笃之(声效)更老一代导演如胡金铨,讲故事特别好听吸引人;杨德昌,讨论的却是电影的空间和气氛,乐于讨论技术细节;杨德昌的脾气是艺术的敏感、品质的坚持;侯孝贤即使借钱(本以为《悲情城市》可以分红却没有),难话没说也要完成承诺,凑够钱给杜笃之,让他买齐了同步录音设备,够在当时台湾买一套房子的钱;设备首次用在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电影上;杨德昌欣赏塔可夫斯基 电影里空间 的视听语言;《牯岭街少年》的部分情节(小四在教会图书馆温书),是为了场景的氛围(体现安静)而设计的(入口处两个收书的人说话却有回声),技术细节真的很重要;杨德昌 拆解、重组、筛选、再造的意识,重塑真实(不是完全真的真实,是为电影要表现的东西而服务的真实);导演组每个人什么都要会马上干,所有的细节,都要处理,比如:到了点气球就要破,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好厉害的杜笃之大人的解决方案,实打实地做电影的人;杨德昌的绘画能力和画面意识支持他的分镜脚本 = 漫画故事,而且可以清晰地指导现场拍摄pan(摇镜)、zoom in & out;动画制作两种方法:1、动画师纸上创作表演;2、声音先行,再配图;提到最后一面没见上,笑着掩饰自己的悲伤,忍不住眼睛就红了;两个人聊天的那张照片,真是革命战友的深厚情谊啊……哭---12、陈湘琪(演员)会就着演员再修改剧本,尽早与相关人员接触和了解,一起看展、听音乐、谈生活,互相启发;喜欢表演的人要深入了解自己,对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杨导不妥协、专注、完美要求的创作态度影响了大家;人生那么长,创作不着急;follow your heart;-13、陈博文(剪辑)惊叹杨德昌编剧的戏剧结构,他家里的几块大白板,全是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结构,逻辑很清晰的一个表,每个人都有其命运的变化,铺出去的线都有结果,而且过程有戏好看;《一一》把女儿与男朋友、父亲和老情人分别约会的片段放在一起交叉剪辑,妙;文戏比动作戏更难剪,同样一杯水,放的时间长度和配合声音的不同,给人带来的情绪感觉是不同的,很微妙;佩服杨德昌的才华,音乐(重金属到古典都听)、文学、美术的造诣;杨德昌自掏腰包也要带10多个参与《麻将》的工作人员去柏林影展看看国外电影人受尊重的状态,让台湾电影人重新认识自己做电影是有价值的,泪;---14、张震(演员)《牯岭街少年》放在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任务,太难了,但只有杨导这样的人才能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完成这件事情;他的电影里大多人物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这是他所要讨论的一个点;杨德昌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单纯的开心,呵呵呵地笑出声;15、魏德圣(导演)从开车的助理,做到《麻将》副导演;杨德昌导演公司的氛围,一股清流,围绕一部电影共同努力;——跟对人很重要;一路很怕高速公路上熄火被开除,后排杨德昌在聊天,自己却吓得满身汗,哈哈哈哈哈…入公司之前,魏德圣就已经剧本得奖、拍短片获奖,在公司现场自认自卑,话少,肯干,被杨德昌赏识,但剧本被指教不适合拍成电影,需要留出空间不能写死(真是这样,剧本只是引子),留给现场和后期创作发挥;做助理时把一本将军日记打入电脑,当时很枯燥无聊,但后来自己拍片搜集资料时,却发现打字内容的这些生活琐事构成了当时的生活历史,才意识到当时这练内功对自己也很重要,学会了“用环境创造角色”;参与了杨德昌一个“又小又猛的故事”(《麻将》)的整个剧本创作过程:刚开始只有一个不成型的想法、故事不是线性发展的、几个人物分别有什么1234件事情、退后看大白板如何排列组合这些事件、找人来即兴表演并拍摄记录、再刺激他进一步创作故事(这是一个人写剧本写不出来的)、消失一段时间埋头创作剧本。
一到拍片,杨德昌秒变暴君……三字经骂人(笑),魏德圣两个月拍摄期几乎没睡……事事操心,监控进度,痛苦又重要的训练,学到很多东西;杨导爱发脾气,但也会道歉;真性情;开拍前,开拍后,困难永远在,没钱,也继续拍,总是会完工,永不妥协;杨导为了一个长镜头,拍四个晚上;杨德昌的精神,每次都赌一把,没有浪漫精神做不成电影,魏德圣在自己拍片想松懈下来的时候,会想杨导这样拍会过吗?
会OK吗?
到后来是和杨导在精神上竞争(牯岭街少年拍了8个月),《赛德克巴莱》拍了10个月撑下来拍完了。
杨导特意叫魏德圣来,提醒他时代不同了,电影制作门槛更高(不再是出国留学回来就能拍电影),更可能赔本;魏德圣新片上,犹豫是否邀请杨德昌;邀请怕让他背书对他不好,不邀请怕不礼貌(魏导真是很实在的,赞)杨德昌对魏德圣的评价、对他的认可让他记到现在:小魏不是最出色的,但是他说到的都有做到。
面对面却不知道说什么,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还是哭了。
《十年再见,杨德昌》:为什么他没有变?
刘强爱电影《十年再见,杨德昌》摄制于去年杨德昌逝世十周年之际,采访了与杨德昌有过深度合作的十五名电影人,横跨老中青三个代际,通过他们的记忆,让我们得以了解杨德昌这位电影大师的创作之路。
在我二十多年的观影生涯中,看杨德昌的电影算是比较晚近的事情,直至大学毕业前夕才看了《一一》,当时就觉得这是华语电影罕有的佳作,便记住了杨德昌的名字。
后来不久,《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终于碟片化,第一时间就看了这部传说中的神作,果然名不虚传,让我激动不已,如此制作精良、结构严谨、气势宏大的史诗级巨作,别说在华语电影,就是在世界影坛也凤毛麟角。
又过了不久,便传来杨德昌导演辞世的噩耗,听到消息时感到很惋惜,后面陆陆续续收齐他的其他作品,便舍不得再看,当作绝世“陈酿”,隔几年开一“瓶”,十一年来,只看了《指望》(《光阴的故事》中的一段)《恐怖分子》和《青梅竹马》。
虽然《海滩的一天》《独立时代》和《麻将》还未看,但从各种文献、访谈中也已大致了解这三部影片的内容和风格,绝没有“滑铁卢”式的作品。
前一阵,杨德昌遗作《追风》片段流出,哪怕是萌感十足的动画,依旧能够看出不同一般的大师气象。
与直至离世仍一以贯之地保持着高水准创作的杨德昌相反,越来越多的华语影坛电影人,尤其是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导演们,却在本应创作力最为旺盛的壮年一个又一个走向“殊途同归”的下坡路,一次又一次击穿社会期望的底线,拿出让人愈发失望的作品,眼看着他们身上曾经的灵气、才气、豪气、英气消失殆尽。
为什么杨德昌没有走下坡路?
《十年再见,杨德昌》终于回答了这个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问题。
第一个关键词,敏锐。
这个特质是从事艺术创作的前提,对世界(包含自身)不敏锐,就不会被刺激,于是很难产生有价值的看法,更不会有通过创作实现表达的冲动。
所以,什么时候丧失敏锐,什么时候丧失创作力。
多位受访电影人提到,杨德昌不断提醒他们,要注意观察生活,保持对世界的敏锐度。
杨德昌口中的观察,不仅仅是对生活小细节的明察,更是对时代大变化的洞察。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社会正值经济腾飞和快速现代化,作为一名海归,杨德昌对新旧时代的更替与巨变要比一直身处台湾的当地人敏感得多,他通过台湾社会这个切面,感受到了人被时代裹挟这一宿命的无奈与荒诞,透过讲述一个个台湾故事,在反映人类有限的历史经验无法解决层出不穷的新生问题这个永恒困局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对人与时代、人与社会关系的看法,使自己的电影作品一直保持着主题的深刻与意义的深邃。
第二个关键词,扎实。
想法再好,没有扎实的创作功力也是白搭。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对创作者艺术底蕴要求很高,仅仅将视野聚焦在电影本身,不可能拍出大开大合气象万千的一流电影。
单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就能发现杨德昌在文学、音乐、建筑、美术等领域拥有极深的艺术造诣,受访者们也从多个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可以想见杨德昌在夯实自己艺术底蕴方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在剧本阶段,杨德昌一步一个脚印,不偷懒,不走所谓捷径,从建构人物关系、撰写人物详志等入手,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做好案头工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地建造自己的电影世界,直至它具有真实世界一般的质感,不仅人物个个都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剧作结构也如真实时空般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电影拍摄时,杨德昌更是化身片场暴君,为求得想要的效果,不惜得罪任何人,绝不妥协,确保自己的电影对得住自己的署名。
第三个关键词,纯粹。
这是最不易被常人理解,也是最不易做到的一点。
曾经给杨德昌做过外联工作的鸿鸿讲到杨德昌与张曼玉的一件事。
当时杨德昌邀请张曼玉来台湾商谈合作《暗杀》事宜,张曼玉方面提出可否在抵台第二天上午出席成龙举办的一场公益活动,这触怒了杨德昌,在他看来,既然是我掏机票钱和住宿钱让你来,你就应该老老实实跟我工作,不应该心有旁骛,于是直接决定取消见面,不与张曼玉合作。
鸿鸿觉得杨德昌在这件事上简直不可理喻不近情理,类似这样的事情妨碍了杨德昌去拍更大的制作。
是的,表面看来杨德昌确实没有做到外圆内方,不懂变通,是个死脑筋。
但,我们认为的“外圆内方”、“变通”就真的是待人接物做事的真理吗?
多少人拿捏不住外内的界限、圆方的平衡和变通的底线,从小事开始,不加条件地用老祖宗的各种“道理”自我催眠,最终滑向“外圆内圆”“全变皆通”的深渊,成了缺少风骨气节油腻感十足的凡夫俗子。
杨德昌深谙以不变应万变之道,不顾一切地确保自身原则和周遭环境的绝对纯粹,根本不给自己得过且过的机会,也就不必在琐事上费精力思忖与拿捏,得以专心于创作,在艺术上勇猛精进。
万法归宗,触类旁通。
《十年再见,杨德昌》不仅仅对杨德昌的拥趸或影迷深具启发,对所有人的工作与生活都有十分现实的指导意义,起码能够提醒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并为这个答案奋斗终身。
谢谢你,杨德昌!
去年五月,看完这套访谈,传到B站上,建了这个条目,写了一篇文发在我们IMBd的公号上,起了个题目叫《这套关于杨德昌的访谈,看得我三度泪目》,也是想为公号拉点流量,当然没成功。
时隔一年,发现这篇写的算有点内容,所以留在这里。
再过一个月出头,就是杨德昌十周年祭了。
昨天早晨,桃园电影节终于放出了“十年,再见杨德昌”系列访谈的最后一集,魏德圣导演谈杨导。
可能很多人还不知道,魏德圣是《麻将》的副导,而且是杨德昌本人把他从司机调到导演组。
关于这套访谈,贴一段官网的介绍:“吳乙峰導演專訪了柯一正、小野、余為彥、杜篤之、虞戡平、張震、陳湘琪、魏德聖、唐從聖、陳希聖、鴻鴻、姜秀瓊、王維明、陳駿霖等人,請他們談及和楊德昌當年的互動細節。
以此紀念離開我們十年的楊德昌導演。
”这是为今年桃园电影节“十年再见杨德昌”单元制作的。
身在北京虽无缘影片展映,但通过他们的讲述,常常仿佛能置身在那个杨导还在的时空,也是很满足了。
无论是标题还是内容,这套访谈都会让人想起王昀燕几年前做的《再见杨德昌》,那本书我很喜欢,记得当时看完后还觉得这么多访谈达成的立体感,简直可以和《公民凯恩》相媲美。
两者的不同在于,那本书在我印象中,很深入地关照了杨导和台湾新电影运动的关系,所谈很多是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关于中影的改革,关于那时的台湾电影环境;而这套访谈更多地关照杨德昌这个人。
每个访谈都是从他和杨导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开始,然后谈到和杨导在一起的时光,常常会谈到某场具体的戏的拍摄过程,进而谈到杨导对他们的影响,最后总是会收在和杨导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可能也是由于这种关注“时代”与关注“其人”的不同,这次访谈采访了很多可以算是杨导学生的人。
印象中的杨导是个“独行侠”,因此我们常常会忽视杨导作为一代宗师的贡献,因为不在体制内工作,杨导实际上独立地建立了自己的团队,杨导拍片,技术组除外,很多工作人员都是第一次拍电影的人,也有很多人是在杨导的影响下走上了电影的道路。
每段访谈之前会有一张受访者的简介,看得多了会发现,杨导真的为台湾电影培养了一大批人才。
陈博文谈到,拍完《麻将》之后,杨导自己掏腰包花了一百多万台币拉了十几个工作人员去参加柏林影展,他们很多都是第一次拍电影的人,陈博文不解,杨导就说,这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电影人在国外是受到尊崇的,让他们看到电影是值得做的。
陈博文因此很敬佩杨导。
陈希圣,姜秀瓊,唐从圣,很熟悉杨德昌电影的人怕是也不知道这几个名字是谁。
当时放出这几集的时候,我就老大不情愿,心想又是拉来了哪个边缘小弟,能有什么内容。
没想到,这几集是最惊喜的。
像小野、余为彦他们,能说的段子翻来覆去就那么些,都很熟悉了。
但这几个人,说的全是新鲜事,而且他们是杨导很身边的人。
是谁呢?
他们是阿弟(《一一》)、二姐(《牯岭街》)、红鱼(《麻将》)。
他们也都是杨导的学生,几乎都是从《牯岭街》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杨导。
后来,陈希圣是《一一》的副导,姜秀瓊是《麻将》的助导,《一一》的表演指导。
很有趣的是,你看他们的访谈,会觉得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说话就跟他们那几个角色一样的。
陈希圣就是阿弟那个样,特别油滑(人很热诚,就是比较能侃),看他讲自己怎么搞定杨导的坏脾气,都能笑出声来。
这组访谈,最搞笑的就是陈希圣和张震的两集。
张震不知道咋回事,这次接受采访就很自在的状态,很活跃,就很不“小四”,然后他这次谈杨导的角度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的。
“杨导就很帅啊。
”“杨导就是一个很有种的人啊。
”“我就是很崇拜杨导啊。
”老一辈的访谈中,我最喜欢的是杜笃之的访谈,印象中看他出来说话很少的。
看他访谈才觉得他真人的感觉和照片不太一样,照片就有点阴郁严肃,实际上他声音特别明亮,常常会发出浑厚的笑声,虽然年龄很大了,但是给人很年轻的感觉。
他和魏德圣的两集是时间最长的,他讲了很多干货,包括和杨导试验更真实的后期配音,和侯导拍《悲情城市》同期录音的困难,还有从老塔那学了一招声音技巧用在《牯岭街》里等等。
我说三次泪目,就有一次是杜笃之最后讲到,杨导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上海,说“杜杜来看我啊”,杜笃之听到杨导声音就很开心,就说好啊好啊。
可是后来因为忙别的事就没去。
杨导过世之后,杜笃之听余为彦说,那次是杨导最后一次离开美国。
杜笃之就用台语讲“我如果知道我一定去的”,然后哈哈笑了两声。
好几个人在谈到最后的时候都哽咽了,最让我感动的却是杜笃之的笑声。
杜笃之是很少的从头到尾都和杨导一起的人,他说他和杨导就是“很合”,而其他很多人都因为各种原因在中途离开了,部分是为了开创自己的事业,像陈湘琪、魏德圣,更多地可能是因为和杨导不和。
这也是这套访谈一个很突出的主题,关于杨导的为人。
听多个人讲了之后,慢慢对这个事儿有了较全面的看法,杨导脾气大,不讲人情,有时甚至是无理取闹。
有时候是他追求太急,太敏感,有时候是因为他真的小孩子气,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像魏德圣在《麻将》片场“被骂得像狗一样”,但是听他自己讲述会莫名觉得杨导真的是在故意训练他诶。
不管怎么说,多年以后,回想起杨导,会发现杨导给他们的影响都是正面的,有些当年他们觉得不合理的东西,他们慢慢理解了杨导,有些杨导确实做得不对的,好像也变成了一些“又痛又好笑”的故事,说到底,杨导毕竟没有任何阴损的地方,他都是以直待人。
所以到最后,回想起杨导,最初和最后的印象都是那个笑眯眯地拍着他们肩膀的样子。
传到b站的访谈我没有按照原本的分集排序,基本是按我心中值得看的程度排序的,并把三位杨导一直的伙伴杜笃之、余为彦和陈博文放在最前面。
呼应一下题目,另外两位把我看哭的是陈湘琪和魏德圣。
魏德圣放在最后。
“小魏在跟我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里面,不是最出色的一个,但是,他说要做到的东西都有做到。
希望你们,也可以一样,把该做的事情做到。
”
1945年,美军与苏军会师柏林。
宴会上,巴顿将军举起酒杯,对朱可夫元帅说:“你这个混蛋!
”朱可夫大怒,回骂道:“你才是混蛋!
”巴顿大笑,“好!
让我们为混蛋干杯!
”在某些领域里,混蛋从来不是贬义词,他们往往比英雄更受欢迎,他们真实不羁,规则于他们都是用来嘲讽的。
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混蛋是,你我心中永远的,杨德昌。
杨德昌(中)与侯孝贤(左二)陆川说,《牯岭街杀人事件》是照亮我们黑暗青春的一盏明灯。
马丁斯科赛斯在看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说,诚实的说,你的电影,在所有层面上开拓了我的眼界,让我感动。
杨德昌是杉姐的电影启蒙老师,学习电影十年,至今仍无法忘记那4个小时颠覆世界的昏暗观影时间,《牯岭街 》像一扇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大门一样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电影。
他在一个有限的时间里传达出了一个“社会百科全书”式的无限空间。
2017年是杨德昌的十年之祭,桃园电影节播出了一部纪念杨德昌的最新纪录片。
《十年,再见杨德昌》
豆瓣评分9.4。
《十年,再见杨德昌》采访了当年与他共事的兄弟和受他影响的后辈,这些人的名字至今在台湾电影届甚至世界影坛都十分重要。
他们是:柯一正、小野、余为彦、杜笃之、张震、陈湘琪、魏德圣、陈希圣、陈博文、陈骏霖、虞戡平、唐从圣、鸿鸿、姜秀琼、王维明。
整部纪录片没有杨德昌电影影像的回忆,杨德昌的自画像印在窗子的玻璃上,给人一种平静之感。
也拉开了他与我们的距离,是的,他始终如一个观望着。
杨德昌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时代的张震本应是伤感和严肃的采访氛围却因为大家讲到杨德昌导演在片场的往事而变成了“杨德昌吐槽大会”。
杨德昌在片场常说的一句话是:“那个人,不要再出现了!
”杨德昌的御用录音师杜笃之印象最深刻的一张照片,是他在安慰发脾气的杨德昌。
张震说,年少时在现场常常被他吓到,杨德昌总是先摔帽子、再摔对讲机。
《牯岭街》中扮演小四二姐的姜秀琼说,杨德昌经常是三字经、五字经的骂。
《独立时代》中的女主陈湘琪说杨德昌是片场暴君。
中影企划组长小野说起还是新人时期的杨德昌,面对前辈依然天天摔东西、大骂中影体制。
以致于当记者问到魏德圣当时在杨德昌剧组的工作是什么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被骂”。
记者:你有没有给他骂过?
魏德圣:没有一天是不被骂的。
第一次见杨德昌时,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很好。
高大、帅气、笑眯眯的温和长辈。
张震说杨德昌的穿着打扮很特别,阿玛尼的经典款眼睛、49ers的帽子、eagles football 的夹克。
一句话:“哇,帅哥”。
杜笃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905年的冬天》这部电视剧中,他的第一反应是:“哇,一个很高大的男生”。
(说到这里,杜笃之眼睛都亮了)但是,这些所有的好印象全部都在这些人看到片场的杨德昌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进入到拍摄期的杨德昌是这个样子:吹毛求疵一点点不如他的意就生气摔对讲机然后骂三字经然后连路人都要骂
所以,和杨德昌拍过戏后的魏德圣惊喜的发现传说中的那个杨德昌导演终于回来了。
2000年,《一一》被法国媒体形容为“把生命的诗篇透过电影传颂吟唱”,他也因此摘得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奖杯。
2007年,杨德昌获得台湾金马奖终身成就奖。
其作品深刻、理性,有强烈的社会意识,被称作“台湾社会的手术刀”。
台湾著名影评人焦雄屏评价他:杨德昌是当之无愧的电影大师,这早已被公认。
他是世界级的人物,他的艺术成就让所有人都骄傲。
《光阴的故事》拉开台湾新电影的序幕杨德昌是台湾新电影运动标杆式的人物。
台湾新电影出现之前,台湾新闻局重新规范了电影尺度,制定电影分级制,文学和电影都有了松动的土壤,渐渐走出逃避主义的庇荫。
电影一改往日的假大空,开始记忆历史、抒发真实情感。
再加上80年代初期台湾电影类型不振、制作粗糙、格调低下,许多电影工作者都感到了台湾电影正处于危机时刻。
当时的中影十分缺人,十几年没有新人。
中影这样的官办机构也在努力寻求变革。
电机工程专业出身的杨德昌在美国工作了7年后回到台湾开始了自己的电影生涯。
(杨德昌,1976年)中影大胆启用新人杨德昌、陶德辰、张毅、柯一正来担任导演,拍摄了四段式故事片《光阴的故事》,就此拉开台湾新电影运动的序幕。
小野第一次见到杨德昌,就是因为拍摄《光阴的故事》。
《光阴的故事》本来是陶德臣写好了故事报到文公会的,讲台湾50、60、70、80年代各一个故事,但选中后小野选择尊重导演,故事可以不要,重新来过。
杨德昌当场就表示自己当然不要,他说我只要一个第一次来月经的女孩带着一个比她还小的弟弟就能把故事讲清楚。
小男孩带一个圆圆的眼镜,后来我们发现这个小男孩和杨德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一》中喜欢拍人背影的小孩也是这个模样,所以在他的电影里永远有一个小杨德昌,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小孩的样子。
拍完《光阴的故事》之后,影评人焦雄屏、黄建业张昌彦立刻在报纸上毫不留情的给四位新人导演打分数,结果杨德昌的短片《指望》各项指标全部拿了第一名。
那种“少女怀春”以及孩子对成长的渴望在他的镜头下格外细腻。
杨德昌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挑战权威从《海滩的一天》开始,杨德昌第一次挑战中影,所有制度他都不要,例如他提出不用中影的摄影师。
中影高层当时为此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的大致内容就是“开玩笑!
大导演来我们中影都要用我们的摄影师,你一个年轻小伙子拍个四分之一电影,就这么屌”。
大家把杨德昌从开始骂到结束。
但最后的结论是,小野接到当时中影经理明骥的电话:“小野,如果他(杨德昌)再坚持,换人。
”他们得到的结论是,杨德昌太有才华了,不管多难搞都要搞定他。
和他工作后,我们成了彼此的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拍摄现场拍摄《恐怖分子》时,小野担任编剧,他在《十年,在见杨德昌》的采访中回忆,杨德昌经常是半夜去按他家的电铃,以致于《恐怖分子》把他们拍成了彼此的恐怖分子。
而杨德昌半夜去按别人家的门铃居然不是因为工作,换完了咖啡厅的每一个位子居然不是因为气氛不对,仅仅只是想找人发泄下不好的心情。
小野写了很厚的一摞信痛骂他,大致内容是:杨德昌,你有一种病叫小飞侠并发症,想得很多,要出手的时候开始犹豫,找各种借口退缩,谁跟你合作谁倒霉,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在中影的信任度了,你等于害死我们全部的制度......你都怪别人不怪自己吗?
寄信之前小野先把信给吴念真看,吴念真说:“不要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他不会有错,都是你错,你寄给他他只有更恨你”。
结果,收到信的杨德昌打电话给小野时只说了一句话,“你的信我看了”,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就全是杨德昌气到发抖的声音。
这封信后,杨德昌再也不找借口了,他说:“拍啦,《恐怖分子》啦”。
拍完《恐怖分子》之后,他非常不满意,一直骂人,说自己就是妥协后拍的,就是没有准备好,虽然《恐怖分子》拿下了当年的金马奖最佳影片。
虽然小野一直说杨德昌有小飞侠并发症,但在五年后看到《牯岭街》后,他原谅了杨德昌,他才发现不是杨德昌的错,而是整个台湾的大环境跟他合不来。
《牯岭街》用了2000多万的资金,在当时是大制作了,因为当时的电影能拍到800万的已属罕见。
杨德昌为了拍戏效果,常常不择手段。
张震说,当年拍摄《牯岭街》,有一次刚到片场他就被导演大骂,然后要求面壁思过一小时,14岁的他吓得浑身发抖,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导演叫出来拍戏,那场戏刚好就是要张震当时的那个状态。
在杨德昌公司工作的人,每个都必需是全能选手,你是副导演也是木工,导演组身上挂的枪、抹布、铁锤、刨刀、电钻,DIY的高手。
拍《一一》的时候,开场的戏是气球忽然破掉,杨德昌的剧组里,导演组、道具组每个人都在玩气球,因为大家都在想怎样控制气球。
以上这些干货,全部来自于《十年,再见杨德昌》中的被访者。
这些被访者中,最懂杨德昌的恐怕要数杜笃之。
杜笃之参与了杨德昌的每一部电影作品。
从《光阴的故事开始》第一次见面。
杜笃之因为对陈旧的录音技术不满,尝试新技术被老师傅修理,却得到了杨德昌等人的赞赏。
他们如所有知音一般很快找到了默契。
两人经历了电影事后配音到同期录音的变革。
而《牯岭街》是杜笃之第一次使用同步录音的作品,很难想象之前的观众连林青霞、甄珍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
当杜笃之还籍籍无名的小辈时,杨德昌点名每部作品都要由他来录音。
杜笃之回忆说,杨德昌格外重视电影的技术细节,这在之前的导演是没有过的。
这些细节也正是杜笃之想做的东西,所以他们很快就很合。
两人半夜开车上山,只为录一条车子开过的声音。
《海滩的一天》在日式的房间里,杜笃之当时为了录音想要搭一块很大的地板,以杜笃之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别的导演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的,但杨德昌答应了。
《牯岭街》中,冰店堵人那场戏,杨德昌和杜笃之自己制造降雨车,让整个小公园下雨。
杨德昌和杜笃之在一起,知音相遇,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来。
有人说他在片场经常骂人、经常发脾气,很多人跟他合不来。
但杜笃之认为,和一个不平凡的人用不平凡的方式拍电影,才能拍出好作品。
讲到两个人最后一次通电话约见面,杜笃之眼含热泪非常遗憾没有去见杨德昌。
《十年,再见杨德昌》中的最后一集的被访者是魏德圣,他曾怀着对杨德昌的无限崇敬在学生时代就去到了杨德昌的公司。
在这里,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杨德昌的司机,第一次载杨德昌,魏德圣满身是汗。
后来,魏德圣因为剧本获奖受到杨德昌的关注,开始在杨德昌的剧组做助理导演。
结果很多人因为时间问题离开,他莫名其妙的变副导演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哇,完蛋了!
因为当时的技术组全部都是杜笃之一样的国际级大牌,但是制片组、场务组、导演组、道具组全部是一群新人。
魏德圣就带着这一群毫无电影拍摄经验的人和这群国际组的人对接,杨导在现场飚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情况最糟糕的一次,杨德昌搬起椅子差点要打魏德圣。
但第二天,杨德昌还是来给他道歉,魏德圣瞬间感动。
虽然每天的工作就是被骂,连靠墙站一下都是奢望,但魏德圣也坦言,在这里他学到了这辈子最多的东西。
直到现在,每次自己在拍戏过程中想要松懈的时候,魏德圣就会想到如果是杨导在拍这部电影,这个镜头能过吗?
谈到《赛德克.巴莱》因资金缺乏一度难以维持拍摄,但他依然在跟自己的老师比赛,想到《牯岭街》当时也因资金问题拍摄困难,坚持拍摄8个月时,魏德圣坚持拍了10个月拍完整部电影。
虽然和杨德昌有过多次不愉快的经历,但他讲到自己因工作原因去美国时,特意抽出时间翻墙去看望杨德昌的墓碑时,我们知道,在他的心里杨德昌是一位对他影响至深的老师。
张震承认自己做演员和拍《牯岭街》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牯岭街》让张震感受到了大家为了同一件事情在努力、在工作的感觉。
十、五六岁打工时,张震选择去杨德昌的公司,希望再次回到那个大家庭。
《牯岭街》中的扮演小四二姐的姜秀琼说当她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牯岭街》时,那个震撼的感觉,让她选择了“做电影”。
此外,杨德昌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还有《牯岭街》的编剧鸿鸿、杨顺清、《独立时代》的副导演陈以文、王维明还有女主角陈湘琪,《一一》的制片人陈希圣等。
很多人提到过杨德昌的语言能力不如他的绘画能力。
有一次,柯一正问他《青梅竹马》要拍什么,他说拍侯孝贤在路上走,进电梯,电梯门打开,侯孝贤没出来,电梯门关,再开再关再开,他出来。
当时没人明白他在讲什么,后来片子出来大家才知道,他说的是一种状态,是镜头语言。
鸿鸿说,这个时代慢慢追上了杨德昌,和他最开心的距离是做他的电影观众,因为和他工作太痛苦了,吹毛求疵,山崩地裂。
吴念真说,杨的现场他真的不是很喜欢去,因为太严肃了。
陈圣希找朋友来做助理导演,结果这个朋友看完就说你们这边好恐怖,我还是不要来了。
陈希圣问为什么,他说你们这么大的现场,一百多张办公桌,全剧组没一个人敢坐着……《牯岭街》后期配音时,张震刚好是青春期变声,有一次效果出不来,杨德昌就在录音室门口大喊:“张震,出来,我们两个到外面单挑!
”制片人马上回了一句:“他才14岁啊,你有神经病啊!
”2000年,《一一》在戛纳拿了最佳导演奖,杨德昌回到母校交通大学办台湾首映。
电影开演,有个记者跑到银幕前举起摄像机要拍前排观众。
杨德昌大喊一声,“我操你妈的B!
”,随即冲过去踹那个人,一路把他赶出去。
在他看来,谁都不能打扰电影。
他曾把陈湘琪扣下来练台词一百遍直到第二天清晨,但自己也在办公室一旁坚守着,虽然这场戏最后完全被剪掉。
杨德昌是漫画家,每个镜头翻出来他的分镜脚本,跟画面都一模一样,甚至连演员的表情都一样。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严谨、绝对不妥协,所以他和每个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差不多先生”,只有他一人在追求绝对中的绝对。
《十年,再见杨德昌》通过对这15位杨德昌子弟兵、战友的采访,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多面的杨德昌。
学习到了许多电影拍摄现场的处理方式,如杜笃之讲到《牯岭街》中,杨德昌是如何学习塔可夫斯基的。
《十年,再见杨德昌》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蓬勃向上、人才辈出的台湾新电影黄金时代。
每一位电影人都让我们感动,杜笃之讲到全台湾的第一套录音设备,是侯孝贤自己借了一百七八十万送给他的。
从这个层面来看,《十年,再见杨德昌》记录的不仅仅是杨德昌,而是和他有关的一批人,是一个时代。
姜秀琼或许是最了解他的人,她说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采访是因为她知道,杨导肯定不喜欢。
她说,我没有看到他,真的好好享受过生活。
杨德昌去世时,心爱的儿子才7岁。
他这一生所有极度的愤怒和极度的喜悦都来自于电影。
有人说冲动是魔鬼,但对于杨德昌来说,冲动是它所有创作的源泉。
杜笃之说,你要理解他,一个人脾气那么大,惹那么多人讨厌以后,他还是那么倔那么野蛮,那可不是简单的情商低。
当然是自私,谁不自私,那你看他的电影,被震撼之后呢。
《牯岭街》剧本的准备耗时3年。
构思《一一》的故事,杨德昌花了15年。
吴念真不止一次说过,“”这个王八蛋,拍片速度太慢了,不然怎么会只有那几部电影呢”。
杨德昌在短暂的生命中仅仅留下了七部半作品。
他点燃了电影,电影也燃烧了他。
十年之前忽然传来的噩耗令多少人唏嘘不已,至今仍无法相信。
但与杨德昌最好的距离不就是做他的观众吗?
他走了,但“爱与希望不死”。
他走了,但杨德昌电影不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作者:杉姐 合作转载请豆邮,或联系微信公众平台《1895电影评论》(id:aizai1895)
我看过很多导演对谈,我原本想考的是出版学我迷恋过很多小说家,作曲家,画家,和编剧。
那些不仅仅会表演的人才是丰富的真正艺术家洪常秀,伍迪艾伦,安东尼奥尼,他们算小众但是这些能吸引住我头脑的大师,像个大图书馆他们个人就是一本知识,汲取不完的经验养分他们的作品高产,他们本身也很有光芒和魅力直到我遇到杨德昌的电影,他的电影需要解读但他的电影在艺术之外,又不会那么抽象深邃不像园子温,费里尼,阿伦雷乃,看起来挺累杨德昌的电影很长,也不够史诗,但剧本很硬他幕后的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也都是匠星怪才意大利法国日本,他们的电影有先河,有传承但台湾电影的工业化薄弱反而助推了精耕细作从伺候杨德昌这个迥异严苛又专治的皇帝陛下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八面玲珑的满朝文武百官先帝驾崩后,看着他们的吐槽电影的制作过程从来不是埋怨而是说笑,观众从中也获得治愈最有意思的就是唐从圣和陈希圣了,这两节全篇背诵,反复看5遍,所以就没有要点可以赘述。
接下来比较有趣的是小野,说到挑剔的杨导对深夜坐在咖啡馆里,也要反复换位置,那么理性,也会想那么多,小飞侠并发症,真的很酷!
余为彦提到要有guts精神,秘籍在脚下在身边!
张震:团队向心力!
因为拍了戏性格变得小四断句不能根据自己习惯改,知道自己要什么?
杜笃之:嗨哎唉衔接叹词很有趣,扎气球,自己做下雨场景,电影成工科男们的手艺展示!
王维明:逻辑混乱,最难看的一个。
陈湘琪的格局和感性,让我有点动容。
魏德圣,声音难听,讲话节奏慢,看他讲话累。
柯一正:他讲故事很长,为啥,一个个画面早就设定在脑子里,跟侯孝贤给你个感觉不一样,他要坚持,要打破禁忌的东西都组合好了。
陈博文:称赞杨德昌的逻辑性和敏锐度,铺开来还能找到一个富有逻辑的结果,而不是草草了事以及陈博文自身的细腻度,对情绪的把握。
姜秀琼:原来你演对了一次,电影的魔力抓到了,它就会一直在那里。
杨导对电影的孤绝,他的悲喜都诞生在创作里,遗憾没有很好享受生活。
最后依然记得二刷多刷,唐从圣和陈希圣!
“据说电影发明之后,人的寿命至少增加了三倍”,有时候甚至希望只留下电影带给我的人生,过人生太苦了,如果只当个生活的观众多好,而且永远做一个观众,因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但爱和希望的梦永远不会消逝的。
片场的暴君,创作的偏执狂,生活中的大男孩。因为是纯粹的采访,所以断断续续看了很久。每个人聊杨德昌都会谈到他的脾气,也会谈到他对自己电影生涯不可磨灭的影响。如果只看一期的话我会推荐杜笃之那集,听到一些动人的技术细节。他对杨导的包容、理解,以及最后眼里泛动的泪光,就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留在同行、同事眼中的杨德昌。一个思想超前、电影艺术的孤独天才。
杜杜聊Edward那个娓娓道来又眉飞色舞的样子感动死我了……细节处见真心——他有时候像小孩一样……很多人说他脾气坏,其实不是的,你要懂他——他们的相处模式也让我想起Herzog&Kinski
生而asshole,无意冒犯。
了解了多一些杨德昌,但是纯纯是采访内容,真的有点浪费素材的感觉...
美好,感懷。
2025.3.8-12 比叨叨 故弄玄虚
通过一众人物,构建起了一个更立体饱满的杨导,他很双面性,生活中亲和工作中是个暴君,他有着理科生的逻辑思维又有文科生的感性和观察力,他小孩子气又会给出影响人一生的建议,通过这些让我愈加切实感受到杨导的魅力,而不仅仅是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导演这种平面的印象
看是看完了,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画面想看。到最后,除了重新认识杨导,重新看了他的电影,也就剩下感动了。严师出高徒,片场暴君杨德昌。
杨德昌不需要为别人活着
花了一个周末慢慢看完,让我联想到同是电影传说的库布里克,是天才也是吸血鬼,看他的作品很幸福,和他一起做作品则是折磨。原来《色戒》原定是杨德昌+张曼玉的组合,我还是有些遗憾此事最终无果。
艹TMDB.1996年全世界最屌的一个镜头。
我觉得纪录片不好。所以我给了三星,但是杨德昌是真正的传奇,他不只是影响了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也影响了新一代创作者的态度。每一个有生命的灵魂都是孤独的吗?真的很触动,看完了这15集真的很触动,杨德昌身前真的很可怜,我能感受到他有一种漠然的孤独,所有朋友徒弟都慢慢离他而去,身边真心的还有谁?纪录片有点在消费的感觉,看了很不舒服。但是我真的很欣赏杨德昌。他真的太伟大了,谢谢你,谢谢你为这个世界曾经带来光彩。
终于磨磨叽叽看完了。看过杨德昌大部分电影,却除了他和蔡琴的八卦外几乎一无所知,其实不知道这些并不妨碍观影。15集访谈像是做了个360度环评,全面且立体,遗憾的是没能把片子提到的电影情节配上同步影像放出来给观众。嗯,想重温一下《一一》了。
一个伟大的导演对生活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究竟来自哪里呢
以聊杨为中心、涵盖当年台湾新电影时代及文艺圈的一幅大图景,400分钟纯粹谈话也无疲倦,可想而知多麽有料有趣有爱有情,杜杜小魏的更是眼泪汤汤,片场暴君、生活中温厚长辈,脾气大是为精益求精,是因为天才总是走的太前面跟不上(也有种解释是他血糖低233),电影业环境之难逝世后才获更广泛认可好唏嘘
这就是口述的魅力啊,讲者垂泪,听者哽咽。仿佛看了一卷长长的人生,台前幕后,不同的角度。张震说他与杨导保持距离感,鸿鸿说最恰当的距离就是观众。但每个人与杨导共事过的人,都更加深刻理解了电影,在追问人生到底想要什么。电影要建筑的结构,创作要逻辑缜密。老友游泳,阳光正午,美国墓园,怪诞
一晃都十年了。15个人讲杨导,每个人都有自己认识的以及心目中的杨导。同龄的大多说一些共事时有趣的事,以佐证他是个易怒却又有个人坚持的老小孩;晚辈多是追忆从他身上学到太多太多太多。听大家描述他,模模糊糊的都有点像是前尘往事了…最后一集却不同,在魏德圣的桌上,放着杨导的照片,笑的真好。
抱团取暖还是大树乘凉,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能够让纯采访带有非凡的色彩与光芒,杨德昌,与他有关联的若干人,都已成为电影史上的明星。因侯孝贤而来,却只出现了杜笃之的一段台词里(捂脸)。